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火焰山?”有人說。
張隊長搖搖頭:“火焰山那得是在XJ這離著十萬八千里呢,走,過去看看?!?p> 腳踩在地上的碎石上,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可可西里的山,不應該有這么多碎石。
“大家小心點?!壁w承平出聲,“這山有問題?!?p> “小伙子,這事誰都知道,沒問題的山也不會好像燒烤爐一樣?!北娙税l(fā)出一陣哄笑。
科考隊散開,對各自熟悉的領(lǐng)域進行考察,植物、石質(zhì)、土質(zhì)……趙承平什么也不懂,看著也無聊,轉(zhuǎn)頭卻看見喬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山上,山勢一轉(zhuǎn),只留下一角紅色圍巾在風中揚起,接著,也不見了。
趙承平擔心她一個人出事,對辛偉說:“你在這呆著,我跟過去看看?!?p> 辛偉露出了謎之微笑:“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愛好?!?p> “滾,誰像你滿腦子下流心思?!?p> “你不下流,怎么知道我下流。哎,早點回來,晚上冷?!?p> 趙承平已經(jīng)跑遠:“知道啦,”
看不出來喬瑜這丫頭居然跑這么快,這才一會兒,竟然連人影都不見了。他又加緊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喬瑜正站在懸崖邊。
她這是干嘛,不會是想不開吧?趙承平柔聲道:“喬瑜,往后站站,那里危險?!?p> 說了,她卻沒有反應,還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趙承平問:“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不開心?當然有,我媽.逼婚?!?p> “有合適的就結(jié)唄,總比我好,”趙承平開口,“我被女朋友劈腿甩了。再說,為了逼婚,也不至于要跳崖啊。”
喬瑜轉(zhuǎn)身,一臉困惑的看著他:“誰要跳崖?”
趙承平這才發(fā)現(xiàn),崖邊上有一個小小的石堆,喬瑜把相機放在上面,看樣子是在拍延時攝影。
“你下回能不能不要一聲不吭的就跑到懸崖邊站著,很嚇人的好不好?”趙承平大大松了一口氣。
忽然,崖邊發(fā)出石塊崩裂的聲音,石堆下面有塊石頭沒放穩(wěn),很快整個石堆倒塌,喬瑜的相機隨著就滾到了懸崖下。
兩人同時看著懸崖發(fā)愣,喬瑜嘆了口氣:“里面的照片好像都忘記導出來了,走吧?!壁w承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喬瑜轉(zhuǎn)頭就向山下走去。
這么灑脫的女人還真是不多見,不知道這懸崖有多高,他小心翼翼靠近懸崖邊,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什么萬丈懸崖,從這里往下大概兩層樓高的地方,有一個突出的平臺,剛才摔下去的相機,就在上面。
他仔細判斷了一下巖壁的條件,應該可以順著那些突起和石縫攀下去,以前玩過幾次攀巖,這五六米的高度,不算什么。
反正這是在異界,說不定自己有如神助不會死呢?喬瑜雖然樣子灑脫,其實還是很可惜的吧。
喬瑜走了一會兒,沒聽見身后有人的腳步跟過來,轉(zhuǎn)頭一看,趙承平竟然不見了,她驚訝的跑回去,大聲叫著趙承平的名字,在懸崖之下傳來回應:“我在這,一會兒上來?!?p> 腳穩(wěn)穩(wěn)的踩在石臺上,山風囂叫著從耳邊刮過,雖然身上穿著的衣服足夠厚實,但在此時的風中也如紙片一般,風呼嘯著吹進來趙承平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凍透了。
他彎腰撿起了相機,斜挎在身上,在抬頭的瞬間,發(fā)現(xiàn)巖壁上有東西隱隱閃著紅光,他將表面的浮土拂開,原來是一塊掌心那么大的片狀石頭,石頭還會發(fā)光?他順手將石頭揣起口袋里。
向上攀爬的時候,由于太陽已經(jīng)下山許久,溫度驟然降低,寒冷的空氣加上山風的勁襲,讓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越來越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緊咬著牙關(guān),只要再向上一步,就到了,就差這么一點點,趙承平突然覺得手指僵硬,一點也動不了,根本無法攀住石縫,手上的著力點一失去,整個人也失去了支持,只見他的身體就這么直直向后倒去。
失重的感覺還沒有半秒,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止住了他摔落的趨勢。趙承平抬頭,發(fā)現(xiàn)是喬瑜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奮力將他向上拖。
寒冷和長時間的用力,導致趙承平的手指久久不能恢復功能,好在雙腳的著力點還在,喬瑜的力量還可以穩(wěn)得住。
“看不出來,你反應還挺快的嘛?!壁w承平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有說廢話的力氣,不如好好爬上來。”雖然看不見喬瑜的臉,但是那從牙縫中一個一個蹦出來的聲音,聽起來顯然不是那么愉快而友好。
“等一會兒,等我的手指恢復知覺了,我就爬上來,不著急,先看看朕這萬里將山?!壁w承平微微側(cè)著頭,此時月亮已經(jīng)升起,遠方空曠的原野上影影綽綽,不知道是石頭還是夜行肉食動物在狩獵。
