返回平陽王府時，馬車在一家藥房門前停了停，花木神色自若的走下馬車，不多時才提著一個灰黃色的藥包鉆進(jìn)馬車。
“可曾買到了？”姜雉詢問道，花木欣喜點點頭，“多虧小姐昨日的部署，外人只以為奴婢買的是枸杞，殊不知，這藥包中裝的是藏紅花。”
“那就好，這些東西不久之后有大用?！苯魮崦尹S的藥包，小心翼翼的收放起來，又拿出早就備好的一模一樣的藥包，這里面裝的才是真的枸杞。
“無論怎樣，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苯粽f道，她已經(jīng)三番兩次撞上老夫人的槍口，老夫人拿蛤蚧嚇?biāo)?，必然還有后招。
歷經(jīng)一死，她豈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想起此，姜雉蹙著眉頭說道：“大夫人若是聽說老夫人賞我如此珍貴的蛤蚧，花木，你猜她會怎么做？”
花木思索一陣，道“老夫人偏愛平陽侯，甚至把大爺趕往江南偏遠(yuǎn)小鎮(zhèn)做知縣，此外，但凡有圣上賜下的貴重東西總是賞給咱們二房，尋常人若是大夫人，心里早就不滿了，又何況大夫人是個斤斤計較，又不肯吃虧的人呢，”
“大夫人生在江南，不會不知道紫蛤蚧的貴重，若是她得知老夫人賞賜給你紫蛤蚧之事，只怕不把老夫人那里鬧得兵荒馬亂不甘休！”
說到這里，花木終于懂得姜雉的弦外之音了，“小姐放心，咱們長明院中的臘梅是個愛嚼舌頭的，凡是她知道的事，全府上下不到半刻都會知道。奴婢保證，小姐不會錯過這場好戲的，”
姜雉眼中露出一絲期待，紫黑色的瞳孔中染上成竹在胸的定然，緋紅色唇上下闔動，“也是時候清理一下院子中的耳目了?！?p> 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在她院子中安插的眼線，是時候一個個的除去了。
花木還要在說什么，聽得馬車外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二夫人，平陽王府到了?！甭勓?，花木臉上露出驀然的粉色，愣了一會兒的神才慌忙扶著姜雉走下馬車。
姜雉緩緩的走著，察覺到一道目光掃來，不動聲色的回看過去，竟是剛才下來那輛馬車的車夫，十八九歲的年紀(jì)，身材頎長，皮膚略黑，模樣卻是遮不住的豐神俊朗，一雙眼睛在花木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姜雉并沒多問什么，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走進(jìn)老夫人的積善居。
“二夫人，您回來了。”守門的小丫頭高呼一聲，蕙香面色不甘的打著簾子，姜雉掃了蕙香一眼，大概是前些日子戲弄她時記上仇了。
“回來了？”老夫人坐在小榻上，身上蓋著毯子，手里拿著姜茶，姜雉微微一行禮，“剛回來，老夫人今天的氣色不錯?！?p> 老夫人目光在花木手中的藥包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跟蹤姜雉的丫鬟剛剛稟告姜雉曾在名醫(yī)堂買下一包枸杞，也不知道藥包中是不是真的是枸杞？面上不動聲色道：“人老了，就喜歡熱鬧，剛才潘姨娘帶了煥哥兒過來玩，這幾天的食欲才好些?！?p> 言外之意不外乎埋怨姜雉撫養(yǎng)煥哥兒的時候，不常帶煥哥兒來積善居，仗著身子虛弱不來積善居請安也就罷了，煥哥兒也不讓老夫人多瞧兩眼，
姜雉仿佛根本沒聽到老夫人的弦外之音，笑著說道：“煥哥兒也是個機(jī)靈活潑，重情重義的，養(yǎng)在長明院的時候，一時看不見周氏便苦惱不止，偶爾也哭著要找潘姨娘，”姜雉從蕙蘭手中接過一碗茶，透過氤氳茶氣，看到老夫人一張陰沉沉的老臉。
姜雉的那番話看似平常，若仔細(xì)推敲，不難找出其中蘊含之意，老夫人是把煥哥兒放在心尖上的寵愛，姜雉從煥哥兒平常戴的金鎖，吃的燕窩粥，玩的羊脂筆硯上都看得出來，潘姨娘畢竟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姨娘，若不是老夫人與潘姨娘之間千絲萬縷剪不斷的關(guān)系，暗中資助潘姨娘，這些東西哪兒輪得到煥哥兒一個庶子。
