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滿天的鞭炮聲,萬歷四十六年的新年如期來到。
朱由楫在自己的住處,清點資產。光銀子就有五萬多兩,還有城外準備種地瓜的兩千三百畝耕地、漢留商號以及沒出手的遼東山貨。
五萬多兩銀子也算是巨款,可是和那幾個身家十幾萬兩的叔叔比還是有差距。朱由楫也考慮是不是和叔叔一起到戶部去哭窮,順便要點銀子。
新年來臨,按照萬歷皇帝的慣例,文武百官要在午門外對著大門行四叩禮。原本一刻鐘的百官慶賀,今年持續(xù)了兩個時辰。
至于原因,當然是近期的文武爭斗。武勛被壓制了一百多年,早就憋著一股氣。
武勛原本還能與文官集團和平相處,明面上是在朱由楫等人的攪合,實則是皇帝默許下,已經和文官吵得不亦樂乎。
之前文武互不相見,大家的斗爭只體現(xiàn)在奏章上,如今在午門外相遇,頓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文官們仗著文化水平高,罵十句不帶一個臟字兒,不斷的語言攻擊武勛。
武勛們也有特長,就是水平低、臉皮厚,無論文官罵什么,統(tǒng)統(tǒng)聽不懂也不予理會,只顧罵自己的。
尤其是萬歷四十五年的冬季特別冷,數(shù)百人在室外指桑罵槐、口水亂飛??谥械臒釟庥鲆娏阆露喽鹊臍鉁厮查g液化,形成壯觀的蒸汽,遠遠望去,午門外如同一個冒著蒸汽的大澡堂子。
文官的帶頭人是首輔方從哲,武勛的帶頭人則是英國公張維賢,二人均未參與爭斗,而是站在旁邊若有所思,所以兩方雖然吵得火熱,但是并沒有發(fā)生肢體接觸。
最終雙方吵得口干舌燥。見沒什么效果,各自擦去臉上的冰霜,雙方人員紛紛回家,仔細琢磨,如何上書彈劾對方。
皇宮內則像往年一樣,依舊是人間天堂、歌舞升平。
各種山珍海味、新鮮蔬菜,源源不斷從南方運往京城;投錢擲寶、戲班雜耍各式游樂不斷上演
萬歷皇帝依舊按照每天不低于千兩白銀的消耗,繼續(xù)鋪張浪費。全然不記得,在京師外還有數(shù)萬大明百姓,正在忍饑受餓,在生與死之間苦苦掙扎。
新年期間,朱由楫在皇宮與朱由校、朱由檢、朱由菘等兄弟外加看管朱由校的太監(jiān)魏朝,五個人在玩游戲,乃是朱由楫剽竊后世的三國紙牌游戲。
這游戲也比較簡單,五個人扮演五個角色:一個主公、一個忠臣、一個內奸、兩個反賊。
除了主公明示身份,其他人全都隱藏身份。主公獲勝條件是活下來;忠臣的任務是玩命保護主公;反賊的任務是殺掉主公;內奸的任務是保持平衡,最終殺死主公才算獲勝。
也許是本能反應、也許是觀念難改,原本時空里的皇帝朱由校、朱由檢、朱由菘只喜歡當主公,當忠臣也能勉強接受,一但當上反賊那小臉都變得煞白,當上內奸也是全程裝忠,死不悔改。
太監(jiān)魏朝也是亦是如此,剛開始選到主公,跪在地上懾懾發(fā)抖,口稱有罪,被朱由校笑著一腳踢翻在地。當魏朝選到忠臣那是笑容滿面,滿臉寫著忠臣二字。
至于剽竊者朱由楫,最喜歡當內奸了,各種裝反裝忠,把幾個菜鳥搞的暈頭轉向。
游戲中,沒人注意的是,朱由楫經常敲著大菜鳥朱由檢的腦袋說:“當主公一定要保持勢力均衡,不能讓局勢失去均衡!別總是自以為是,表面忠誠無比的人很有可能是內奸、反賊;內奸雖可恨,也比反賊強!”
