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鐵通冒著縷縷青煙,帶著一股奇怪的、淡淡的墨香味,桶身黑乎乎、粘粘的,用耳朵貼在桶身傾聽——“轟……”
五十多斤的銓家桶炸裂開來,四散的煤焦油帶著火星四處飛濺,那名建奴士兵沒被當場炸死,只是渾身上下沾滿了冒著黑煙的黑油——馬上,他就要后悔沒被當場炸死!
很快,參雜著未完全燃燒火藥的黑油開始緩緩燃燒,劇烈的刺痛在他全身蔓延,透過皮膚,穿過血肉,深入骨髓。
那個建奴士兵在疼痛和恐懼中用雙手拍打全身,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撲滅滿身的火焰,絕望中倒地哀嚎起來,滾下陡坡。
城門下,十幾個銓家桶相繼爆炸,還有一些銓家桶沒直接引燃,而是滾到了很遠才爆炸。整個撫順城門外盡是一片黑煙火海,伴隨著建奴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如同燒烤煉獄一般。
一些建奴騎兵見前面城門處起了大火,本能勒住韁繩,后續(xù)的騎兵躲閃不及,紛紛把前面的人馬撞翻在地,加劇了傷亡。
遠處的代善看見城門外大火,急忙帶著正紅旗大部隊沖上前來。后金士兵紛紛下馬,隔著渾河拿起步弓向著撫順城上射箭,妄圖壓制住城上的火力,等待大火熄滅。
沖進城內(nèi)的士兵不知道后路被斷,依舊往前沖,迎接他們的是數(shù)不清的弓箭和手榴彈。
……
一個時辰過后,城外的大火依舊未滅,城里的喊殺聲早已平息。
因為野豬皮的步軍未至,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沒到戰(zhàn)場,更不可能讓精銳騎兵下馬攻城,只得鳴金收兵。
“報張大人,今日我軍陣亡三百九十一人,傷二百余人,城內(nèi)斃虜三百二十人,俘虜十五人,城外建奴傷亡不詳!”
“什么?傷亡接近六百人?”
張元芳一把扯過送來的傷亡報告,呆呆的看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的戰(zhàn)斗雖說剛開始驚險萬分,可是手榴彈和銓家桶使用后,明軍居高臨下,應該說是占盡地利,可傷亡人數(shù)竟然還是超過了建奴。
撫順關的兵額,按照慣例各種吃空餉少了四成,但是守備軍隊還有五千人上下,前幾日李永芳帶走一千精兵去遼陽,目前城內(nèi)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四千人,今日竟然折損了六百!
張元芳又問物資官道:“城中收成器械是否充足?”
物資官道:“啟稟大人,城內(nèi)物資充足,火藥滾石檑木等皆齊備,不過張大人此次帶來的火器剩余不是很多,手榴彈剩下不到一千個,那個閻王桶和火藥包還剩不到二百個!”
“怎么剩這么少?那個閻王桶是什么?本官怎么沒聽說過?”
物資官緊忙回道:“大人,今日守城將士們剛剛使用新器械,因為不熟悉性能,所以用的有些多,那個閻王桶就是大人說所的銓家桶,這也是因為那個火器殺戮太殘忍,所以將士就改叫閻王桶了”
“閻王桶?這名字倒也貼切。今日使用的閻王桶確實有些浪費!”
張元芳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說道:
“今日建奴折損了不少人馬,本官料定建奴還要攻城!今夜所有將士都打起精神!各將領輪流站崗,搬運守城器械!本官已經(jīng)向遼陽求援,只要堅持幾日,等李游擊帶兵回援撫順,我們就安全了!”
被張元芳的烏鴉嘴言中,第二日天剛亮,城外號角聲不絕,數(shù)萬建奴步騎來到撫順關外。
不過,預想的慘烈攻城戰(zhàn)并未直接打響,而是建奴軍中沖過一騎兵來到城下,射出一封書信便掉頭逃走。
“大人,這是建奴的書信,請過目”
一名小校將書信遞給張元芳,張元芳看了幾眼書信,哈哈大笑道:
“建奴真是大方得很,奴酋直言,只要本官能獻出撫順城,許諾我官升三級,另外還招我做額駙,哈哈”
眾將士一聽也跟著哄笑,王命印還補充說道:
“聽聞建奴的女人奇丑無比,面黑牙黃,要是大人娶了怕是天天作噩夢”
張元芳跟著尷尬的笑了幾聲,說道:
“想讓本官投降?做夢!來呀,把昨天那十幾個俘虜押上來!”
一聲令下,十五名昨日被活捉的建奴俘虜便被押上了城頭。
那十五個俘虜知道兇多吉少,也不敢求饒,因為建奴已經(jīng)完全軍事化管理,死戰(zhàn)有撫恤,被俘虜了要是投降,那家人肯定就比奴隸還凄慘。
一個俘虜還叫囂道:“趕快向大金投降,否者城破你們?nèi)嫉门阍?!?p> “咣、咣”
王命印抽出腰刀,用刀背對著那個俘虜?shù)淖爝B抽兩下,把那個俘虜?shù)臐M口黃牙打的四處亂飛,其他俘虜也嚇得不敢言語。
城下的建奴軍看出城頭正被虐待的俘虜是大金的士兵,頓時一陣騷動。等到一位滿身肥膘、身材高大的明軍刀斧手站在俘虜身后時,建奴知道這是要在城頭處決大金的士兵,不少人開始破口大罵。
張元芳一揮手,那個刀斧手瞇著小眼睛,朝鬼頭刀上噴了一大口黃酒,掄起胳膊照著剛才被打飛牙齒的建奴脖梗就是一刀。
“咔……”
也許是技藝不精,更或許是虛胖無力,這勢大力沉的一刀竟然沒砍斷俘虜?shù)牟弊?,那個俘虜?shù)牟弊訑嗔艘话耄r血向四周猛烈噴濺,腦袋被皮肉掛住耷拉著就是不斷。
胖刀斧手見沒砍死俘虜,怕上官追責,閉上小眼睛掄起鬼頭刀又砍了一下,結果一著急——砍歪了。
“啊……噗、啊,噗、噗、噗……”
胖刀斧手瞪圓了眼睛,使出吃奶的勁,連砍了十幾刀,終于把那個建奴俘虜?shù)念^給砍下來,刀斧手自己也被濺了滿身血跡,用手胡亂抹了幾下臉,簡直如同惡魔在世一般。
剩下的十幾個俘虜眼睜睜看著同伴的腦袋被砍成薩其馬,直接嚇得屎尿直涌,把野豬皮的森嚴規(guī)矩忘得一干二凈,紛紛朝刀斧手求饒道:
“壯士,刀下用力!刀下用力??!求您一刀砍死俺吧……”
城外的建奴大軍看見竟有人如此折磨大金士兵,早已開始騷動不安,大小將領紛紛向野豬皮請戰(zhàn)。
努爾哈赤大吼一聲:“莽古爾泰!”
“兒子在!”
“昨日你不是請戰(zhàn)嗎?今日我便給你這個機會,立即攻城!城破之后你的正藍旗先入城!三成獎勵歸你!”
“謝父汗!”
莽古爾泰沒見到昨天城門外的慘烈,也沒有任何將領向他透露昨日攻城情況,只以為野豬皮對他另眼相看,高高興興的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