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最終鎩羽而歸,氣的在東府摔杯子。
她身邊的嬤嬤勸道:“夫人,看三夫人的情狀,說的倒不像是假話?!?p> 鄭氏猛的一回頭瞪著她,那嬤嬤馬上說道:“倒不是說三小姐真的做了什么,只是四小姐,看三夫人的表現(xiàn),四小姐似乎真的不太好?!?p> 鄭氏仔細(xì)想想,崔氏確實從未如此盛怒。她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現(xiàn)在四丫頭不可能去小桐齋對質(zhì),小桐齋也不可能放人,元汐怎么辦?”
嬤嬤說道:“夫人且先寬心,小姐是洛家嫡系子女,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小姐打死不認(rèn),小桐齋也不能輕易對她用刑。夫人不如遣人喚二老爺回來,二老爺定能說得上話。”
“對對對。得趕快請老爺回來,對。我再去大哥那兒一趟,他若是發(fā)話,小桐齋定然不敢為難元汐!”
鄭氏又火急火燎地往北府去,正走到書房外邊兒,卻看見崔氏從書房中出來。
她心里一咯噔,知曉此行恐怕沒有收獲,還是一咬牙,理都不理崔氏,進(jìn)了書房。
果然如鄭氏所料,太傅只說讓小桐齋去查,七叔公懂得分寸,不會對元汐一個姑娘用刑,更何況元汐是他的后輩。
鄭氏大失所望,卻不敢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只好回了東府,焦心地等著丈夫回來。
她這回是真的沒什么辦法了,崔氏的表現(xiàn)讓她覺得十分不妙,自家女兒還在小桐齋那個鬼地方。
她正著急,卻聽見下人通報說老爺回來了。
她撲上去一股腦兒的說了,憂慮道:“老爺,你快把元汐救出來啊,小桐齋那個地方她一個女孩子怎么敢待!”
二老爺年近不惑,面相端正沉穩(wěn),此時也很有條理,他問道:“此事的原委到底是如何?小桐齋要審元汐也要有確實的證據(jù)?!?p> 鄭氏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實際上她自己也沒有了解多少,她只相信女兒絕對是無辜的,就算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別人也不能拿她如何。崔氏那里根本不可能探聽到什么,同去參加壽宴的丫鬟竟然連個所以然都說不出,她越是查越是惱火不安。
她只揀些對自家女兒有利的話來說。
二老爺畢竟與妻子成婚已多年,深知她的秉性,知曉這些大概都是不盡不實之言,便親自去西府問一問。
兩刻鐘后,二老爺從西府的會客廳中走出來,臉色鐵青。
片刻后,他走進(jìn)了小桐齋。
那些青衣使沒有攔他,很配合的帶著他去到洛元汐所在的房間。
沒人知道父女倆談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二老爺最終摔門而出,攜著一身怒火出了小桐齋,回了東府。
二老爺在東府跟二夫人吵了好大一架,外頭的丫鬟隱約可以聽到“你教出的好女兒”之類的話。
二老爺跟妻子爭執(zhí)之后,不顧?quán)嵤献诘厣蠂聡驴奁?,徑直進(jìn)了書房。
半個時辰后,二老爺去了北府,太傅的書房。
元蓁看著屋外漸暗的天色,黃昏的天空的顏色映在眼中。
她起身,走到床邊看了看元霽睡得安穩(wěn)的小臉,對坐在床邊的元茗問道:“父親會是什么態(tài)度?”
元茗沒有抬頭,只是瞇眼看著窗外黃昏的天空,說道:“父親不會有態(tài)度?!?p> 元蓁微笑,看她的眼神含了些莫名的意味。
她說的是不會有,而不是沒有。
…………
“終究還是短視啊?!?p> 北府書房中,響起一聲輕嘆。
二老爺坐在椅子上,雙手垂在膝上,聞言微微低頭,恭敬回話:“她雖有膽氣有魄力,卻不夠深謀遠(yuǎn)慮?!?p> “此局雖拙劣,卻也可見她聰慧。只是目光不夠長遠(yuǎn),便有些自作聰明?!?p> “大哥要如何處置她?”
