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山聽了妻子黃玉萍的話,他皺了一下眉頭,然后把手中的鋤頭放下,“咋能這樣呢,你說話就沒動過腦子。哲娃呢!”
“我哥,那還用說?肯定是跟李雯在一起。過些天,他就要去廣州工作了,肯定要和心上人多相處一下了。”楊海麗梳理了一下她的馬尾辮。
“那我得去李黃河家,把哲娃找回來?!甭犃伺畠簵詈{惖脑挘S玉萍馬上轉身就往回走。
“回來,你找哲娃干啥?孩子們都長大了,他們的事他們自己決定,時代變了,咱們不要瞎摻和。省得他結了婚以后我們落埋怨?!睏钋嗌秸f著從韭菜地里走出來。
“不讓哲娃出面,我們?nèi)χ苎嗄苷f些啥呀,還有她爸?”
“我去,你跟麗麗在這干活,我回去會會他們?!睏钋嗌匠蛑拮狱S玉萍說道。
“好......那你快點回去,人家還在咱屋里坐著呢?!秉S玉萍緊張的氣色好像還沒有緩過來。楊青山披著他舊的已經(jīng)退了色的外套向家里走去。
這時楊海哲和李雯正在楊樹林里享受著晚春的柔陽,這片楊樹林好像一開始就是為他們存在似的,聽著林子里的燕啼鶯鳴,伴著輕寒的微風,簡直就是一幅世外的仙境。李雯靠在楊海哲的胸膛之中動了動,“海哲,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廣州?”李雯仰起臉望著楊海哲有些過長的睫毛。
“九號,今天是七號了,明天,后天!對了,我還得去火車站提前訂票。”
“明天訂也行,看你急的,我要跟你一起去。”李雯用手指勾著楊海哲的下巴。
“你也去?我看不行,等我先到了廣州,工作穩(wěn)定下來,再接你過去?!?p> “好吧,我都聽你的,我爸媽對你態(tài)度改了,你感覺到?jīng)]有?”
“感覺到了,其實他們的態(tài)度我倒是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只要有你,讓我做什么都行。”楊海哲說著,把他的下巴輕輕的放在李雯的頭上。
“對了,你看過一本叫《魂游》的書嗎?”李雯的手里玩弄著自己的長發(fā)。
“沒有,寫的什么?”
“于銣作品,寫的是一個宋遼時期,各國爭奪百變陣法的故事。只要哪個國家擁有了百變陣法,就可以消滅別的國家。其實我覺得你挺像那里面的主人公王旋。”
“王旋?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武功超群,但是身邊美女也如云。你說過這一輩子只愛我一個,所以你要記著這句話,要是你背叛了我,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我要你的武功超群,但是我不要你的美女如云?!崩铞┱f著,從身邊的草叢里,折了一根狗尾草放在鼻子下。
“記住了,從小到大,你還不了解我?!睏詈U苊铞┑男惆l(fā)。
楊青山已經(jīng)走到了家門口,他看著門口停的小轎車,又看了看圍著小轎車看好奇的村里人,他知道今天招呼的不是一般人,難怪妻子黃玉萍執(zhí)意要找兒子海哲回來。楊青山盤算著,硬著頭皮推開柴門走到了堂屋里。
“讓你們等久了,我和孩子們在菜地干活。抽煙,來抽煙?!闭f著楊青山掏出了他的芒果牌的沒有過濾嘴的煙。
“不抽不抽,我不抽煙,問多了有些見外,你是......”周燕的爸爸周書和說著站了起來。
看著周書和親和的面孔,再看看也同時站起來的長相標致的周燕,楊青山從心里喜歡的不得了。他開始想起了,李雯的父母李黃河和葉丹鳳夫婦以前對待自己的種種,他也開始打起讓了兒子楊海哲打消和李雯在一起的念頭。
“呵,我是楊海哲的父親,聽說周燕來過一次,那次我不在家。你們喝茶吧,我給你們沏去。”楊青山看著穿著時髦的周書和父女,再看看自己的外表,不覺得有些無形的自卑。
周書和望了一下女兒周燕,然后微笑著望著楊青山,“不客氣,這一碗茶,我們還沒喝完呢?”說著周書和指了指剛才黃玉萍為他們酒沏的茶。
“爸,海哲呢,我來是找他的?!敝苎嗤鴹钋嗌疥P切的問道。
沒想到周燕的一句‘爸’字叫出來,竟然把楊青山整個叫糊涂了,他以為周燕在叫周書和,所以只是在一邊傻笑。
“爸,我叫您呢,海哲呢,他不是在菜地里,怎么他沒回來?”
楊青山聽后指了指自己,睜大眼睛,“閨女,你叫我?我?”
