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雄當?shù)廊f夫縱勇莫可敵
西門沖奪得神劍歡喜若狂,恨不得馬上找一個無人之地撫摸賞玩,但孟太華武功高異鬼神難耐,使得他雖喜亦憂。到得莊外,竄上一匹高頭大馬,將紫衣少女橫放鞍前提鞭猛抽,健馬吃痛長嘶一聲飛射而出取道東路。本來,以他的輕功身法比騎馬還要快捷,可恨現(xiàn)在提個小姑娘行動不便,再加上孟太華正自發(fā)狠追來,只好借助健馬腳力為自己助威了。
孟太華見他上馬大喝一聲:“老賊休逃,將神劍留下?!焙舻匾蝗蛄顺鋈?。
西門沖知他“影射神拳”威力驚人,本要逃開卻又恐被他逼近身前,想到紫衣少女中拳無恙,怕是神劍能夠化解拳力,于是舉劍相格,但聽嗡的一聲手臂微震拳力已消。心中大喜,反手一劍劈了出去,劍氣破空而至,孟太華只得閃身相避。大笑聲中,西門沖已駕馬六丈開外。
其他諸人見得神劍雙眼已紅,或騎或奔死追不放,很快奔出了三五里路。孟太華幾次迫進都被劍氣逼退,眼看肉在眼前卻吃不到,心中當真窩火已極,劍后面眾人窮追不舍,心道:“待會若與西門老兒全力拼搶,多了這幫人追追打打倒是麻煩,不如提前料理為是,料得西門老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币荒钜旬吤腿换剞D身,打出四劑“風雷斬”。
其時奔在前面的都是馬匹,一般的人武功再高路程一長也沒有馬跑得快,最先四匹馬首當其沖被打碎了腦袋。不待馬上之人落地,孟太華已飛撲入馬隊,左拳右掌橫打豎劈如虎如龍,五十多匹駿馬頃刻斃命,后面的隊伍如中魔咒嘎然而止,孟太華哈哈一笑返身而去。
西門沖見他去阻攔眾人心中狂喜,馬鞭抽地更快,只待看不到人身影便欲下馬躲起來,哪知剛勒住韁繩孟太華卻又鬼影般飄近前來,不由得大叫一聲“苦也”,驅馬又逃。
這次孟太華奔得更疾,出拳只打馬腿。西門沖知道馬匹一舍就非與他惡斗一場不可,到時勝否便不可測,只好用神劍擋格。孟太華沒了神劍阻擊呼地竄身到了馬后,一把抓了過來。西門沖手按馬背越身避過,這一抓便落在馬背上,一塊皮肉撕了下來,馬兒吃痛長嘶一聲四蹄生風奔得更猛。
經(jīng)七星莊一戰(zhàn),西門沖知道自己武功與對方相差太遠,若是動手必然吃虧,因此全仗神劍的無敵劍氣與對方周旋。此時他倒騎馬上催動“肖氏狂魔劍”,孟太華拳打掌劈,在馬后與他過了十多招,始終沖不破神劍阻攔,看到對方坐身馬上只是揮劍,心中火氣更盛,心道:“不能讓你如此逍遙快活。”猛地閃身竄在馬側一拳搞向馬腹。
西門沖大急罵道:“我兒休要撒潑?!睋]劍削他手臂,豈知此招乃是虛的,不待打實,又已竄到了馬前一拳擊向馬頭,西門沖啊的一聲驚叫,一拍馬背,身體移到了馬脖上揮劍相阻,豈料又是虛招,孟太華又閃身,出現(xiàn)在馬的另一側揮拳猛劈,幸得西門沖身法快捷又險險擋住,否則已馬翻人仰,敗下陣來。
這樣一來,孟太華立時變被動為主動,處處先發(fā)制人。他見西門沖防守嚴密急攻不得,便展開鬼神般的輕功左竄右跳,圍著飛奔的馬兒打轉,招招打向馬身,又招招為虛,只待對方稍有疏忽便殺他個措手不及。西門沖也當真了得,雖在飛馳的馬背之上,竟然跳動自如,出手絲毫不亂,將對方的攻勢一一擋住,決不讓對方有半分可乘之機。他本以為人的體力終是有限,自己騎在馬上,對方再厲害追得多時也要體力不支,敗下陣來,哪知孟太華神功驚世,追在馬旁已多時,腳下絲毫不緩,心中不由得大叫苦連連。
