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宮里傳來了天啟皇帝對王安的處罰——罰俸半年!
朱由楫再三確認消息沒錯,頓時感覺到問題的棘手。
像王安這種勾連外臣、期滿皇帝的罪責,遇見太祖或是成祖,估計太監(jiān)全家都得陪葬。遇到嘉靖,至少也得亂棍打死!
但是王安竟然只是罰俸半年,這也難怪!
畢竟,天啟今年滿打滿算才十六,從小生活在宮里,當皇太孫、皇太子時間太短,沒接受過皇儲的學習,壓根就不懂權(quán)謀和殺伐果斷。
“不行!王安必須除掉!否則后患無窮!”
朱由楫當即入宮覲見。
一到暖閣,朱由楫就看見天啟皇帝在擺弄幾個宮殿模型。
“皇兄這是?”朱由楫假裝不知道天啟喜歡木匠活,疑惑地問道。
天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三弟,這是我做的三大殿模型,你看怎么樣?”
朱由楫上前仔細端詳,只見這幾個宮殿模型做的惟妙惟肖,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宮殿。
“皇兄這模型做的鬼斧神工!簡直如仙人所做”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道:
“三弟過獎了,這模型我雕刻很久了”
天啟擦完汗水,站在模型前,仔細端詳了一陣說道:
“皇爺爺在時三大殿遭遇雷擊火災受損,皇爺爺一直念念不忘重修三大殿,可惜沒能如愿,為兄一定要完成皇爺爺這個心愿,唉!”
朱由楫見天啟嘆氣,便問道:
“皇兄既然下定決心重修三大殿,為何還要嘆氣?”
天啟說道:“王安和葉閣老之前測算過,重修三大殿需要銀兩甚多!”天啟看了看朱由楫,接著說道:
“三弟猜猜需要多少錢?”
朱由楫思索片刻說道:
“既然皇爺爺沒敢修,那需要的銀兩肯定不少,臣弟估計怎么也要八九百萬兩!”
天啟帝說道:“王安報的是兩千萬兩!”
“怎會要這么多!”朱由楫高聲叫道。
天啟道:“為兄也覺得不應該要這些,可這是王安和葉閣老商議的,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朱由楫想了想,心里靈機一動,說道:
“皇兄不如讓其他宦官算算?也許能省個一二百萬兩”
天啟道:“三弟,我之前已經(jīng)讓其他人算過,竟然比二千萬兩還多!看來為兄也修不上了”
朱由楫聽完天啟的話,笑了起來。
天啟有些不明白所以,問道:
“吾弟為何發(fā)笑?”
朱由楫的笑聲變成了冷笑,說道:
“王安是內(nèi)官之首!他估值二千萬,誰還敢低估?真要是有不開眼的敢少報個一二兩,怕不是早就被打死了!”
“嗯?”
天啟聽到朱由楫的分析,覺得有些道理。
朱由楫繼續(xù)說道:
“皇兄既然想讓別人重新估值,不如讓王安回避一陣,臣弟聽聞父皇陵寢的修建進度緩慢,不如讓王安去整治一下進度?父皇生前最崇信王安,想必王安也會樂于接受這個任務”
天啟想了想,說道:
“也好,王安最近頗為勞累,就讓他休息一個月,況且剛剛給了他重罰,就當是給他的補償了!”
“皇兄圣明!”
朱由楫趕緊馬屁送上。
……
“陛下,老奴聽聞王安在先皇陵寢前頗有怨言那!”
沒過幾日,天啟就接到了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魏朝的奏報。
天啟不悅,說道:
“這個王安!朕讓他休息一陣,竟然不知道感恩!”
魏朝說道:“是啊,這個王安真是不懂事!”
話說魏朝是王安的“心腹”,魏忠賢都是魏朝引薦給王安的,只不過最終王安和魏忠賢變得勢不兩立。
王安被派去暫時監(jiān)理修墓前,交代魏朝幫著控制局面,但是王安低估了人們在權(quán)利前的欲望!
如今除了司禮監(jiān)其他幾個老掉牙的宦官外,就剩劉若愚、魏朝、劉榮、魏忠賢是原太子府上的老人。雖然魏朝職位略高,但是劉若愚和劉榮的資歷比他要高一些。
其他三人為了推到王安,劉若愚和劉榮決定不爭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之職,所以魏朝當機立斷把王安賣了。
“陛下,奴婢經(jīng)過測算,重修三大殿最多需要八百萬兩白銀!”
