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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空快樂

第十一章 買球

掏空快樂 李海樽 3945 2013-02-23 16:27:52

  “回來了?!彼牭介T外的腳步聲,高興的說?!翱爝M來吃飯吧?!?p> “嗯”,他在門外拂去靴子上的雪,方才進到屋里。

“哎,它們多不多?”她興復(fù)不淺的問。

他喝了一口粥,回道:“不少?!?p> “大約多少只?”她已然興味不減的問。

他夾口菜,含混地說:“沒數(shù)清,十幾只吧?!?p> “害怕了?!彼裏o心的失口道,接著又道:“換了我呀,定是那個詞叫,叫毛骨悚然了?!?p> “食勿言,吃吧?!彼p輕地說。

這是兒子回家的第一夜,夫妻二人和衣而睡,不斷的輪流著下床察看,提心吊膽的熬過了一夜。

一上午,雪便化盡了。中午頭的陽光親拂著一草一木;山,鮮亮鮮亮的;落了葉的樹,枯干了的草,都顯得清純干凈了;萬物都煥然一新了。

夫妻二人給萬金山穿戴好,拿上一條小被子,萬康達(dá)背著兒子,跟在后面的項泉提著輪椅,一家三口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大禹峰下的開闊地了。將兒子放進輪椅,小被子蓋在身上,萬康達(dá)就近搬過來一塊四四方方的石頭,從懷里掏出個棉墊鋪在石頭上讓妻子坐,就四處溜達(dá),在心里籌劃來年春上,在這片山坡植樹的具體方案了。

項泉坐下來,撫弄著兒子的臉蛋,如數(shù)家珍地說:“兒子啊,給你起名叫金山,并不是期望你大富大貴的意思,而是機緣巧合,順其自然罷了。

我和你爸婚前婚后就隔三差五的到這大禹峰下散心,自從承包了這片山地,那更是悠然抬頭大禹峰了。雖然,你也常來這大禹峰下讀書、曬太陽,但是,不一定懂得大禹峰的妙門。我指著,你看仔細(xì),上面長長的兩道是眉毛,眉毛的下面是眼眶,眼眶里面是深邃的望穿了的雙眼;中間高高的是鼻梁,鼻梁下面是方方正正的口。對不對,確有大禹之象吧?當(dāng)然,咱沒福分親睹大禹的風(fēng)采,只是想象中的神似;再走遠(yuǎn)了,走到山腳下,不難看出很明顯的鐫刻著大禹兩個字。每當(dāng)外人闖進山里,你爸就熱情地指給人家看,可惜少有領(lǐng)悟的!

反正我們是認(rèn)定了!這大禹峰見證了你的成長,山地開拓者的辛勤勞作,也見證了我從一個瓜子臉杏圓眼的俏麗小媳婦,一天天的變成了團團臉三角眼的丑陋孕婦,又一天天一年年的變成了如今的黃臉婆。當(dāng)然,你爸不嫌棄就謝天謝地了!

話說回來,你爸就不同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嘛!你爸從年輕可就是個大帥哥,要不然我能看上他?你呀,不長不團的臉,濃眉大眼,高鼻梁,沒一點不像他,就是這個頭不爭氣,一米七九,矮他兩公分。常言說二十三竄一竄,二十五股一股,你可要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爭取再爭取,高出他十五二十五!

對了,我怎么又嘮嘮叨叨了!還是回到名字上吧,剛懷上你的時候,我左看右看,這大禹峰活脫脫就像一座金山,而且行常撞進夢里。跟你爸說了,他也不大在意。當(dāng)能夠感覺到你的時候,有一天夜里,我夢中指著大禹峰對你爸高聲重復(fù)著說:‘金山,金山……’

‘項泉,醒醒,項泉,你做夢了。’你爸輕輕地推著我,問道,‘怎么,又夢見金山了?’