紫衣少女看到兩人這種驚世駭俗的斗法,自也震驚不已。每每看到孟太華鋼鐵般的拳頭向馬上打來,險險打到自己身上,嚇得縱聲尖叫,西門沖一一為她擋了回去,慢慢放下心來,但兩人如此相斗終非長久之計,須得盡快脫身不可。她見孟太華武功雖然威猛異常,卻及不得西門沖劍法的招式精妙,只不過內(nèi)力深不見底罷了,但有神劍在手,再深的內(nèi)力也是枉然,便向西門沖道:“別理會他的招式了,他愛打馬便讓他打好了,你站在馬上只管揮劍向他攻擊,他沒有你招式高明?!辈恢醯?,她竟不自覺地出聲幫助捉拿自己的西門沖,看來心里對孟太華的懼怕更多一些。
西門沖心頭靈光一閃,暗道:“對也,你身法雖快,我卻有神劍,劍法又比你高明,上次能在酒店打你的耳光,這次照樣可以,哈哈妙哉?!庇谑侵逼鹕碚驹隈R上揮劍猛攻。
神劍專以無形劍氣傷人,銳不可當,他握著神劍便如握著一把無限長的利刃,指哪打哪無往不利。“肖氏狂魔劍”乃魔教一寶,能與“風云九劍”對峙百年,自也非同凡響,劍氣到處樹折石分,殺機四布。孟太華輕功之所以高,完全在于內(nèi)力支撐,論起變化的精妙,卻是一般。在縱橫交錯的劍氣猛攻下,無可抵擋只有躲閃,繞馬奔跑的圈子不斷擴大,終于一個不小心,劍氣從腿側竄過,劃出長長一道血口,摔在了地上。西門沖站在馬上哈哈大笑,嗖嗖又是兩劍劈到,孟太華滾身躲開,眼看著對方奔遠,卻不能追,氣得牙齒咯咯做響。
再說銀濤,自那日答應肖珂練習《魔語心經(jīng)》,便早起晚休,專注于經(jīng)書之中。他悟性本就很高,又有肖珂從旁講解指點,果然僅三天時間便對“聚元”“調息”“傳功”洞熟在胸,對武學的領悟也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第四天他早早地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到了練功房,心中暗想,今日一過,肖姑娘便可練成第四章心經(jīng),以后再也不用自己陪同,自己也可以出山去找弟弟的下落了。想到此處歡喜之中有感到幾分不舍,幾分留戀。
當他將《魔語心經(jīng)》翻到第四章“異合”,看到上面的注文時,啞然變色,滿面通紅。注文道:“‘異合’異性相交,陰陽調和。以陰補陽,以陽補陰,其功可成,高樓更上?!毕挛氖恰靶慕?jīng)乃神功速成之妙法,可惜,欲速則不達,持久必反,男修陽火鼎盛,女休陰氣凝結,久之必然魔火焚身,無可救,是創(chuàng)陰陽調和之法,以夫妻事化卻陽火陰氣,其功可速?!焙苊黠@,邪派的武功再精妙也終是邪術,不容于正道人倫之中,物極必反,欲速不達?!赌дZ心經(jīng)》所載內(nèi)功,皆走的是不正規(guī)的捷徑,以至于男的修煉后陽火鼎盛,女的修習陰氣凝結,又不能自散,越積越多終成禍患。第四章所載的“異合”正是為解除這一禍患所創(chuàng)的應急之策,不但前三章所集火氣需由此化解,便是后兩章也不例外。要想不斷地修習更上一層境界,第四章更需不斷運用。
本來這種應急之法,在于夫妻之間共同修習,倒也說的過去,偏是這修習的經(jīng)文中又生出許多骯臟不目的變化作為修習的訣竅,不依此行不得其法,自是為世人所不恥為之。
銀濤不敢再看,啪地將書摔在地上,轉身便向外走。
肖珂見他臉色變化不定,忽的又怒容滿面轉身要走,忙將他拉住道:“你怎么啦,第四章正是我們要修習的,你干嘛要走?你不想同我一起修功,你要反悔嗎?”
