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藝南海
晚間,任玉英前來放下兩本書,對狂濤說道:“這兩本就是南海劍法和懸月劍法的劍譜,我給你十天時間考慮,你可以在這十天內(nèi)一邊考慮一邊研習(xí)這兩門劍法,但十天后我再來你可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闭f罷轉(zhuǎn)身而去,狂濤待要推辭已是不及。
看著這兩本劍譜,狂濤不禁想起了師父所給的劍譜,取出來兩廂一比,前面三分之一基本相同,但到了后面,師父給的劍譜束然無味,記載的劍法既不連貫亦顯錯亂,而任玉英所給劍譜連貫統(tǒng)一,越到后面越發(fā)精妙,這使得他得不信,師父所傳劍譜實是假的,也就是說這二十多年來,門下弟子都被他騙了??墒窃僖幌?,師父之所以這樣做也是迫于無奈,本門正宗劍法已然不在,他若不編出一套劍法來又怎能將南海一派支撐到現(xiàn)在?心中微向師父報不平。
既然本派劍譜已找到,再學(xué)那些亂七八糟的劍法做什么,狂濤拿起那本假劍譜就火點燃,心道:“本派二十年的恥辱,從此刻起將被洗清了。這本真劍譜仍是南海弟子都可以學(xué)的,自己早就該學(xué)完,不過現(xiàn)在也還來得及,自明天一早便開始練習(xí),至于‘懸月劍法’那是本派掌門才能學(xué),即便任玉英所說為真,師父真的已不能再作掌門,那也應(yīng)由哥哥銀濤來擔任,因此這本劍譜無論如何自己是不能動的?!痹谒男哪恐?,銀濤的地位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狂濤吃完送來的早飯關(guān)了門正要開始習(xí)武,卻聽得敲門聲,開門一看乃是小欣,奇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小欣像作賊一樣左右看了看閃身入門,小聲道:“我是逃出來的,這府里的守衛(wèi)松的很,我們快一起逃走吧?!?p> 狂濤坐下道:“我不走,你自己先走吧?!?p> 小欣急道:“你傻啊,任玉英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愿意留在這兒?哼!是不是為了收攬你將媚姐姐許給你了?”
狂濤心道,本門的事不便告訴外人,她自己找了這么一個借口出來,雖然難聽卻也和情理,于是說道:“什么也別想瞞過你,鬼丫頭,為了她我是不會走的了?!?p> 小欣嘆氣道:“真是好色不要命,還自以為是個情圣,哎!現(xiàn)在我們即使想走也走不了了,這府上看似無人,其實到處都是人,我已經(jīng)逃了八次都被不同的人逮到了?!?p> 狂濤道:“那你是怎么逃到這里的?”
小欣道:“寒媚和雪凌帶我來的,只是他們見了你怕尷尬便不進來了?!?p> 狂濤道:“不見也好,見了他們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p> 小欣道:“任玉英到底要你作什么,千辛萬苦地將你抓到這里,不會只為找個上門女婿和媚姐姐成親吧?”
狂濤心道,要騙就騙到底好了,反正也無再好的理由。于是說道:“還真讓你給說中了,所談就只這一件,不過她為什么要這樣作我可是半點不知?!?p> 小欣道:“你真笨,就不會套她的話嗎?”
狂濤反問道:“那你這般聰明怎的不套她一套?”
小欣頓時臉紅了起來,氣道:“誰說沒套,只是……只是她太也老奸巨猾了,口緊得如同金石鑄封,一絲風(fēng)也不漏。不過她從我口里也沒問出一星半點來,整整耗了半個晚上也是白搭?!闭f到這里又不免得意起來。
狂濤道:“你下來打算怎么辦?”
小欣道:“不逃了,反正有得吃有得住,還有寒媚和雪凌一天到晚陪著,蠻不錯的。等到喝了你的喜酒,教主心情好了,還望你這乘龍快婿美言幾句放我還鄉(xiāng)呀!”
狂濤道:“這個自然,不過……”
小欣急問道:“不過什么?”