如果不是被懸吊在懸崖上的情形,這里如果能生一堆火,火上有著肉,身邊有好酒有好兄弟,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那這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這里適合帶女朋友來,來個什么狼叫虎嘯的,她往我懷里一撲,正好讓我輕輕撫著她的秀發(fā),對她說,別怕,有我呢?!壁w承平充滿感情。
可惜崖上那個冰冷的女聲打破了他的幻想:“別做夢了,你沒事了就趕緊上來,我都快給吹透了?!?p> 這會兒,趙承平覺得自己的手指已經(jīng)恢復了知覺,輕輕動了動,嗯,沒問題了。
他剛想讓喬瑜松開他一只手,讓他自己找到著力點,突然只覺腳下一空,瞬間整個人向下猛地墜去,幸好喬瑜一直死命拉著他的手,這才止住了下落之勢。
可可西里整體的土地應該都屬于石質(zhì)化強,剖面瓦解差,意思就是應該特別特別結(jié)實,不知道為什么這里竟然這么松軟。
趙承平明顯感覺到抓著自己手腕的力量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變得越來越小,趙承平那一八三的身高,可不輕,喬瑜那瘦瘦弱弱不足百斤的樣子,再不松手,只怕會連累她一起下去。
“算了,你松手吧。”他無奈的笑笑。一向活得隨便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還有像英雄電影里的主角說話的那天。
沒有回答,只有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聲冷哼。抓著他手腕的力量好像加強了一些,只不過還不夠把他拖上來。又僵持了一會兒,喬瑜不僅沒有把趙承平拖上來一分一毫,反而趙承平還感覺到自己正在緩緩往下降,不好,喬瑜這是也被自己拖下來了。
“快松手,不然你也會掉下來的?!壁w承平被抓住的手腕經(jīng)過長時間的懸吊,已經(jīng)麻了,根本不可能恢復到可以自己爬上來的程度。
“呀??!”喬瑜突然暴喊出聲,趙承平感覺自己好像被拉上去了一點點,但是……也只是一點點……然后,又是向下掉……
“我還沒放棄,你特么的少給老娘充英雄!”喬瑜的聲音還是那么冰冷,但……似乎帶著哭腔?
長這么大,終于有個姑娘肯為自己哭了,雖然這姑娘不是特別溫柔……“你就當我被盜獵的打死了,是烈士?!壁w承平嘆了一口氣,打定主意要將喬瑜的手掙脫。
突然崖上有燈光直晃,有人大喊著他倆的名字跑過來,趙承平已經(jīng)沒了抬頭的力氣,只覺得有兩只手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兩只手腕,很快便將他拖了上來。趙承平伏在地上喘息了許久,有人問:“你怎么會掉到下面去的?”趙承平抬頭一看,原來是科考隊的人,想來是因為見他倆遲遲沒回來,隊里的人找上來了。
“我……撿相機……”
“你特么有病?。可崦簧嶝敯??一個相機幾個錢,我們沒到的話,你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啊?!?p> “那是我的相機,不小心掉下去了,我請他幫忙撿的?!眴惕っ鏌o表情的說著。
隊員說:“哦喲,原來是為了搏美人芳心啊,還真是拼。走吧,隊長都快急瘋了?!?p> 回到車隊旁,辛偉狠狠給了趙承平一拳:“多少人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撿相機?你太想表現(xiàn)了吧!”一向陽光開朗的辛偉臉上,露出氣急敗壞的神情,看來真的是被嚇得不輕。
趙承平挨個向大家鞠躬道歉,并向救了自己的兩個隊員道謝,保證回去請大家吃最好吃的羊肉火鍋。
在宿營地,趙承平無意間碰到口袋里那個會發(fā)紅光的石頭,摸出來細細查看,現(xiàn)在不發(fā)光了,看起來就是塊普通的石頭,喬瑜看著他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塊很普通的石頭問道:“這什么石頭?”
“不知道,剛在那個平臺上撿的?!?p> “難怪這么死沉,原來還加了石頭。”喬瑜將飯盒遞過來,“吃飯?!?p> 轉(zhuǎn)身就走了,對于剛才的事,還是沒有一個謝字,趙承平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低頭扒飯。
有了棕熊的教訓,科考隊這次決定輪流放哨,有點什么問題不至于太被動。
大家都知道先輪班的最舒服,中間那種睡半拉被叫醒的最不舒服,趙承平主動要求值中間的那輪,他說反正自己也不開車,也沒什么任務(wù),現(xiàn)在手腕拉傷,明天也畫不了畫,白天可以在車上睡一天。
深夜,大家都睡了,趙承平靜靜的坐在火堆邊上,手里還拿著一小塊生肉,小心翼翼的分成了很多塊,每塊都換了不同的調(diào)料抹了一遍,然后,又用鐵簽把它們一塊一塊的穿起來,插在離火堆不遠不近的地方,然后就看著跳躍的火苗發(fā)呆。
“干嘛呢?想喬瑜想得渾身發(fā)燥睡不著?”辛偉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少吃羊肉,熱性大,會更燥。”
“趕緊滾回去睡覺。小心我獸性大發(fā)。”
兩人正嘻嘻哈哈開著玩笑,趙承平突然聽見寂靜無聲的空氣中突然有微微響動,是這幾天聽夠了的子彈上膛聲。不知什么時候,周圍已遍布了盜獵者,他們借著山體的陰影潛行而來,只為報復殺戮。
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敢斷我們的財路,今天要你們在這死光!”黑暗中,有人高聲叫道。
“小心!”辛偉高喊一聲,要將趙承平推開。
辛偉的臉與現(xiàn)實中那次車禍重疊起來,絕不能讓自己的朋友再一次死在面前。他猛然將辛偉撲倒在地,子彈飛過只覺得頭頂一陣刺痛,粘乎乎的血順著往下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