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馬車也不過兩天的時間，石廉義把錢毅送出了山路就忙著往回趕，等自己風(fēng)塵仆仆的趕回家時，葉素兒帶著收拾一新的平安遠(yuǎn)遠(yuǎn)站在門前向外張望著?！ ?p> 許是牽掛更深了，石廉義一路上只想著快快催動馬兒，雪地里站著的兩個人兒就像是歸航之時遠(yuǎn)處的燈塔，牽著他快快跑到面前。石廉義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個動作竄到了媳婦面前，低頭看了平安一眼，這孩子還是像才來的時候那樣沉默，不過小臉卻被媳婦養(yǎng)的紅紅嫩嫩的，有了血色。
夫妻兩站在院門前彼此深深望了幾眼，葉素兒先是笑出了聲，說道“呆子，可看夠了？我可餓著你媳婦了？呵呵呵呵”說完又是一陣銀鈴脆笑，震得身旁的小平安都有些觸動?！ ?p> “回吧！”一句足矣，葉素兒從笑聲中慢慢更加正視面前的丈夫，幾日的想念化作了濃情蜜意，他短短兩字給了自己無限心安，葉素兒從沒有此刻的滿足，幸福的臉兒溫?zé)?，輕點了一下腦袋，牽著小平安，一邊轉(zhuǎn)身一邊答道：“嗯，回?！薄 ?p> 一家團(tuán)聚，石家又多了一個家庭成員，石老爹為了表示對平安的歡迎，硬是要把這個年多的熱鬧萬分，喊來二兒子高價多買了些豬肉、雞鴨，石廉義也趕著去買了一大卷鞭炮回來。葉素兒知道這是真的認(rèn)下了趙平安，心里也替孩子高興，他們石家雖沒那么大富大貴，把他養(yǎng)大成人卻一點問題沒有，葉素兒是打從心里疼這個可憐的孩子，豆丁點的小家伙來了幾天，每天跟在自己身后，像個小尾巴，自己和佳慧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邁著小短腿屁顛屁顛的遞東西，家里人逗弄半天，這孩子只是蚊子叫一般的吐出幾個字，說完往往就又鉆到葉素兒身后去了?！ ?p> 年三十當(dāng)天，葉素兒一大早就把還沒睡醒的平安抓起來，就著石廉義給燒好的熱水，舒舒服服的跟著孩子洗了個澡，年紀(jì)小小的平安對葉素兒的大肚子滿是好奇，瞪大著個眼睛，拿手指著大肚皮，“啊啊”的叫了兩聲，葉素兒好笑的把小平安抓住坐在澡盆里的架子上，一手扶著生怕他跌進(jìn)水里?！ ?p> 幾天的相處已經(jīng)讓平安慢慢卸下了心防，一只小手趁人不注意溜上葉素兒的肚子，被水熏紅的小臉上布滿得意的笑容，摸了半天覺得手下感覺硬硬的，心里覺得奇怪，小臉上表情變幻，又收回小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肚子，下手軟乎乎的，一點也不一樣，腦子正轉(zhuǎn)不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頭上有人在笑，抬頭一看是漂亮姨笑呢，小平安也咧開嘴跟著笑出了聲?！ ?p> 葉素兒照顧這孩子幾天，深知他的敏感和脆弱，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疏忽了他，自己往后還要照顧肚子里的這一個，不免有了現(xiàn)代媽媽生二胎的心態(tài)，看來只能一步步引導(dǎo)了，“平安摸了之后什么感覺呢？”
“硬硬，還動！”小平安舉著自己的小手要給葉素兒看，“踢到我的手?！薄 ?p> “那平安知道是什么東西在動嗎？”葉素兒湊過去親了孩子小手一下，瞇著眼睛笑問?！ ?p> “不知道”，小家伙說完低下了腦袋，一副害怕的樣子?！ ?p> “里面有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在跟平安問好呢，他可喜歡平安哥哥了，所以踢了哥哥一下，跟哥哥打招呼哦?！比~素兒也不知道這孩子怎么了，剛剛還一副高興的樣子?！ ?p> 平安慢慢把頭抬了起來，望了望葉素兒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吶吶的說，“娘的肚子也鼓鼓的，娘不讓我碰，碰了娘打?！薄 ?p> 葉素兒一時被平安話里透露的信息給震驚了，看來趙娘子是懷了身孕才跑了的，雖說肚里的孩子是親生的，平安夜不是撿來的啊，葉素兒想想都覺生氣，心里不免把那趙娘子給罵了千萬遍，可臉上卻是一點沒有露出情緒來，支著笑臉抱起平安慢慢出了澡盆，一邊給孩子和自己擦干身上的水，一邊拿頭頂著平安的小肚子?！ ?p> “娘的肚子是吃飽了長大了，就像小平安的肚子一樣，鼓鼓的，姨的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平安以后要幫姨照顧弟弟妹妹哦。”