魏忠賢手捧一沓宣紙,遞到天啟面前。
天啟一聽只需要八百萬兩銀子,露出興奮的喜色,仔細觀看這測算的明細。
看著看著,本來高興地天啟突然浮現(xiàn)一種憤怒的表情,將明細丟在一邊。
魏忠賢察言觀色,知道天啟在生誰的氣,趕緊告退。
“陛下,東廠奏報,近日多名大臣拜訪過王安”
劉若愚遞上一份名單,詳細記錄了大臣或者大臣的家丁拜訪王安的具體信息。
“十一月初九,吏部尚書周嘉謨拜訪王安;十一月十一,吏部給事中左光斗拜訪王安……”
天啟看著一長串朝臣的名單,一股怒氣涌上心頭!一把將奏報撕得粉碎。
“好個王安!朕三番五次原諒你,竟然還敢瞞著朕和外臣來往!去,先把王安關(guān)起來,暫時免去他的掌印太監(jiān)之職”
話說勾連外臣一事,基本上每個宦官都干過,但是目的并不相同。
比如當年馮寶和張居正的組合,就出現(xiàn)了明朝萬歷中興。又比如陳矩為了好名聲,和外臣關(guān)系非常的融洽,獲得滿朝文官的贊許,終于將東廠變成了弱雞。
除了宦官勾連外臣,也有一些藩王和外臣也是勾勾搭搭的說不清楚。
又比如某齊王,在前幾日轎子突然撞到了首輔方從哲家門口的是獅子,嚇得方從哲趕緊親自出門致歉,至于二人說了什么,反正沒人聽見。
決定王安下場的最終補刀終于在乾清宮到來了。
話說這天,瑞王惠王等皇叔、齊王信王等皇弟都入宮拜見天啟。在啊家宴時李選侍不知為何哭了起來。
眾人一問,原來是李選侍思念泰昌帝。
天啟、齊王和信王也想起了泰昌的慈祥,竟然也跟著哭了起來。
信王最小,感情流露的最真誠,帶著眼淚說道:
“父皇原本身體健康,這么會如此短壽?”
齊王說道:“我聽聞父皇龍體欠安時,太醫(yī)已經(jīng)讓父皇休精養(yǎng)性,為何父皇還是日日寵幸宮女?導致病情加重?”
天啟帝目前還是處男,張嫣還在開封學女工,所以天啟顯然不太懂齊王朱由楫的話,但是畢竟涉及泰昌帝,所以天啟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李選侍。
李選侍哭著說道:
“先帝雖然寵愛于我,我也曾勸導過先帝,但是這些事哪是我一個選侍能決定的?”
天啟覺得有些蹊蹺,既然李選侍不能決定,總有人應該勸阻吧?
下午天啟先叫來御醫(yī),詢問泰昌帝的病情經(jīng)過,果然有縱欲導致病情加重的記錄。再詢問宦官,得知太監(jiān)們有勸導皇帝不要縱欲的職責!
而泰昌帝登記兩個多月有余,幾乎天天寵幸嬪妃宮女,但是竟然沒有勸阻皇帝不要縱欲的記錄!至于誰最終負責皇帝的夜生活,當然是原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王安!
就在天啟把怒火發(fā)在太醫(yī)身上,責問太醫(yī)為什么沒有盡職盡責的時候,魏朝又來報告,說是在王安府上發(fā)現(xiàn)一些禁物。
魏朝小心翼翼的遞上一個盒子,說道:
“啟稟陛下,這是奴婢在王安府上搜到的,怕是什么藥物,還請?zhí)t(yī)鑒定”
天啟向太醫(yī)點了點頭,太醫(yī)拿起盒子小心的聞了聞,立即瞪大了雙眼,飛快的關(guān)上盒子,跪倒在地。
天啟一下子站起來,激動地說道:
“這里面是什么!快說!”
太醫(yī)回答道:
“啟稟陛下,這里面是合歡散!只要聞上片刻,便會失去理智把持不住,要與女子交合。先帝病時,用的乃是泄腎濁之藥,若是在用合歡散……”說到此處,太醫(yī)低下頭不敢再往下說了。
天啟大怒!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王安!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