銀濤大聲道:“你只知道修煉修煉,然后去打敗你爹爹,你可知道這種功夫是如何個修習法嗎?不入人倫,你我根本不能練。我要去找我弟弟了,我勸你提早將這本書毀了,免得以后害了自己?!?p> 肖珂見他說話極是嚴肅不免有些害怕,又聽他要走,急了道:“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你答應過我的,我娘已將這書中的武功都練習過了。什么事也沒有,我為什么就不行?我娘臨終時要我練的,她最疼我了,她絕對不會害我的,你就留下來陪我一起練吧,將來我也幫著找你弟弟好不好?”
銀濤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有些不忍,說道:“你別多想了,這種功夫我們沒法練,我們不是夫妻,唉!即便是夫妻也還是不能練的,天下修煉內(nèi)功的法門很多,我南海一派雖然不是最好的,可也絕不落于人后,我教了給你,我們一起練習,假以時日,定能大成,又何必非練這邪派的功法呢?”
肖珂道:“你的功夫一年能練成嗎?”
銀濤道:“練功講的是循序漸進,不可燥進?!?p> 肖珂又道:“那么五年呢?”
銀濤搖頭,肖珂道:“那么十年呢,十年我能打敗爹爹嗎?”
銀濤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肖珂大聲道:“十年倘不能打敗我爹爹,練它做甚?我練心經(jīng)眼下即可大成,干嘛舍近求遠浪費光陰?早一日打敗我爹爹,便早一日讓娘在天之靈安心,爹爹也可回到我身邊了,因此非練不可。你說我們不是夫妻,我們便做夫妻好了,拜天地入洞房還不簡單嗎?哼,我娘早就給我講過的了,我們今天便成親,明天練功也不遲。”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喜歡我嗎,我長得好不好看?”
銀濤聽她對什么都事不明就里,不住地搖頭嘆息,忽的聽到她說“你喜歡我嗎”,心頭猛地一震,臉上泛紅。
肖珂見他不語又問道:“你怎么不說話,我是不是很難看,你不喜歡我?”
銀濤忙道:“不,不,你很……”又說不下去了。
肖珂道:“你怎地又婆媽起來了,我很什么你說呀?!?p> 銀濤小小聲道:“你很美。”
肖珂嘻的笑了起來道:“這便成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了,我也很喜歡你,就像喜歡我爹娘一樣,你可比幾天前那兩個老頭好多了。我娘說過,只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便可以成親,我們今晚就成親,你現(xiàn)在便是我的丈夫了?!?p> 銀濤聽她說“我也很喜歡你”,心中蜜甜無比,哪知她又說“就像喜歡我爹娘一樣”,心頭如被猛地刺了一刀,痛了起來,暗暗地道:“她只是個不懂世事的孩子,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間的感情,她說的話都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庇谑钦f一聲:“我該走了。”更不回頭。
肖珂閃身攔在門口,伸直雙臂道:“我不許你走,你答應過我的不能不作數(shù),我救過你的命,你不相報就是壞人所為,你吃過我做的飯又不為我出力也是壞人所為,你答應過我的事又不去作更是壞人所為,難道你真的是個壞人嗎?你說我很美,又不愿和我成親,你為什么要騙我?你知道這樣我會殺了你的?!?p> 銀濤知道她所說的壞人所為乃是忘恩負義、無信無德,只是她不知如何說罷了,心道:“我難道真是這樣的一個壞人?我這樣做可都是為了你好,我若是壞人早就歡喜地答應你了。唉!你為什么都不明白呢?”便道:“你要殺便殺吧,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當是還給你吧,但是我仍要勸你別再練習心經(jīng)了,它會害了你的?!?p> 肖珂突然哭起來道:“你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我有哪點對你不好,你總是不答應我?”抽出劍的手指著銀濤卻不住地抖動,突然推了他一把道:“你欺負我,我爹爹他會殺了你的?!北阆蛲獗?,大聲叫道:“爹爹,爹爹,有人欺負珂兒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