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毓?!蹦饺菀莶桓蚁嘈抛约旱难劬?,感覺到眼睛糊了,他立馬一只手抓住穆淺毓,另一只擦干眼淚,然后再仔細看她。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張臉了,慕容逸覺得就像在夢里一般,忽然又悲傷地想起,她一般是不肯入自己夢的。
被她撞的胸口隱隱作痛,在告訴他這是真的。
淚水又模糊了眼眶,慕容逸只好再擦,就這樣模糊了再擦,擦了又很快模糊。
“你認識我?”聽見那個人叫自己的名字,穆淺毓一愣,想仔細看這個人,但只看一眼便覺得腦袋很疼,于是便不看,但那一眼她已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淺毓?!蹦饺菀莞韭牪灰娔聹\毓在問什么,只知道她承認自己是穆淺毓。巨大的欣喜瞬間將他淹沒,慕容逸立馬將穆淺毓抱在懷里,緊緊摟住。
“你干嘛!”穆淺毓察覺到自己遇見登徒子了,連忙警告慕容逸,“再這樣本姑娘不客氣了?!?p> 誰知那個人回答:“沒關(guān)系,你把我的命拿走也行。”
穆淺毓的心仿佛停了一下,繼而反應(yīng)過來,叫道:“喂,痛!”
不光光是剛剛被握住的胳膊,還是現(xiàn)在被他圈住的地方,都十分的痛,穆淺毓覺得自己眼淚似乎就要出來了。
“慕容逸,遇見你,我這一生太痛?!?p> 忽然耳邊回蕩起這句話,慕容逸愣神的工夫,穆淺毓已經(jīng)脫離他的懷抱跑走了。
“主子?!笨匆娔聹\毓的時候,王梁很驚訝,但也松了一口氣,至少主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棄一開始的念頭了吧。
聽見王梁的聲音,慕容逸立馬回頭,問他:“你也看見了對不對?!?p> 但他的眼神很明顯,你敢說沒看見,我立馬廢了你。
“回主子,的確是穆姑娘?!蓖趿簭澭卮穑^而又問:“要不要去追?”
“不需要。”慕容逸擺手說道,“她應(yīng)該會回云峰山,我們先回臨安一趟?!?p> 穆淺毓的確回了云峰山,幾乎是不眠不休趕了幾天的路。回到自己房間還是覺得腦袋很疼,想休息一會,但一閉眼就是那個男人悲痛與欣喜的樣子。
穆淺毓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從床上坐起,大聲罵道:“瘋子!”
只是她不知道,這是在罵慕容逸還是罵自己。
幾天后的一天早晨,穆淺毓剛梳洗好,便聽見一個聲音響徹云峰山。
“不肖之徒慕容逸,自知罪孽深重,特來請罪,懇求師父責罰?!?p> “不肖之徒慕容逸?”穆淺毓想了想,“這是誰,莫非師父還收了一個徒弟?”
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與好奇,穆淺毓決定去看看,沒想到一推門便看見八師兄,他說:“師父讓你去藏書閣,罰抄書籍。”
“為什么?”穆淺毓不服。
“第一,你前幾天下山跑的太遠了;第二,你武功太差?!卑藥熜秩酉逻@兩句,拉著她便去了藏書閣,硬是要她抄完這些才許出來。
穆淺毓不服,但好像自己是理虧,只好去抄,抄完之后已經(jīng)三天的事了。
每一天,慕容逸請罪的聲音都會響起,聽小童說,慕容逸已經(jīng)在門口跪了整整三天。
穆淺毓忽然想起,慕容逸不就是當今天子的名字嗎?頓時大吃一驚,想起山下聽的傳聞,便更想去看看了。
“師妹,你去哪?”八師兄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已經(jīng)抄完了,去哪關(guān)你什么事?”穆淺毓將抄好的紙張拿給八師兄看。
“行,去哪都行,就是不要去院門口看那個跪著的叛徒?!卑藥熜挚闯瞿聹\毓的意圖,將紙張收好,“我去拿給師父看?!?p> “什么叛徒?。俊蹦聹\毓對此很好奇,語氣便軟了下來,“還有,八師兄,為什么沒人理他?!?p> “因為大家都希望他跪死在那里?!卑藥熜诌至诉盅?,一臉憤恨,“還有大門已經(jīng)上鎖,你看不到了?!?p> 八師兄走了幾步,回頭補充:“對了,這個人以前傷了師父,師父很痛恨他。”
“原來是傷了師父,果然是個惡毒的人。”穆淺毓點頭,一臉厭惡地回答,“這樣的人渣沒什么好看的?!?p> 聽了穆淺毓的話,八師兄滿意地離開了。
而穆淺毓奸詐地笑笑。
不讓我打開大門,難道我就沒有其他辦法?
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慕容逸滴水未盡,嘴唇都已經(jīng)干裂,但他更揪心的是,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穆淺毓。
他害怕那次只是一個夢,她只是可憐自己入了一次夢而已。
慕容逸發(fā)瘋地想見她,他要進去,不管怎樣也要進去。想到這,慕容逸握住手中的劍,站起麻木的身子,對著云峰山門緩緩拔出寶劍。
趁月亮躲進烏云里,穆淺毓抱著一條高高的凳子偷偷摸摸地向院門出發(fā)。
很好,院門沒有人。
師父與師兄你們也太對這把鎖放心了吧,還是太小瞧我穆淺毓了?
穆淺毓仰天無聲大笑,然后噤聲,將凳子放在墻角,估算了一下,最后小心地爬了上去。
烏云漸漸散去,她看見皎潔的月光下,有白衣男子揮劍而舞,一招一式,極盡瀟灑。
為什么覺得這場景是那般熟悉?
就好像是那場杏花雨下,有人恣意而舞,一姿一態(tài),動人心魄。
恍如間,穆淺毓似乎看見了一個更加年輕、更加恣意的少年,跟記憶里那個身影慢慢重疊。
“就像那年夏夜,我趴在院頭,偷偷打量著月下練劍的少年??此埋欠w,劍走游龍;看他容顏如畫,清冷高貴。我記下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刻在記憶深處,久久不能忘懷?!?p> “洛?”終于顫抖的嘴唇,傾吐出那個已刻骨成殤的名字,“慕——容——逸?!?p> 舞劍的男子身子瞬間僵硬在原地,仿佛用盡一生力氣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他的眼睛含著淚水,凝望著墻頭趴著的女子,許久,才閉上雙眼。
掩去眼底的淚水與那份癲狂,慕容逸展開多年未有的笑容,對著穆淺毓忽然喚道:
“師姐——”
記得也罷,不記得也罷;痛也好,不痛也好。
穆淺毓,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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