狂濤道:“教主她好像……好像有意要將你許配給雪凌,成全你們的一段好姻緣?!?p> 小欣一跳而起,大叫道:“什么,要把我許配給那個天下第一的大笨蛋?”一時間臉都嚇白了。
狂濤忍不住偷笑起來,小欣一見頓時明白狂濤在騙自己,心中一寬卻又氣上心頭,大叫道:“你敢騙我?”欺上前去連踢三腳。
狂濤一跳之間輕輕躲開,笑道:“別生氣嘛,開個玩笑而已?!?p> 卻見小欣兩行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傷心地道:“誰和你開玩笑?”
狂濤不由地懊悔,自知玩的過火了,正要道歉,小欣呼地拉開門跳了出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駶底詢?nèi)疚,怪自己不該將小欣惹得哭了起來,但一想到這丫頭向來活潑開朗,或許是假哭來騙自己的也未可知,便不再去管她。但是一坐下來,想到小欣流淚時的樣子,心情就再難平定,他所見的小欣總是笑嘻嘻的,即使生氣也是像流星一般轉(zhuǎn)眼便會消散,從來也未見她哭過,這次卻何以因為自己的一句玩笑話流淚兩行,奪門而逃呢?
南海一派的掌門人自己絕不會去作的,即便師父有何不是之處也不是作弟子的應(yīng)該指責(zé)的。主意打定便不多想,一心鉆研劍法之中,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感到了南海一派劍法的精妙。師父以前所講的劍理劍意也在這里一一體現(xiàn)了出來。由于心無旁念,又學(xué)過了三分之一的真正劍法,領(lǐng)悟起來較為容易,再加之他自身資質(zhì)尚好,一旦入道便貫穿一氣,如行云,似流水,順暢自然。這套極為深奧的劍法競似無任何阻力,只十天時間已練完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領(lǐng)會大意,只要勤加練習(xí),不出半月自能全部融匯貫通。
到第十日,狂濤正在行功走劍,任玉英推門而入,看到狂濤所練的一招“威海狂瀾”,不由的叫一聲好,臉上現(xiàn)出喜悅之色,狂濤急忙停下,這才發(fā)現(xiàn)任玉英身旁還站著一位少女,這少女身著紫衣,紫紗蒙面,正是逼迫自己和銀?;啬虾?,后又帶“懸月”現(xiàn)身七星莊移禍給情玉之人,猛然省悟,心道:“原來師叔早已開始對風(fēng)云一體發(fā)起了攻勢,這少女想必是她一名很器重的屬下,否則‘懸月’又怎會輕易交于她。”
任玉英道:“我果然沒有選錯人,你的確是一個學(xué)武的好材料,南海一派交于你手,我當可放心。”
狂濤拱手說道:“師叔言重了?!?p> 任玉英指著少女說道:“我來介紹一下吧,這是我的女兒思南,你的小師妹。”
這少女正是肖思南,并不向狂濤問禮,卻說道:“他與情玉那小賊稱兄道弟,怎能做我的師兄,更何況他還不見得有我大呢?!?p> 任玉英道:“他與情玉那小賊結(jié)拜,乃個人私交,于大局無干,至于年齡他比你大出兩歲,卻是不用懷疑的,你見過師兄吧?!?p> 肖思南雖不服氣,卻不敢違背娘的意思,很不情愿地施禮,叫了聲師兄,狂濤急忙還禮。
任玉英隨之表情變得鄭重起來,說道:“現(xiàn)在勢事變得越發(fā)嚴峻而緊迫了,天山孟太華你可知道?”
狂濤道:“北來時他也剛到中土便已相識,后來不知什么機遇,他的武功變得高強許多,而且顯出一股邪氣?!?p> 任玉英道:“你說的不錯,具南兒所說,他的武功確實既邪惡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的目標指向了‘懸月’,一路追蹤神劍直到河北?!?p> 狂濤急問:“‘懸月’可是被他奪了去?”
任玉英道:“就在他要得到神劍時殺出一個閆斬,這人武功更加的不可思議?!?p> 狂濤驚道:“閆斬,這老怪物也插手神劍了?”
