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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靈誅心

第四十六章 空匣子

青靈誅心 紅塵志異 2569 2016-11-11 07:30:03

  宮殿中央憑空裂開一道縫隙,猶如打開一道風(fēng)口。驟然刮起的大風(fēng),將重九宮內(nèi)的燈火吹熄了一半,使得周遭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

  墨殊驀然轉(zhuǎn)身,只見中央主位上坐著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已經(jīng)不是人的眼睛,妖異雙眸在昏暗中閃著碧光,杏仁狀的瞳孔一張一合地收縮著,像一只兇殘的蟒蛇,餓了三天三夜后的模樣。

  “何人敢膽妄坐教主之位?”墨殊高聲喝問。

  那老人身子不動,只從嘴里吐出兩個字:

  “姜玄!”

  兩個字猶如兩道驚雷,使得滿堂震動!

  黃眉道人不是個少見多怪的人,不容易被駭住,但他聽見這個名字時,卻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蘇季不合時宜地問:“姜玄?誰?。俊?p>  黎如魅瞥了蘇季一眼,捂嘴笑了。

  黃眉道人勉強擠出一臉苦笑,耐心地解釋道:

  “閣主既然來了申國,就該知道這個名字。姜玄就是國主申候!”

  “他是老乞丐?”

  失聲說著,蘇季又仔細(xì)端詳了一遍,發(fā)現(xiàn)那老人倒是與通天廟初次遇見的老乞丐有幾分相似,渾身瘦的只剩皮包著骨頭,像個餓死鬼。

  姜玄今天這樣突兀的作風(fēng),并不是第一次。他十年前在青靈廟裝乞丐時,也一度詭秘地隱藏身份,行事古怪神秘,不知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無論如何,姜玄的出現(xiàn)證明蘇季的猜想沒有錯,換過燈芯的絕影燈果真能令人起死回生。這讓蘇季壓在心頭的石頭暫時放下,總算沒辜負(fù)死去的花瘤兒。

  此時,眾人雖然都以驚異的目光望著姜玄,卻沒有一人出來指認(rèn)他的身份??梢姶蠡飪褐皇潜贿@名字駭住而已,沒認(rèn)出他的,遠不止蘇季一人。

  少頃,姜贏第一個認(rèn)出父親,不愧是知父莫若子??墒撬皇峭ㄟ^相貌,而是通過影子來判斷的。

  他發(fā)現(xiàn)姜玄燈光下的影子很淡,這說明他正在修煉“正立無影”,收息自身玄清之氣,修煉末期就算站在太陽底下,也不會有投影。此階段的修士乍眼一看與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無異,其實體內(nèi)的玄清氣已經(jīng)被控制隱藏。

  但凡修煉到這一步的至少是玄清八境的修士,陽壽至少增至一千歲。

  當(dāng)今普天之下唯有姜太公的三個傳人能達到這般修為,而其中修煉截教法門的只有姜玄一人。

  姜贏百思不得其解,記得父親臨走前是玄清七境的修為,能用短短十幾年突破一個境界,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雖然不曉得父親用了什么樣的方法,但這個強大后盾的出現(xiàn),依舊讓作為兒子的他欣喜若狂,連忙上前一步,附身叩道:

  “兒臣,恭迎截教主還朝!”

  姜贏說罷,同側(cè)的元老和家眷們也陸續(xù)附身叩拜。

  姜玄望向兒子,緩緩說道:“贏兒,虧你認(rèn)出為父,否則不知這些人還要爭到何年何月?!?p>  這話分明是說給墨殊聽的,言外之意既然自己回來,截教主就不必選了。

  然而,墨殊卻不以為然,上前一步,拱手道:

  “恕老夫眼拙,閣下相貌與姜教主判若兩人。若您真是姜教主,就請出示造化玉牒,以證真身!”

  姜玄沒有搭腔,緩緩朝兒子伸出一只枯槁的手。這顯然是在示意兒子把玉牒交出,可是姜贏卻露出一絲茫然的表情,道:

  “造化玉牒不是與父親同在安靈殿嗎?”

  說著,他驚愕地看向一旁的小鯉子。高坐主位的姜玄眉頭微皺,也緩緩看向那個高高瘦瘦的小太監(jiān)。

  小鯉子被這冷不丁一看,頓時驚惶失措,心亂如麻。

  蘇季恍然大悟,原來安靈殿的空木匣里裝的是造化玉牒,不過顯然在自己去之前就被拿走了!這讓他感到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眾人互望一眼,面面相覷。

  姜贏上前一步,目光如劍,用嘶啞的聲音質(zhì)問:

  “今天有誰去過安靈殿?”