小平安被葉素兒頂?shù)目┛┲毙?，小頭跟著葉素兒的話不停的點著，嘴里還一邊求饒，“姨，癢癢……”
洗好澡，換新衣，葉素兒帶著平安走出房門，正式開始為年三十的守爐宴做準(zhǔn)備了，放了平安和佳慧在院子里面玩，葉素兒進(jìn)了廚房查看晚上該用的食材，中午全家人就著鹵好的豬腳牛肉，熱乎乎的一人吃上一碗面，午飯過后，石老二一家也穿戴一新過來幫忙?！ ?p> 一大家子，一桌年夜飯，石家老老小小沒了那么多顧忌，圍坐一堆，孩子們嬉笑打鬧，小寶是個活潑性子，帶著平安圍著飯桌跑了幾個來回才被他娘抓回座位上，葉素兒給幾個孩子一人塞了個豬蹄子，吃的他們滿臉油乎乎的，石老二像大多數(shù)爹一樣，拿筷子沾了點酒水送到兒子口中，誰想那小寶也是個酒量淺的，愣是被酒激的小臉通紅，整頓年夜飯下來就記得傻笑了。
夜色將至，石家的年夜飯上了象征團(tuán)圓的炸糯米丸子，石廉義帶著幾個孩子出了院門點燃了一串長長的炮仗，這炮仗還是他找人花了大價錢買的，一般市面上的都短小的很，這樣的炮仗放起來才喜慶。
鞭炮聲聲辭舊歲。石家人吃過團(tuán)圓飯，撤下飯桌換茶桌，眾人圍著堂屋的火盆，男人們下棋摸牌，女人帶著孩子扭瓜子說笑話，受到快半夜了，幾個孩子都東倒西歪的靠在葉素兒早就準(zhǔn)備好的塌子上了，堂屋里暖暖的，也不怕他們受涼。午夜一到，第一聲鞭炮驚醒了瘦小的平安，他睜開迷茫的大眼，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葉素兒，一個刺溜跑到她的腿前抱住，小身板緊緊的靠了過來，生怕葉素兒不見了似的?！ ?p> 石廉義也從石老爹的身邊走了過來，抱起來平安小小的身子，拿頭頂著平安的小頭顱，“兒子，爹帶你去放炮仗了，快穿衣服出門，可好？”
平安被石廉義叫愣住了，他雖小，可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生活，多少懂一些人情世故，自己爹沒了，娘跟自己說，她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自己哭著追娘，卻被打了一巴掌，那天晚上他捧著流血的嘴角回了家，疼的睡不著覺，好多天都沒有吃的，還是隔壁房奶奶給自己一個玉米餅子，可那味道一點也不好吃，錢叔叔帶自己到這里的，姨好溫柔，要是自己在姨的肚子里就好了，她就是自己娘了，現(xiàn)在石叔叔叫自己兒子，那是不是姨就能成娘了呢？平安不敢想，也不敢答應(yīng)?！ ?p> 石廉義見這孩子眉頭緊鎖，一副愁容，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平安，怎么，不想認(rèn)我做爹？不想有爹娘？”
一步步的誘拐，小平安總算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石廉義放下平安小小的身子，一雙小腳剛落地，它的主人就竄到了葉素兒的身旁，拉著她的手，直往門外拽，“娘，平安要去看爹放炮仗?！薄 ?p> 葉素兒跟著平安的腳步慢慢往門外走去，路過石廉義的身旁時，隱約瞧見男人剛毅的眼神中泛著水光，回以微笑，葉素兒快步跟上平安，彎下腰拍了孩子屁股一下，笑著說，“平安等等爹，爹給平安放大炮仗咯?！薄 ?p> 笑聲回蕩，石廉義靜靜的望了天空一眼，心中默念，“風(fēng)華兄，安心吧?！?
八里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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