任玉英道:“不錯,若非我及時趕到,‘懸月’以為他所得?!?p> 狂濤大聲道:“‘懸月’是我南海之物,任何外人休想染指?!?p> 任玉英道:“我也早有將‘懸月’送回南海之意,只是南海無一個有能力的人來守護它,我又怎能放心,所以現(xiàn)在急需一個強有力的人站出來領(lǐng)導(dǎo)南海一派,守衛(wèi)神劍,而這個人就是你。”
狂濤搖頭道:“我不行,孟太華和閆斬的武功我見識過,南海劍法是勝不了他們的?!?p> 任玉英道“還有‘懸月劍法’,即便是‘懸月劍法’不成,你們?nèi)匀挥心芰κ匦l(wèi)神劍,因為我已經(jīng)為你準備好了一切,只要你答應(yīng),即使沒有‘懸月劍法’,不憑借著神劍的威力,我仍能讓你輕易地殺了他們。”
狂濤搖頭道:“不可以,我不可以做對不起師父的事,他雖然非我生父卻養(yǎng)我長大,教我武功,對我極好,即便他真有什么過錯,我也不能指責(zé)他,更不能取代他,何況,我哥哥銀海他更勝于我,就算師父將來要選新掌門人,也應(yīng)該由他來擔當,我是無論如何不能這樣作的?!?p> 肖思南道:“銀濤是很不錯,只是他現(xiàn)在已改投了別的門派,而且失去了武功,掌門之位怎可以由他來當?”
狂濤乍聽到此消息震驚之極,大聲道:“這不可能,哥哥不會這樣的,你在騙我,你在騙我?!?p> 肖思南道:“我沒有騙你,為了找回‘懸月’我和他一路東去直到河北,在那里發(fā)生了許多錯綜復(fù)雜的事,我一時也說不清,但他被廢了武功投入他人門下,我卻是親眼所見,你若不信以后大可以去問他?!?p> 狂濤急道:“我哥哥現(xiàn)在在哪里,他怎么樣了?”
肖思南道:“七星莊上那個面相古怪,奪走‘懸月’的人你可記得?”
狂濤道:“是西門沖?他……他……”一時不敢再往下想。
肖思南道:“他將銀濤帶走了,此時下落不明?!?p> 任玉英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他這個人我了解,脾氣雖然古怪,本性卻是不壞,不會把銀濤怎么樣的。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jīng)沒有了選擇了,答應(yīng)吧。”
狂濤搖頭道:“不,只要師父一天是掌門,只要哥哥還健在,我就絕對不會這樣做?”
任玉英勃然大怒,喝道:“你怎的如此固執(zhí),難道只有他們都死了你才肯答應(yīng)嗎?好!我這就下令殺了他們。讓你再無推辭。”
狂濤急道:“千萬不要,師叔,您又何必這樣苦苦相逼于我?師父他老人家做掌門,我一樣會誓死守護懸月,保我南海一派的安危?!?p> 任玉英道:“不可以,你師父野心極大,不能再作掌門。”
狂濤主意已定,絕不可背棄師父,做不忠不義之人。于是轉(zhuǎn)過身去,不愿再聽她們說話。
肖思南笑道:“你還真是固執(zhí),不過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可要看看你對寒媚是不是真心的了?!?p> 狂濤身體猛地一震,急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肖思南道:“我聽說你很喜歡她,不惜為她甘冒奇險身受重傷,之所以會到這里也是甘愿上當?!笨駶挥傻匾魂嚹樇t,低頭不語。肖思南接著道:“這樣看來是真的了,那你應(yīng)該知道她是懸月教的殺手,可以說命都是懸月教的,只要娘一句話,讓她立時便死,她也絕不會說個不字?!笨駶活w心呯呯直跳,手心暗暗冒出冷汗來。肖思南問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狂濤昂然說道:“我是很喜歡她,但是大義面前絕不會動搖,你們可以殺了她,但是我不會改變主意,為了她我可以終身不娶,甚至同她一起去死都無二話?!?p> 肖思南冷笑道:“果然是情深義重呀!不過你想過沒有,若是你做了掌門,她則可以和你白頭偕老百年好和,一生一知己,不易呀!”
狂濤決絕道:“你不用多說了,要怎么作,你們自去作吧,不過這樣只會讓我瞧不起你們。”
肖思南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任玉英道:“你的個性我很喜歡,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想辦到的事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休息吧,明天,我會讓你見一個人?!闭f罷,轉(zhuǎn)身出門,肖思南緊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