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他的笑,我突然回過神來。
記憶里洛凌是不會這么笑的,至少他從未這么對我笑過。
我為什么還會想起那個人,那個已經(jīng)決定忘記的人。
八師兄說得對。
天下何處無美男,何必單戀一洛凌。
本以八師兄的標(biāo)準(zhǔn),他自己也算上一美男,這令我對他的話很懷疑,現(xiàn)在下了山,見到了慕容逸,才知道果然八師兄的話還有點(diǎn)道理的,只不過,美男哪能處處遇見啊。
猶豫的功夫,慕容逸已經(jīng)走上前來,單手敲了我的腦袋。
“在想什么?”
“沒什么?!辈恢獮楹?,我有些心虛,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剛剛在看什么,怎么那么專注?”
“是這個。”
慕容逸攤開手,粉嫩小巧的花瓣輕躺在他的手心,顯得他的手掌更加潔白如雪,他皺了一下眉頭:“有點(diǎn)在意?!?p> “在意?”我低頭仔細(xì)地觀察那片花瓣,柔柔的花瓣仿佛一碰就碎,我不敢觸碰,又猜不出是什么花瓣,想到慕容逸看了那么久,又思考了那么久,也許知道是什么花了,便問他花的名字。
“是杏花?!?p> “杏花?”
我真的很驚訝,對我而言,許多花都分不清楚,更別提分清是什么花瓣了。所以我只是試著問問,沒想到慕容逸竟然真的知道,還這么肯定地回答出來。
驚訝之余,我又想到,慕容逸一男子,竟然比我這一女子對花這么有研究,還這么在意,莫非他……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也在看我,害得我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來,被他全看了去。
于是慕容逸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你這是什么眼神?”
我立刻回答:“沒,沒什么?!?p> 慕容逸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暗暗哼了一聲才說道:“這附近有個杏花林,看今天的風(fēng)向,應(yīng)該是從那里吹來的?!?p> “杏花林!”
陽春三月,杏花如錦,落英繽紛,紛紛而落,那該是多么美的場景。
“那個?!蔽覝惿锨皫撞?,有些討好地扯扯他的衣袖,提議:“不如去看看?!?p> 慕容逸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衣袖便從我手中滑落。
“你看看四周,有多少杏花花瓣?!?p> 他的衣服不知是什么做的,質(zhì)感真好。
我一邊感嘆他的衣料,一邊看看四周,發(fā)現(xiàn)杏花花瓣很少,估測了一下,這個杏花林應(yīng)該也是有些距離的,便打消了先去杏花林的念頭,但決定有機(jī)會一定要去看看。
看我不舍的樣子,慕容逸又開口:“你以為那個杏花林是誰都能進(jìn)去的?!?p> 聲音很大,似乎不止說給我聽的。
我不解:“為什么?”
慕容逸沒有回答,繼續(xù)向前走。
“唉,等等。”看到慕容逸向前走,我有幾分竊喜,很得意地開口,“慕容逸,你方向錯了。跟本姑娘走這邊!”
慕容逸回過頭,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屑:“不要回去買馬嗎?我們走著去,怕是有點(diǎn)遠(yuǎn)吧?!?p> “好像是哦?!蔽也缓靡馑嫉鼗卮穑偬ь^,慕容逸又往前走了一段。
“喂,等等我?!蔽伊⒖套妨松先ィ熬蛯倌阃乳L。”
走了好大一段,終于又回到城里。
站在城門口,頓時感慨萬千。
想想我一大早干了啥,經(jīng)歷了一場襲擊,又回到這里。
唉,我寧愿我還未出城,一直在這。
慕容逸沒我那么多感慨,很直接地對我說:“進(jìn)去吧?!?p> 剛踏一步,慕容逸突然握緊了我的手,任我怎么掙脫也掙脫不開。
我怒瞪他一眼,他沒有低頭,只是淡淡說道:“別鬧?!?p> 慕容逸拉著我走過繁華的街道,我感覺到他手竟有些潮濕,想開口,慕容逸手上加了幾分力氣,我便閉了嘴。
慕容逸一直拉著我走進(jìn)了客棧,進(jìn)了他的房間,突然說道:“幫我把那邊桌上的的瓶子拿出來。”
說完立刻放開了我的手,走向一邊。
“嗯?”我雖有疑問,但還是按照他說的,走到最里面的桌臺上,發(fā)現(xiàn)除了一個瓶子,還有一個暗紅色的錦囊,做工精細(xì),以湘綃為底,金絲鑲邊,上繡古老花紋,看起來很貴重,可以看出主人對它的呵護(hù),也可以看出里面還裝了東西。
我一手拿起瓶子,另一只手拿起錦囊。
我回過身,揚(yáng)揚(yáng)手中的錦囊,問:“你這個里面裝得是什么?”
慕容逸沒有回答,正清洗著雙手,本是干凈透澈的清水,立刻變得滿盆血紅。
“你怎么了?”我立刻丟下錦囊,撲過去,抓住他的雙手,查看他的傷口。
他的左手手心有一道不深的傷口,但是血流不止,流出的還是黑色的鮮血。
我大驚失色:“怎么會這樣?”
慕容逸臉色蒼白,但語氣仍然很淡定:“毒風(fēng)的劍上有毒,哪怕是一道傷口也會滲入血液。”
說完,他又將手放入水中:“這是藥水,可以逼出毒液,再敷上藥應(yīng)該會沒事的?!?p> 看著顏色越來越深的藥水,我眼睛有些濕,我不傻,當(dāng)然明白慕容逸做了什么。
慕容逸早就知道自己受了傷,也知道毒風(fēng)劍上有毒,但沒有聲張,甚至還做出了對杏花深思,拉著我回城找馬,這些不緊不慢的事來迷惑敵人。
因為傷口很淺,甚至沒有流血,毒風(fēng)并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傷到慕容逸,表面離開,其實在暗中觀察,等待時機(jī)出擊,大概是到平陽城才放棄。
慕容逸是一個睿智的人,并且也成功地迷惑了敵人。
可是以慕容逸的身手,丟下我,甚至留我做誘餌,肯定能安然離開,但他沒有這么做。
慕容逸的傷口沒有流血,毒素更容易滲進(jìn)體內(nèi),需要立刻逼出體內(nèi),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他懂,可是他也沒有。
慕容逸你為何要對我這么好,為什么?
慕容逸又將手放在另一盆清水中,洗凈,因為沒有藥水?dāng)D壓,傷口很快停止流血,他擦干雙手,很理所當(dāng)然地放在我面前,我立刻拔下瓶塞,為他灑上藥粉。
“要不要包扎?”
“不用,明天大概就好了?!蹦饺菀菘s回手,又問道:“你會包扎嗎?”
“當(dāng)然--”我拖長音回答:“不會?!?p> “那你還說給我包扎?”慕容逸瞪著我,“客氣話?”
“不是。”我老實地回答,“想拿你練練手?!边€有句話我沒說。
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將來會有很多時候需要包扎傷口。
但看著慕容逸的眼神,我識趣地沒有說出來,
“算了。”慕容逸看來是累了,沒功夫與我斗嘴,一個人向床那邊走去。
看來喬靖將軍的案子要下次再查了,我收拾一下桌子,端著盆子,準(zhǔn)備出去。
出門前,不知為何,我回了一下頭。
慕容逸正彎腰撿起那枚被我扔在地上的錦囊,小心地拍打一下,端放在眼前,細(xì)細(xì)凝視,專注的眼神帶著幾分柔情,柔情中帶著幾分憐惜。
我的心突然有些疼痛,立刻打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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