‘嗯,’我感覺躺在枕頭上點頭真是別扭,就雙手扶著床,慢慢地坐起來靠在床頭上說,‘嗯,好像近在眼前!老萬,’因為我小你爸五歲,所以自打結(jié)婚后就這么稱呼他了?!〖一镌趽衔夷兀职W癢的?!徊诲e,你出生后啊,頭發(fā)稀稀疏疏,手指甲卻是挺長的。

‘項泉?!惆忠部吭诹舜差^上,若有所思地說,‘自從你提起金山的事,我就一直在思索,倘若給孩子起名叫金山,那也不知是男是女啊。再者,金山這個名字總讓人覺得硬邦邦的,聽起來有點太重利了?!?p> 我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也是。不過,電臺主持金山夜話的也是女的呢。’

‘要不然,我叫幾聲,看看有沒有反應(yīng)?’你爸征詢的問道。

我掀開被子,說,‘試試吧。’

你爸用細(xì)尖的嗓音叫道,‘金山,金山,金山,我是你爸爸?!?p> ‘我感覺到了!’我興奮的說?!先f,小寶寶又在撓我了呢?!?p> ‘那,從現(xiàn)在起,就叫小家伙金山好了。’你爸松了口氣,又說道,‘想來,我們村是泉山村,我們鎮(zhèn)叫泉山鎮(zhèn),我的孩子叫金山,再好不過了!可是,不能因為孩子叫金山,就癡想過高的期望值,增加孩子人生成本和心理負(fù)擔(dān)?!?p> ‘我也是這么想的呢。這樣最好呀,是我們對兒子……’

‘是孩子?!惆侄嘧於嗌嗟募m正道。

我拍了他的頭一下,說:‘是兒子,就是兒子。不然的話,叫他金山就答應(yīng)了呢?’

“是兒子?!蹦惆智笞又谋任腋蛹鼻?。“你的感覺最真切。”

‘拍馬屁?!艺f漏嘴了。連忙糾正說:‘剛才,我是想說,這是咱們對兒子上的第一堂胎教課。’

‘對,這就是胎教課?!惆指胶偷??!髁颂?,我就去新華書店,選幾本更加科學(xué)的胎教書和優(yōu)美的音樂帶。等到兒子鬧的時候,咱就進行胎教?!?p> ‘好啊?!乙哺胶偷??!郯褍鹤咏逃梢粋€大學(xué)者,大科學(xué)家,光宗耀祖,掙一座金山回來!’

‘都說了,給兒子起名叫金山,不要增加兒子人生成本的和心理負(fù)擔(dān)的?!惆仲N近了我的肚子說:‘金山,聽見了嗎?不要在意你媽對你的期望值,腳踏實地的成長、做人,是再好不過了?!?p> 這些呀,都是說著玩的。金山,兒子,其實就算是你累壞了身體,真的掙一座金山放在我的眼前,也趕不上一事無成,生氣活潑的你呀!我堅強的兒子,快回來吧,就算媽求你了好不好!?”

“好了,高高興興上山來,高高興興回家去啊?!比f康達(dá)在遠(yuǎn)處望見妻子拭淚的舉止,扯高了嗓門喊道。

回家的第三天,萬康達(dá)把爐子燒得旺旺的,在室內(nèi)撐起了浴罩,和項泉為兒子擦洗了一遍身子。

兩口子坐在床邊,他說:“兒子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愿更是你重生的日子。剛才擦著你的身子,爸爸感覺到你有知覺了,相信你能聽得到,振作起來吧。我要去趕集了,陪你媽聊聊天,別讓她感覺孤獨就好,嗯?”

項泉送丈夫出了門,坐在床尾,搓著萬金山的腳心,說:“兒子啊,看電視、電影里新生兒掉包的故事,假如不是親身經(jīng)歷,打死也難以相信。你出生的當(dāng)天就獲得了一次重生……兒子、金山、眼皮動了!真的動了嗎???兒子、金山、眼皮動了!真的動了嗎???再動一下給媽媽看好不好?

好,媽媽就繼續(xù)講,當(dāng)時住在鎮(zhèn)衛(wèi)生院接生。那是八八年今天的正午剛過,媽媽生下你就暈了過去,根本不曾考慮是男是女。從病房醒過來后,看見爸爸抱著一個女嬰的摸樣。

‘不要大驚小怪,是個漂亮無比的女兒?!职謱捨康卣f。

恰巧,一個護士進病房了,她是咱家的一門遠(yuǎn)房親戚,跟你爸是表兄妹。你得叫表姑了。她瞧著爸爸懷里的女嬰,驚詫道,‘不對呀,不對,我也在產(chǎn)房了,是個外甥才對!’

你爸驚嚇的目瞪口呆了。

‘表哥,隔壁病房的產(chǎn)婦辦理出院了,那位生的是女嬰,趕緊查對,往回追吧!’

你表姑不由分說,拉著你爸就走了。兒子啊,眼皮又動了,他爸……只可惜,上集了,要是他看見了,非得喝上半斤不可。兒子啊,咱接著上回講。聽聽,聽聽,媽媽這都快被你逼成說書先生了呢。

大約過了兩個鐘頭,爸爸緊緊地抱著你回來了,生怕再丟了!