負(fù)手站在窗口的洛太傅望著天邊漸起的夜色,平靜說道:“按照小桐齋的規(guī)矩來,叫七叔公看著辦。”
二老爺點(diǎn)頭應(yīng)是,過了一會問道:“此事中元茗……”
“她還是個小孩子,總愛心軟。”
“元茗若始終如此,難成大器?!?p> 二老爺抬頭看了看大哥負(fù)手而立的背影,有些忐忑的說道:“元蓁很優(yōu)秀,大哥何不讓她……”
洛太傅望著遠(yuǎn)處的夜色,眼中仿佛也染上相同的黑。他沉默良久,說道:“她是鳳雪梧教大的?!?p> 鳳雪梧雖與沈氏是至交好友,但從沈氏去后這些年琉球和長房的交往來看,她與大哥的友誼算不上深厚,大哥似乎隱隱的不喜。
二老爺面上浮現(xiàn)出一抹了然,又有些遺憾,自以為知道了其中的因由,不再說話。
二老爺離開北府之時,三老爺剛回府,知曉女兒出了這么大的事,平日里儒雅和氣的人難得動了真火,安撫好心痛哭泣的妻子,看了看昏迷的女兒,又向元蓁元茗二人匆匆道謝,當(dāng)下便往東府去。
二老爺接著消息,早已等著。不待三老爺開口,他便直說是自家女兒的錯,說明他不會替女兒開脫,事后處罰由小桐齋依家法處置,在此之前向元霽及三房表示深深的歉意及愧疚。
二老爺言辭懇切,態(tài)度誠懇,三老爺雖然對元汐感到十分的憤怒,卻也不好不給二哥面子,太過緊逼。畢竟元汐也是二房唯一一個女兒。
三老爺面色稍和,眼神卻很冷漠。
他看著二老爺說道:“元霽只是個普通小孩子,她只要像平常女孩兒一樣就好,她現(xiàn)在很好,我不愿讓她變成別的模樣?!?p> 他垂頭,顯得有些落寞,但聲音堅定:“二哥,一個元爍已經(jīng)夠了,元霽是我的幼女,別再試圖對她做些什么”
“我也不愿變成別的模樣。”
二老爺面色一變,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卻沒有說出口。三老爺說完后沒有看自家兄長的臉色,轉(zhuǎn)身走進(jìn)夜色之中。
二老爺看著他的背影,站了半晌,又去了北府書房。
東府下人見二老爺一日之內(nèi)兩次進(jìn)北府書房,臉色不免有些怪異,沒人知道二老爺這一回跟太傅說了什么。
小桐齋審訊的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甚至不需要再等一夜。
事實上,小桐齋只審了元茗送來的兩人,以及洛元汐的隱衛(wèi),洛元汐本人則在一間房子內(nèi)靜坐。
除了二老爺進(jìn)來過這間屋子,想起爹大發(fā)雷霆的模樣,洛元汐有些害怕,今日下午發(fā)生的這些事,更讓她感到不安。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見過七叔公,也沒有人來問話。
她吵嚷著要見七叔公,門外卻沒有一點(diǎn)回應(yīng)。
她堅信自己只要見到七叔公,她便可以掌握全局,可是沒人給她這個機(jī)會。
當(dāng)夜小桐齋便宣布了結(jié)果,洛元汐親自向元霽道歉,仗責(zé)二十,禁足半年,每日須在小佛堂內(nèi)抄經(jīng)書悔過。二老爺與鄭氏教女有失,也得到相應(yīng)的懲罰。
鄭氏交出了管家權(quán),崔氏領(lǐng)了她的事務(wù)。
二房一家親自向元霽及三房致歉,二老爺也在事后送了元霽不少新奇貴重的玩意兒,在各個方面上彌補(bǔ)元霽。
崔氏對此事仍有不滿,她厭憎極了鄭氏的嘴臉,對這位二哥還比較敬重,默認(rèn)了這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