  小鯉子駭?shù)玫雇艘徊?,額頭汗水浸出,拿衣襟連擦幾把,囁嚅道:

  “奴才只看見白公公進去過。申候府機關(guān)重重,裝造化玉牒的匣子設(shè)有致命的機巧。白公公最熟悉申候府,一定是他偷的!”

  聽到“白公公”這三個字的時候,墨殊的身子莫名地一震,雙手憤恨地握緊拳頭,說:

  “白公公是申候侍臣,一定是他監(jiān)守自盜!沒有造化玉牒,就算申候真的在這兒,也不配做截教之主!”

  蘇季不禁搖了搖頭,他知道白公公身受重傷,自身難保,不可能趕在自己前面偷走造化玉牒,想必竊賊是另一個熟悉申候府的人。

  “白公公沒這么大本事!”說話的是老銜蟬,她一邊回想,一邊說:“我感到白天有人在申候府施展魘術(shù),那是截教元老才會的秘傳之術(shù)。白天酒醉離席的祭司元老,只有黃眉道人!”

  眾人陡地一驚,不約而同轉(zhuǎn)向黃眉道人。

  聽到“魘術(shù)”的時候,墨殊突然雙眸微張,像要說自己也有過同樣的感覺,可是念這句話對黃眉道人不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黃眉道人生怕替人背黑鍋,像哄蒼蠅一般朝老銜蟬揮著拂塵,喊道:

  “老貓!你明知道貧道不會什么魘術(shù)!休要血口噴人!”

  說罷,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轉(zhuǎn)頭對蘇季說道:“貧道想起來了!旋靈閣主白天不是呆在安靈殿外嗎?有沒有看見白公公?”

  被這突然一問,蘇季瞬間始料未及,遲疑了一下。沒等他回答,就聽主位上靜靜觀望良久的姜玄,忽然莫名地笑了。

  那笑聲就像是一只老鼠在啃木頭,令人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聽到那笑聲,蘇季臉色驀然發(fā)生了變化,緩緩抬頭盯著姜玄的臉。

  那只受傷的銀狐在同一時間,也做出了與蘇季相同的反應(yīng)……

  姜玄身子微微前傾,似笑非笑,泛著綠光的妖瞳直逼蘇季:

  “小酒鬼,若老夫猜得沒錯,你就是白公公!”

  此語一出,滿堂震動!

  所有目光盡皆投向蘇季!

  墨殊驚愕道:“你真的已經(jīng)血契金蘭?”

  蘇季沒有回答,他知道墨殊這樣問,說明他已聽銀狐說過此事,只是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何必多問!試試便知!”

  說著,姜玄袖中放出血紅色的霧氣,散發(fā)出濃烈的腥臭味,使得整座宮殿彌漫在血腥的氣息之中。

  紅色霧氣越來越深,逐漸凝聚成一道黑色火舌。

  這個過程并不快,蘇季本想躲開,可是雙腳竟突然無法動彈,仿佛整個身體的直覺都被奪走了一般。

  黑色火舌瞬間把蘇季胸前的衣衫燒成灰燼,散發(fā)一股肉體焦灼的味道,疼得他把牙根咬得吱吱作響,身子顫抖著僵在原地,如一尊飽受烈火煎熬的石像。

  此時,狐姒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傳入耳畔:

  “不必掙扎了,有本小姐在,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里……”

  姜玄的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的笑,緩緩說道:

  “小酒鬼,看來你的那位金蘭妹妹,可要比老夫可怕得多……”

  蘇季痛苦地垂著頭,苦楚的痙攣掠過腮邊,嘴角的皺紋顫動,泛起苦澀的微笑,對狐姒說道:

  “……你果然……還是恩將仇報……”

  “當(dāng)初你真該聽白公公的話。你的善心只會讓自己成為我復(fù)仇的棋子!”

  狐姒一席涼透人心的冷語,比燒灼的痛苦還令他煎熬,使他整個人都浸透在絕望的破滅感中,嘴里緩緩?fù)鲁鰞蓚€字:

  “復(fù)仇?”說著,蘇季凄然一笑:“仇人明明近在眼前,難道你還沒看出來?”

  眾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他正在對誰說話,只見他圓瞪雙眸,緊緊盯著高坐主位的姜玄,厲聲喊道:

  “姜玄就是青靈寐境的黑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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