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宮,梓柔坐在欄桿邊,素手搖著錦面小扇,垂著頭趴在欄桿上,偶爾有幾只飛蛾撲棱棱地在落地宮燈邊。
“玉容啊,你說為什么皇上每天偏偏都要來我這里?”梓柔長嘆一聲,言辭間有些惆悵,自那日后北宮瑛便每晚往她房里跑,就算是讓他睡地上,他也還是來,這樣下去,即使再狠心的人有時候也禁不住心軟了。
“夫人,可這是好事啊,皇上夜夜駕臨,別的女子盼都盼不來呢。”玉容在一旁小臉一紅,掩住嘴角笑著,略微有些不解。自家夫人被寵幸,自然仆憑主貴,不管怎么樣,在這宮中女子有了皇上的福澤庇佑地位總是會尊貴些。
“是嗎——”梓柔偏著頭,有氣無力。
“從前夫人總是睡得早,這些天夫人總是坐在外面,難道不是在等皇上嗎?”玉容一言道破,說來也奇怪,皇上寵幸應(yīng)該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但自家的夫人似乎卻為此煩惱,總是早早入睡,將皇上晾在一邊,現(xiàn)在夫人偶爾會坐在外面等著皇上。
“我不過是想出來喘口氣,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罷了?!辫魅岢律碌目諝馍詈粑艘幌拢杏X腦子變得更加清醒了,根本毫無睡意。
之前為了躲著北宮瑛,所以每晚都會在北宮瑛來之前早早上床入睡,早上即使醒了也會等北宮瑛走了再起,這樣如此每天睡了吃,吃了睡,還睡這么久,感覺人都要睡傻了,這些天甚至已經(jīng)完全沒了睡意,精神地不得了。
“夫人,你看,皇上來了!”玉容忽然抬高聲音,踮起腳指著不遠處的桃樹林道。
“來便來了,如此成何體統(tǒng)?”梓柔聲音低沉下來,語氣里有一絲不耐煩,每晚都見的人,至于還要這樣受寵若驚嗎?小丫頭果然是小丫頭,如此不穩(wěn)重。
“皇上萬安!”只見北宮瑛快步穿過桃林走了過來,在梓柔面前立住,嘴角微微一勾,如沐春風,梓柔只得緩緩站起行了一禮。
“朕今天累了,咱們早點休息吧?!北睂m瑛踏上臺階牽起梓柔的手溫柔一笑。
玉容朝北宮瑛福了福身和宣禮笑著退至一旁。
“是?!辫魅犴槒牡財y著北宮瑛的手踏入房間,玉容在后面為他們關(guān)上門。
“皇上你又何必每晚屈尊在我這里?!辫魅嶙诖策吙粗睂m瑛熟練地拿出被子鋪在地上,隨后又拿了一只枕頭和一床蓋被,梓柔忍不住地說。
“朕喜歡。”北宮瑛翻身躺下蓋上被子,披散的頭發(fā)覆滿枕頭,在燭光下顯得十分光亮柔順。
“那隨你的便。”梓柔也無話可說,蓋上被子靠在床上,難道是自己露出什么端倪,所以皇上每晚親自來監(jiān)視她?總不至于讓皇上自己親自出手吧。
“如果條件允許,沒有身份所限,你最想要什么?”北宮瑛背對著梓柔忽然緩緩開口,語氣柔柔地淡淡的,四下忽然之間變得寂靜無聲,能聽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說起這個?”梓柔從思索中反應(yīng)過來,有些微詫異,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最想要什么?她自己恐怕也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回答我?!北睂m瑛轉(zhuǎn)過身,明亮的眼睛緊盯著梓柔,似乎不問出答案便不會罷休。
“這個,就算你這么問,一時我也難說出來,又或許,有些人想要的也可能是無法真心說出口的?!辫魅嵯乱庾R地想避開北宮瑛的目光,但卻似乎無處可躲。
“睡吧?!北睂m瑛看著神色躲閃的梓柔,不再追問。
半夜,月光透過窗紗灑在房間,梓柔輾轉(zhuǎn)難眠,聽到北宮瑛輕微的咳嗽聲以及翻身的窸窣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知作何反應(yīng)才好。
一陣寂靜后,北宮瑛的咳嗽聲嘶啞且小心翼翼,恐是怕把梓柔吵到所以才故意壓低了聲音,努力克制。
終于,梓柔再也忍不住,起床點燈,北宮瑛正縮成一團,面色難受地捂著嘴巴,于是梓柔倒了一杯水走過去蹲下遞給北宮瑛。
“吵到你了吧?!北睂m瑛略有歉意地欠起身,接過水一飲而盡,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沒關(guān)系,你到床上去睡吧,你本就是一國之君,我睡這里就好了。”梓柔說著邊躺了上去,強勢占領(lǐng)地盤,她覺得如果不這樣,北宮瑛肯定是不會聽勸的。
“那既然你今天難得如此主動,那便與我一起睡好了?!北睂m瑛往一邊挪了挪,側(cè)身躺下,環(huán)住梓柔的脖子。
“你…”梓柔有些恍惚,話還沒說完,北宮瑛又急促地咳嗽了起來,梓柔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讓他盡量好受一點。
“沒事了,睡吧,今晚就睡在朕的旁邊,不要走,這是圣旨?!北睂m瑛吹熄了燈,拉住欲起身的梓柔,聲音變得低沉。
“那皇上,明日便不要來我這里了,天氣變涼,恐讓皇上身體不適,妾身可擔不了這個罪責?!辫魅岜銢]再掙扎,順勢躺下,氣息平穩(wěn)地道。
半晌,沒有人回話,梓柔側(cè)頭看去,只聽見北宮瑛平穩(wěn)的呼吸聲,從未如此近的和男人呆在一起,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余溫在被子里擴散,北宮瑛擁著她,梓柔似乎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心也在隨著他的呼吸聲跳動,只是似乎比平日里心跳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