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慕容逸的介紹,我才知道杏花林的主人原來是一名女子,名為秀如玉,但大多數(shù)人更喜歡喚她秀娘。
二十年前的秀如玉不光是風月樓的花魁,更是臨安城第一美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雙巧手,精湛無比。
這樣秀外慧中的女子引得無數(shù)人爭相拜倒其裙下,追求者不計其數(shù),可是她卻一直未嫁,更是忽然離開風月樓,退居杏花林,再也沒有外出,一晃便過了二十年。
雖然知道對方是誰了,可是我仍然很不解:“為什么我們要去見她?”
慕容逸一邊往前,一邊問我:“你可知道易寒?”
易寒?有點熟悉的名字,我想了想回答:“是不是殺手榜上排名第六的易寒?”
“不,是排名第三?!蹦饺菀菁m正我說道,“十年前他已經(jīng)打敗了殺手榜的墨衣,成了殺手榜上的第三名?!?p> 對于這些事我不太清楚,可是我也不知道這跟秀娘有什么關(guān)系,更別提與喬靖那件事的關(guān)系。
我剛準備開口,慕容逸已經(jīng)解釋下去:“少年的喬靖將軍曾經(jīng)救過易寒一命,所以易寒為了報恩傳授過自己的武藝給喬靖將軍,喬靖將軍的武功大部分是由易寒的劍法改變而來的。”
聽到這,我有些明白了。
“你是想讓易寒辨別那日黑衣人的劍法?”
慕容逸搖搖頭,“不,易寒在十年前死在了毒風手上,所以他到死也只是殺手榜第三?!?p> “那我們……”我突然想起什么,問道“易寒與秀娘,他們難道?”
“是的,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蹦饺菀蔹c點頭說道,“若問這世上誰最清楚易寒的一切,恐怕只有秀娘一人了?!?p> “為什么他們沒有在一起?”
“這我就不清楚了?!蹦饺菀菡f道,“我們只需要讓秀娘辨認一下劍法,其余的不需要關(guān)心?!?p> 是的,不需要關(guān)心。
可是我的心卻不由地往他們的結(jié)局上飄,是什么讓這兩個不相關(guān)的聯(lián)系在一起,又是什么導致他們最終沒能在一起?
易寒死去之后的十年,秀娘又是怎么度過的呢?
其實讓我最好奇的是:秀娘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接下來的路,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走進了杏花林深處。
踏入杏花深處,我見到了秀如玉,也就是名滿天下的秀娘。
第一眼,她給我的感覺便是,她真的如她的名字一樣,如玉般溫潤秀美。
一身淺月色羅裙,精致的玉蘭花繡紋栩栩如生,墨發(fā)盤起梳成凌虛髻,以一支碧玉玲瓏釵固定,此刻秀娘正靜靜躺在杏花林中的竹椅上,旁邊是擺著白瓷酒壺的白玉石桌,她修長干凈的手指輕捧著白瓷酒盞,目光卻凝視面前一片片飄零的杏花,皓腕上的珊瑚絞絲碧玉鐲,似白雪中的一抹翠綠,清冷明艷,奪目動人。
杏花如雪,人如玉,景如畫。
我站在那里看得呆了,一時間忘記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驚嘆之余又想到自己的樣貌,忽然有種天差地別的挫敗感。
好歹我以前也是山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啊,當然部分原因是師父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徒弟,不過這肯定不是主要的原因。
一定不是。
相對我的呆木,慕容逸更是顯得鎮(zhèn)定如常,他緩緩開口:“在下慕容逸,今日特地前來請秀娘解惑?!?p> 秀娘端起酒盞,低頭輕抿一口,墨發(fā)玉肌,白瓷朱唇,分外鮮明。
她慢慢轉(zhuǎn)過頭來,將酒盞放回白玉石桌,問道:“何惑?”
秀娘的聲音如她人一般溫柔,卻帶著淡淡的疏遠。
慕容逸上前一步:“在下偶識一套劍法,觀之覺似易寒前輩的劍法,希望秀娘可以辨認。”
“易寒?”秀娘輕念這兩個字,臉上似乎浮現(xiàn)淡淡的笑意,可是再仔細看去,又消失不見。
她停了一會,繼而說道:“好久沒有聽見這兩個字了?!?p> 我覺得我們的話她似乎只聽見了易寒兩個字,而且肯定勾起了她一些難忘的回憶。
果然秀娘不再說話,只是抬起手又為自己斟了盞酒。
慕容逸沒有在意秀娘的態(tài)度,表示恭敬地稍微彎了一下腰,說道:“那么懇請秀娘賜教?!?p> 然后慕容逸拔出手中的劍,轉(zhuǎn)身步入杏花深處,揮舞起來。
不得不承認,我是應該嫉妒慕容逸的,當初他與黑衣人爭斗時,我也在一邊看著,可是我卻一點也不記得黑衣人的劍法,更別提重新演練出來,但慕容逸做到了,甚至帶著他一貫的瀟灑自如。
他的劍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別人的劍法卻完完全全地融入他的身姿,靈動隨心,灑脫恣意,宛如游龍,飄零的杏花落了他一身白衣,如陽春三月的白雪,染上了抹抹嫣紅,他像高山上疾勁奔淌的清泉,恣意張狂。
我突然想起洛凌舞劍的姿態(tài),也是這般灑脫,這般恣意。
想起他,心已經(jīng)沒有當初那般疼痛。
我想,我已經(jīng)開始放下了,終有一日,我會不再喜歡他。
慕容逸演練完最后一招,收劍向秀娘走去。
“請問秀娘,此劍法是否與易寒前輩的劍法有相似之處?”
“也許有吧?!毙隳锾鹗郑魅M身的落花,緩緩站起身來,她纖細的身子在微風中生出幾分弱不禁風之感,令人憐惜。
“如果沒有其他事,就離開吧?!?p> 說完,秀娘便向杏花更深處走去。
明明是敷衍的話,我卻一點也不生氣,我看著她的背影一步一步遠去,漸漸消失在眼前,不由地開口說道:“她的背影好悲傷?!?p> 慕容逸似乎沒注意我的話,隨口問道:“你在說什么?”
我緩過神來,改口說道:“我說這條線索算是斷了,我們還是去找喬福吧。”
慕容逸沒有回答,將目光移向秀娘剛剛倚躺過的竹椅,說:“也許沒有?!?p> “什么意思?”
“剛剛舞劍的時候,我注意了一下秀娘的反應?!蹦饺菀莼卮鸬?,“她一口酒也沒有喝,表情很平靜,但是還是有些變化的,特別是眼神?!?p> 我問:“變成什么樣了?”
“不清楚。”慕容逸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什么,問我:“我當時在舞劍沒有時間觀察她,你又在干什么?你不應該盯著她注意她的變化嗎?”
“我……”
我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是看他舞劍看得呆了吧,這么丟人,我才不要說出來!
但是慕容逸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一樣,湊上前問我:“莫非是被我舞劍瀟灑的身姿迷住了?”
“臉皮真厚!”我別過臉,不理睬他。
“好了,我們還是去找喬福,早點解決這件事吧。”
慕容逸沒有過多糾纏,領著我走出杏花林。
杏花林很大,枝繁葉茂,花開成錦,如果不是慕容逸領著我,我有可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半天也不去。
出了杏花林,我們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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