就在京師的達官貴人一片歌舞升平的時刻,北方的后金卻是水深火熱。
后金的主體民族是通古斯野人,通古斯的本意為養(yǎng)豬的人、善于蓄豬的人,要不后金的酋長怎么會叫野豬皮。為了靠個有點歷史淵源的民族,就稱自己為女真族后裔。
后金的百姓大多數(shù)從事漁獵,原本生活在黑龍江以北,貝加爾湖一帶,因為生活條件惡劣,不斷南下,最終大明接納了這些通古斯白眼狼。
往年,后金還可以靠漁獵、種地勉強為生,順便搶劫下無辜的大明百姓,可是自打萬里四十四年開始,北方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各種天災,野外的獵物不斷減少;由于技術低下、天氣嚴寒,不少田地長不出作物,到了萬歷四十五年年底,不少后金的包衣奴才紛紛餓死。
萬歷四十六年大年初一,在赫圖阿拉的汗帳外,正黃、鑲黃、正白、鑲白、正紅、鑲紅、正藍、鑲藍八色旗幟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與面黃肌瘦、隨時可能因饑餓倒地的包衣奴才相比,八旗士兵各個紅光滿面,沒有半點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八旗將領站立在汗帳內,后金酋長野豬皮面帶怒色,對眾貝勒、武將怒吼:“今年天災人禍,皆因大明所致!八旗子弟今年必將對大明開戰(zhàn)!各旗務必加緊訓練!多派細作深入大明”
眾貝勒、將領將野豬皮要對大明全面開戰(zhàn)的消息帶回各旗,士兵和百姓非但沒有害怕戰(zhàn)爭,反而歡呼聲四起。
原來后金除了是漁獵民族,還是強盜民族!后金從一直在劫掠四周,通過不斷的殺戮來搶奪來無數(shù)的財寶。
野豬皮宣布完要對大明開戰(zhàn)的消息,來到了汗帳內室。剛才英姿勃發(fā)的氣質瞬間變得老態(tài)龍鐘,野豬皮問正在跳大神的灑滿巫師:
“大妃的病能不能治好!”
灑滿巫師道:“大汗,大妃忽冷忽熱,得的寒熱癥。我大金沒有對癥的藥物,這些藥物均來自南面,除非現(xiàn)在服用,否則怕是難救大妃的性命!”
野豬皮聞言滿臉悲痛,來到炕前看著一個臥病不起的年輕女子。
這個女人就是烏拉那拉氏人阿巴亥,今年才二十七歲,為野豬皮生了三個兒子:十二子阿濟格、十四子多爾袞、十五子多鐸。
阿巴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聽不見野豬皮的呼喚。
野豬皮走出賬外,對侍衛(wèi)說道,大妃如有不測,所有看護的侍女,統(tǒng)統(tǒng)殺死!
又有侍衛(wèi)來報,有大明官員來訪。
野豬皮怒道:“我大金都要和大明開戰(zhàn)了還來拜訪,把大明的官員砍了!”
侍衛(wèi)聞言大驚,趕緊說道:“大汗,是遼東總兵李如柏派來的人”
野豬皮回頭照著那個侍衛(wèi)的臉抽了兩鞭子,把那個侍衛(wèi)的臉抽開了花。
“狗奴才,話都說不全,李如柏派來的人能一樣嗎!速速帶人來見我!”
片刻之后,侍衛(wèi)來帶一個年輕的小將。
這個小將對努爾哈赤不算友好,抱了抱拳,說道:“遼東總兵李如柏手下千總孫得功,奉李總兵命令,前來拜訪!”
野豬皮見此人無禮,帶著怒氣說道:“汝來有何事?”
孫得功梗著脖子說道:“李總兵聽聞大汗家中有人生寒熱病,如今朝廷不準販賣藥品給你們,特意命本千總前來贈送藥品!”
野豬皮上前抓住孫得功的手,高聲喊道:“拿的什么藥!”
邊上侍衛(wèi)以為大汗要殺人,紛紛拔出刀劍。
孫得功面不改色:“帶來一些青蒿,專治各種打擺子、寒熱癥!”
野豬皮頓時熱淚盈眶,趕緊讓灑滿巫師給阿巴亥用藥,又讓人拉來兩車金銀財寶,一車送給李如柏,另一車送給孫得功。
原本不屑和努爾哈赤說話的孫得功,看見自己的一車財寶先是一愣,接著口水流了下來,表情由鐵骨錚錚換做一副奴才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喊:“奴才定當為大汗效命!”
要說比努爾哈赤大六歲的李如柏為啥送禮,還得從二人關系上說起。
野豬皮努爾哈赤小時候曾經做過李成梁的孌丨童,李如柏乃是李成梁的第三子,所以李如柏和野豬皮二人打小就熟悉。
當年李成梁把野豬皮的爺爺、老爹殺了,本準備殺了野豬皮滅口,沒想到被李成梁的小妾勸阻,最終放虎歸山,傳聞李成梁的小妾就是李如柏的親媽。
野豬皮和李如柏還是親家關系,李如柏的一個小妾,是野豬皮的弟弟舒爾哈齊的女兒,所以現(xiàn)在大明和后金處于戰(zhàn)爭前沿,李如柏還能給努爾哈赤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