“嗯。”周燕點了下頭。
楊青山實在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長相標致的女孩,一個‘爸’字叫的竟然如此甜蜜。他張開已經(jīng)掉了向顆牙齒的嘴,高興的那個不得說?!八诤竺妫晃铱纯此叩侥牧??”楊青山站在有錢人的面前,多少有些不自然,他說完便走了出去。他知道楊海哲的去向只有一個,那就是去找李黃河家的女兒李雯。于是,楊青山披著他那件破舊的外套向李黃河家走去。
站在李黃河家院子的大鐵門前,他點著腳透過鐵門的花邊向里面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看到。于是他拍了拍門,“老李在家嗎?”
葉丹鳳剛從廁所里出來,她聽見門外有人叫門,于是就疑惑著走到門口一看,“哎喲喂,稀客!楊哥,有啥事?要不進來坐會?!比~丹鳳笑著的目光里,顯然少不了她特有的對窮人的嘲笑。
“不,我怕坐臟你家的沙發(fā)。大妹子,我來是問一下,我們家海哲來過你這兒沒有?”
“你說哲娃,我還想問你我們雯雯呢,她也是一大早出去,眼看現(xiàn)在大晌午了,連個影子都沒見著。”葉丹鳳打開了門掃視著楊青山說道。
楊青山聽完這個,他知道兒子海哲一定是和李雯到別處玩了,可是都晌午了,也該回來了。楊青山一邊想著,他向葉丹鳳打了一個招呼,“大妹子,你忙。我去別的地方找找?!闭f著楊青山在村子里,找了起來,但是找了半天都沒有結果。正在他頹廢的回到家的時候,楊海哲也同時回來了,而且身邊跟著一個人,是李雯!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周燕和父親周書和一起站了起來到堂屋的門口一看,傻眼了。因為周燕最怕的情敵出現(xiàn)了,在高中那會兒,兩個女孩就為了楊海哲,私下爭斗過,想不到四年以后,這種場面又再次上演。
當周燕和李雯的眼神再次針鋒相對,似乎就預示著這場較量中失敗的那個人就要承受失落至極的痛?!澳悴皇呛蜋z察院副院長胡又春的兒子胡亮亮相親了嗎?怎么,沒有要是不是。哼,我就知道你這樣的人沒有人要。破鞋嘛,就這樣。”
李雯沉寂了一會兒,也不甘示弱,她想起了周燕在四年前向她撒謊的一幕,如果不是周燕對自己說她懷了楊海哲的孩子,肯定就沒有這漫漫長長的大長達四年的大學恨?!澳阏f誰破鞋?你來楊樹屯干什么?為了拆散我跟海哲,你可是費霎了心機,我不說你陰險就夠了。你有臉反過來說我?”
周燕冷笑了一下,“哼,能怪別人嗎,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我是騙了你那又怎么樣,我是說過我懷了楊海哲的孩子,怎么樣?我又沒有讓你和楊海哲鬧分手。是你自己想不開,管我什么事?告訴你,那天我去火車站本來是想送楊海哲一程的,可是我卻看見了你在那干嘔,而且蠻長時間的,所以我就想你一定是自己守不住婦道,嘗了禁果。所以我就想試一下你,我說我也懷了楊海哲的孩子,結果你這頭蠢驢居然相信了。”
周燕這一番話說出來,竟然把兩邊站著的楊青山與周書和弄暈了,“你們這是啥事呢?咋整的,咋整的。”周書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楊青山是個莊嫁人,他弄不懂年輕人之間的故事,干脆把帽子摘了放在手上打了打灰塵,“啥啥啥!這,這,這么小就那個什么,懷,懷孕。我......我是見不得這樣的事,太......太丟人了。哲娃子,你是咋搞的,我平時都是怎么教你的。??!”
楊海哲本想質(zhì)問一下,周燕當年為什么要撒那個謊,可是他突然覺得周燕的目的只不過也是為了愛,本身沒錯,但是做法卻有些卑鄙。所以楊海哲站在李雯與周燕的中間,他擺了擺手,“別吵了,大家見一次面不容易,該說清楚的今天說清楚,我不想你們兩個這樣?!闭f著楊海哲,回頭看了看門口看熱鬧的鄉(xiāng)鄰。他指了指屋里,“進屋說,讓別人看到不好?!?p> 大伙坐定以后,楊海哲靠在堂屋的門上,“說實在,受傷最大的不是你們,是我。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是我真不想讓你們之間這樣,我知道如果我把結果說出來,肯定會傷害你們之中的一個人,但是沒辦法,請原諒!長痛不如短痛,請你們相信,其實到頭來傷害最大的是我。我愛的人是李雯!”說完楊海哲低下了頭。
他不想傷害周燕,因為在大學這四年里,都是周燕一封封的情信讓他走過了每一個日日夜夜。而他給李雯寫的情信,都像沉到海底的石頭,一封也沒有回過,這對一個深陷愛情旋渦里的人,是根本承受不了的。如果不是來自周燕的關懷,他根本活不下去,雖然,他也恨周燕,是周燕的謊言讓他與李雯在感情上分別站在了兩個不同的孤島上。但是他不想報復周燕,因為周燕也是為了愛,而且撒謊的動機本身并沒有多大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