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煮開了水,顧逸君再次沖泡茶葉,茶葉還是剛剛的茶葉,這種五味茶每泡一次都有不同的味道,分別是苦辣酸甜咸,十分的神奇,同樣也十分的昂貴,只有白虎國再往東的蓬萊山上才有那么一株古茶樹,乃是母樹,也只有這株母樹的茶葉才能有這樣醇正的味道。
龍竹青站在門口很是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事到如今,墨修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看來剛剛這女子說的也是實話,這桃林應(yīng)該真是人家的,只是外圍借與人賞花,自己和同伴這樣冒失的闖了進來,很是不妥。
想到這里,墨修隱晦的看了一眼另一個默默無聞的同伴,當初便是他提議來城外賞桃花,后來眼看快要下雨時,又說這桃林里邊可能有避雨的地方。
不動聲色的遠離了些。
凌小小雖說手執(zhí)茶杯,但幾人的神情卻依舊盡收眼底。
“將鞋子換了吧,門口有鞋架,最底下的那幾雙皆可取用?!绷栊⌒》畔虏璞p叩桌子幾下。
顧逸君有些詫異的瞧了凌小小一眼,但依舊動作流暢的烹茶。
等到幾人神情拘束的換過木屐,這才道:“過來坐吧,嘗嘗我這茶怎么樣?”
墨修看著女子的神情,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將自己等人看在眼里吧,所以龍竹青那樣無禮她也不憤怒,還能邀請他們品茶。
三人默默的坐在一旁,墨修靠近凌小小,另一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子,中間是龍竹青。
龍竹青實在是不好意思靠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只有在同伴中間才能稍微覺得自在些。
顧逸君表情雖不情愿,但卻沒有忤逆凌小小的話,用熱水仔細的燙了三個杯子,又添了茶水給三人。
凌小小也不理會,這幾個男子她還真沒看在眼里,除了那個沉默的男子有些意思,其他兩個還沒這個膽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
墨修端了茶,放在嘴邊,幽幽的清香就撲鼻而來。略微一抿,苦澀的味道就蔓延到整個口腔。
至于龍竹青就直接多了,“呼呼”的吸著氣,直想將口中的舌頭拔下來。
“什么茶???這么苦!”苦的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顧逸君就看不慣這個小子,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嗆聲道:“不懂就別亂說話,就你杯里這兩葉茶便能買下一個村莊了。不識好歹!牛嚼牡丹!”
龍竹青氣得直瞪眼,但又不好說什么,只好作罷。同時心里又感嘆,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這生活怕是過的比宮里都奢華了吧?
至于另一個男子,一直都默默的低頭端著茶杯,小口的抿著,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二泡茶又斟滿,辛辣的味道直沖頭頂。
第三泡是酸澀不堪。
第四泡是淡淡的咸。
到了第五泡斟滿時,龍竹青已經(jīng)對這茶絕望了,伸著舌頭直吐氣。
墨修還好些,但也覺得這茶讓人難以忍受。
“喂,你不是整我們的吧?這茶好難喝!”龍竹青大著舌頭道。
凌小小看了三人一眼,這才緩緩的端起茶杯,“不試試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整你們。最后一杯了,嘗嘗吧?!?p> 墨修也端起了茶杯,一品之下,眼神一亮。
龍竹青則更是直接,贊嘆道:“很是甘甜!便是為了最后這一杯,前邊那些奇怪的味道也能忍受了?!?p> 清甜的味道通過味蕾,直達肺腑,讓人感覺胸間都是芬芳的氣息,甘甜的味道久久不能消散。
“好了,茶也喝過了,雨也小了許多,我這里有傘,馬車我已派人修好,你們可以走了。我這里廟小,就不招待你們了,再晚可回不了中州城了?!?p> 凌小小放下茶杯,淡淡的道。
雨雖然小了,天氣也已經(jīng)轉(zhuǎn)晴,但是圖窮匕見,該行動的人,怕是也該有下一步動作了吧?
龍竹青明顯一愣,這是什么路數(shù)?剛剛不是還邀請著喝茶呢嘛?這就攆人了?他這最后一杯茶下去才剛剛對這個女人有了些好感。
墨修則是很快接受,笑著感謝:“感謝二位的招待,我們就不打攪了?!?p> 沉默的男子卻紋絲不動,如木頭一般。
就是他了!凌小小的直覺還是這樣的準確,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如果這三人里邊有一人知情,那就非此人莫屬了。果然!
沉默的男子緩緩的抬頭,眼神在望向凌小小時有些復(fù)雜難辨。
凌小小心中一突,難不成是熟識的人?會是誰呢?這張臉明顯很陌生,但知曉易容的她,卻是明白這張臉很可能是易容術(shù)。
沉默的男子慢慢的將手伸到頸邊。一層透明的東西被揭了起來。
在龍竹青不可思議的眼神下,在顧逸君疑惑的眼神里,凌小小看到了怎樣的一張臉!
長長的一條傷疤貫穿整張臉,傷疤又粗又猙獰,看起來是受傷后潰爛所致。
“傾城!”饒是凌小小再淡定也驚呼出聲。
“傾城公子?”顧逸君滿臉疑惑,小小怎么可能認識傾城公子?
當時傾城以奴仆的身份跟著凌小小時曾經(jīng)易容,將美貌遮掩,顧逸君也只是見過幾次,還沒有過多的注意過,當然不知道。
龍竹青詫異于自己同游的伙伴竟然有著另一張臉,墨修則是早有防備,只是被這張猙獰的臉嚇到,但很快就接受了。
傾城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有一瞬間的回不過神來。
往昔好像就在昨日,但又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紀。
“小姐別這樣叫我了,傾城公子已經(jīng)死了?!眱A城公子是那個神秘的美人,那讓萬千豪女一擲千金的美麗容貌早已不再,哪里還有什么傾城公子?
“您如今可以叫我碧璽,或者是辛奴?!北汰t是對外的名字,辛奴是實際的身份。
“好吧,碧璽,當年我曾在那一夜尋過你,但后來沒有尋到,我以為你逃了?!绷栊⌒∮行┯|動,當年的一百兩雖然為奴,但卻是一個自信明媚的男子,有著美麗的容貌,開闊的心胸和純真的癡情。然而現(xiàn)在的傾城陰郁沉默,眼神黯淡,只有認命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