‘是一位副鎮(zhèn)長的妹妹,生的是二胎。’爸爸見我焦急的樣子,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f是抱錯了!咱不管人家的原意是真是假,概不追究,只要是咱的金山就最好不過了?!?p> 兒子,又眨眼了呢,一下、兩下、再來一下……真想同你爸分享??!

俗話說人熟是一寶,要不是你表姑呀,咱娘倆就遠(yuǎn)隔天涯,素不相識了!兒子,嘴唇蠕動了,想說話嗎?爸爸媽媽日思夜想地盼著這一天呢。爸爸說的對,萬家人都爭氣!所以呀,放寬了心,養(yǎng)足了精神,文化人說的來日方長呢……”

門“吱呀”開了。

“老萬!兒子有反應(yīng)了!”項泉欣喜若狂道。

“啊,啊,”萬康達(dá)激動地張口結(jié)舌了,一步跨到床邊,說,“兒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二十歲的生日。爸爸為了給你這小壽星祝壽,特意買回了蛋糕和一斤豬頭肉,高興啊,喝上二兩!”

“少夸海口,照顧兒子要緊。”項泉滿臉堆著笑,白了他一眼,說。

“是啊,”萬康達(dá)喜不自勝地說,“那就少喝兩口吧?!?p> “老萬,先別急著倒酒,我有個提議,愿不愿聽?”項泉商量道。

萬康達(dá)停下來?!罢f唄?!?p> “今天是兒子的生日,陽光又這么的充足?,F(xiàn)在十一點剛過,十一點半就能給兒子注入完食物。正午后,兒子出生的正點時間,咱就可以到陽光下為兒子慶生了。”項泉著實不想他喝些酒。

萬康達(dá)坐下來,氣嘟嘟地說:“那,你的意思,這酒不喝了?”

項泉委婉地說:“喝酒誤事,是兒子重要還是酒重要?!?p> 萬康達(dá)的目光轉(zhuǎn)到了兒子的身上,幾近驚呼道:“兒子的嘴唇在動,手也在動呢?!?p> 項泉俯下身問道:“兒子,有話要說?”

萬金山吃力的蠕動著嘴唇,只字未發(fā)。

“不著急,沒關(guān)系,說不出口咱寫?!彼f。

她拿來紙和筆,可萬金山只有手指劃動的力氣,根本握不住筆。

他到門外找了塊木板,再鋪上沙子,端到了萬金山的面前。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寫出了一個“喝”字。

“兒子打小就疼你,那就喝吧,算我白說了?!表椚行┰S的醋意了?!安贿^,謝天謝地,更要謝謝這酒呢!”

“這話從何說起?”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要不是這酒,咱們的兒子能有如此大的進步?”她從柜子里取出酒,高興的說。

他一喝酒就喜歡聽她講兒子三歲時的故事。

他周了一口酒,問:“兒子三歲時,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臉上綻開了一朵花,最樂得講述此事了。她講道:

“那年,鎮(zhèn)中擴建,咱將要搬遷的時候,操場就基本整修完畢了,而且就在咱家屋門口。

“有幾個剛從師范畢業(yè)分配來的男老師,幾乎每天下午都要踢足球。就有這么一天,我在縫衣服,兒子自個玩,那個球撞開了門。孰料幼小的金山抱起球,蹦到了門外就罵個不停了,罵的人家都笑彎了腰。我就納悶了,咱倆都從不罵人,更是想不到誰人會教他。

我到門外,蹲下來,接過球,說:‘兒子,還給人家吧?!?p> ‘不還,就是不還?!謸尰厍?,稚嫩的回道

‘你看呀,一個圓圓的球,又沒長眼,不是故意踢你的,還給人家吧。’我握著他的小手轉(zhuǎn)了轉(zhuǎn)球。

他瞪圓了雙眼盯著球,振振有詞的反問:‘沒有眼?這是啥?’

‘這是氣門,’我用手指著說,‘新球買回來是癟的,從這里插入氣針,再用氣筒打進氣去。’

他把球摟住,撒嬌道:‘我要球,我就要球。’

我嚴(yán)肅地說:‘這個球是人家的,你要是要,爸爸會給你買的?!?p> 他的小臉憋得通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拋出球去說:‘還給你,不要你的,我爸爸給我買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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