可這般的疼愛卻比不上奶娘周氏，生母潘姨娘，煥哥兒在長明院只哭鬧著要找周氏，潘姨娘，卻忘了老夫人這個疼他入骨的祖母。
養(yǎng)了煥哥兒這樣一個不記恩的孫子，老夫人如何不痛心！
姜雉嘴角一勾，老夫人還是省些力氣不要與她斗嘴的好，她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任人搓圓捏扁的姜雉了。
老夫人干咳了兩聲，道：“煥哥兒還小，有些事大了就明白了，”姜雉聽得出老夫人這是在自我安慰，內(nèi)心還是不想放棄煥哥兒這個孫子，穆婳肚里的是個女兒還好，若是個男孩，怎么比得過煥哥兒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終不過，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庶子。
“是啊，孩子大了自然明白，”姜雉給了老夫人一階臺階下，老夫人的臉色才緩和幾分，終于想起姜雉的病來，“御閣樓的大夫怎么說？”
“還不是一樣，體虛之癥哪兒那么容易醫(yī)好？不過說了些調(diào)理方子，我見那些藥方和以前的藥房相差無幾，也沒再抓藥，對了，聽說名醫(yī)堂的枸杞很好，我買了一包送了老夫人泡水喝?！?p> 姜雉說完，花木適時的遞上一包巴掌大的藥包，見藥包同前日裝著紫蛤蚧的藥包一模一樣，蕙蘭先是微微一驚，臉色轉(zhuǎn)瞬恢復(fù)如常，低著頭抖動著雙手從花木手中接過枸杞。
姜雉瞥了蕙蘭一眼，同是老夫人的大丫鬟，蕙蘭雖然比不上蕙香美貌，但心性卻比蕙香好上許多，行事穩(wěn)重周瑾，所以才能面色平靜地遞給花木裝著活蛤蚧的藥包。
如今雙手這樣顫抖，不是心虛是什么！
蕙蘭最終還是一臉懼怕的捧著藥包走出去了。
姜雉在老夫人那里用過晚飯，才回了長明院，華歆和百靈走了過來，百靈走到一邊，牽起姜雉的手，“母親，你怎么才回來？”百靈一張稚嫩小臉上掛滿擔(dān)憂。
姜雉笑笑，對百靈這個半路得來的女兒還是很上心的，“今天跟廖師傅學(xué)了什么？”
廖師傅原名廖碧申，原本是一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后來家道中落，淪為富貴人家女兒的教書先生，才華驚人，姜雉只見過廖碧申三次，但她的落落大方，談吐不凡給姜雉留下很深的印象，姜雉心滿意足之下命她做了百靈的女先生。
百靈不假思索道：“今天學(xué)了下棋，廖師傅還夸我學(xué)得快呢?！苯粜χf道：“百靈真聰明，好好跟著廖師傅學(xué)，知道嗎？”
百靈看到了姜雉眼中真切的關(guān)懷，想起生母臨死時給交代她的話，手心一暖，用力的點點頭。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今日你離開不久，周大小姐果然破天荒地來了長明院一趟，說是好些日子沒見您了，來這邊坐坐，在您房間里待了不久就離開了。中間還讓我倒了一茶，”華歆說著，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稻草人來，“她趁我彎腰倒茶的時候，偷偷的在美人瓶中放了這個稻草人?！?p> 姜雉接過稻草人，仔細(xì)把玩之后撕開稻草，里面竟然有一張小紙條，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有些陌生的生辰八字。
“可曾查過這是誰的生辰八字？”姜雉坐在美人榻上，鎮(zhèn)定問道，聲音中說不出的冷寂，華歆回聲道：“這……是大房中大爺?shù)纳桨俗帧！?p> 大夫人栗紫菀的丈夫，周敦！
姜雉冷笑，老夫人這招一石二鳥之計當(dāng)真用的好，若是這個稻草人被發(fā)現(xiàn)，既能挑起她與栗紫菀的矛盾，又能憑借大夏禁術(shù)巫蠱之術(shù)不費吹灰之力的除去她！
不過，被姜雉恐嚇一次的周婷真這么快又成了老夫人的走狗，姜雉一手撕碎紙條，既然如此不識時務(wù)，休怪我冷手無情！霎時，姜雉眸光冷如鷹隼，震懾出冷冷寒氣。
織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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