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和蘇寔兩人因為保持著警惕,所以面對美酒美食,幾乎沒有動筷,董卓雖然心中吃驚,不過也沒規(guī)勸。
倒是那周將軍,也不知道真是個莽夫還是因為覺得董卓是個莽夫,酒宴開始后,吃得不亦樂乎,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喝得興起,只聽那周將軍說道:“我說仲穎啊,你可忒不地道了,前些日子,瞞著我竟然偷偷地立下了這么一份大功,你可把本將軍眼饞得不得了,今后再有戰(zhàn)功,可得分本將軍一份啊?!?p> “一定,一定?!倍空泻糁?,端起酒杯,勸道:“我等四人同舟共濟,只要打退了鮮卑人,升官賜爵不在話下,來,諸位,咱們滿飲此杯?!?p> 就在三人端起酒杯的時候,董卓對著身邊的華雄打了一個眼色,而后,突然他將酒杯往地上一擲,隨即營門外就闖進來一隊手持斧鉞,身穿鎧甲的甲士。
“董中郎意欲何為?”周將軍強裝鎮(zhèn)定,環(huán)顧四周,見周圍已經(jīng)布滿了甲士,他沒有脫身的余地,這才知道中計,心中快速思考著對策。
“哈哈哈哈。”董卓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當然不會在意了,他對著華雄吩咐道:“周將軍喝多了,帶他下去醒醒酒。”
“諾!”
甲士們正要行動,那周將軍忽然掀起面前的桌案,朝著董卓的方向投擲過去。
華雄從董卓身后一躍而出,一刀將那桌案劈成兩半,而后迅速地擋在了董卓面前。
周將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擒賊擒王,脅迫董卓,讓這些西涼軍投鼠忌器,如此方能有一線生機。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高順在甲士沖進來的那一刻,就站在了蘇寔左右,聽到董卓的命令,他心中有所猜測。
周將軍顯然也知道爭取高順的道理,華雄膀大腰圓,讓周將軍失去了希望,他只能對著高順祈求道:“高將軍,蘇將軍,董卓想把我們留在這里,還請二位將軍與我一起聯(lián)手,擒下董卓,咱們一起殺出去?!?p> 聽到周將軍的話,高順沒有行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董卓,這時董卓讓華雄微微讓開一條縫,看著高順說道:“高將軍,蘇將軍,周建這廝一直對兩位將軍諸多車胄,九原縣戰(zhàn)事糜爛至此,這廝脫不了干系。”
“眼下決戰(zhàn)在即,這廝竟然還想著渾水摸魚,董某忍無可忍,方出此下策,兩位將軍想必知道董某的苦心吧,只要我們雙方緊密聯(lián)合,吞了周建的兵馬,到時候推到鮮卑人身上,就說周建被鮮卑刺客所殺,他也落得個為國盡忠的美名,兩位以為如何?”
高順著實沒想到董卓竟然這么大膽,而且朝目前的情況看,他們二人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要么拼死一戰(zhàn),俘虜董卓,可董卓手下的三萬西涼軍不是吃素的,即便是俘虜了董卓,想要逃出生天,也絕非易事。
可與董卓合謀,又無益于與虎謀皮,董卓這廝心狠手辣,竟然把他二人逼迫到了如此境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只能暫時與其虛與委蛇,以求生機。
想通了這些,高順看了蘇寔一眼,見他輕微點頭,于是問道:“董中郎,周建這廝雖然可恨,可他到底是朝廷的兩千石官員,手下又有幾萬大軍,將周建留在此地不成問題,只怕他手下的士兵聽到這個消息后,發(fā)生暴亂,如此一來,不就成了親則痛仇則快嗎?”
董卓將高順話里話外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傾向,心中大悅,毫無顧忌地說道:“高將軍言之有理,不過順我則昌,逆我則亡,若是周建部下不識好歹,我八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而且現(xiàn)在九原縣的可戰(zhàn)之兵只有周建這一支生力軍,高將軍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狠,真狠!
董卓這話擺明了就是要讓度遼將軍麾下幾萬大軍打頭陣,到時候十步存一,即便剩下不少,也不是雙方的對手,這場戰(zhàn)爭的慘烈程度已經(jīng)消耗了五原郡原本的幾萬兵馬,再消耗幾萬兵馬也不是什么問題。
只要最終取得了勝利,朝廷可不會在乎死了哪些人,一將功成萬骨枯,正是這個道理。
話不說不明,燈不點不亮,事已至此,高順別無退路,答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董中郎的建議,不過事成之后,周建的部下必須由我全權(quán)掌控?!?p> “騎兵歸我,步兵歸你!”董卓對于周建手下的軍隊倒是不在乎,畢竟這些即將成為炮灰,不過未免高順得寸進尺,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這個可有可無的要求。
“好,一言為定!”
“高將軍,那就請你送周將軍上路吧?!倍窟m時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這個投名狀高順不得不做。
高順上前幾步,接過甲士遞來的斧子,對著周建惋惜地說道:“周將軍,別怪我,怪只怪你太不地道了?!?p> 這些日子,高順也受夠了這廝的鳥氣,什么硬仗都讓五原郡的士兵去抗,而他手下的幾萬軍隊則躲在后面享清福,要不是有新鮮血液加入,九原縣早就被攻破了。
這廝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還嫉妒董卓的戰(zhàn)功,董卓是什么人?那就是頭豺狼,擋了董卓的路,也活該你命喪此地。
“高順,爾敢!我……”
周建話音剛落,高順突然暴起,一斧頭將周建劈成了兩半。
看到高順出手的華雄和董卓都忍不住心中一凝,華雄想的是,傳說高順乃是真武境的高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即便是他,要對付周建,也得要費些功夫,沒想到高順竟然一招就解決了敵人,不談周建此時已是嚇破膽的驚弓之鳥,更主要的高順比起周劍來說,高了一個大境界,這才是實力的體現(xiàn)。
董卓想的是,還好之前說動了高順,否則雙方真要拼起來,即便是強如華雄,也不一定能在這個狹小的營帳內(nèi)保住他的性命。
這也讓他對猛將多了些覬覦的心思,等將來一定要為自己找一個超級保鏢,決不能把自己置于這么危險的境地中。
高順做完這些,仿佛是踩死了一只螞蟻一般,絲毫不為所動,將斧頭扔在地上,看著董卓問道:“如此,董中郎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相當?shù)臐M意?!倍刻崞鹈媲暗木票?,對著二人說道:“高將軍,蘇將軍,從今以后,咱們兩家可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為了這次雙贏的合作,干杯!”
“干!”
高順也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后將杯子放下,說道:“那就請董中郎拭目以待,容順去處理一下后事?!?p> “可需要老夫幫忙?”
“董中郎愿意幫手,那就再好不過了?!备唔樦缹Ψ降男乃?,也沒拒絕。
“好,華雄,你帶著一萬士卒聽候高將軍的差遣,凡事只需要聽從高將軍吩咐,不必稟報于我!”
“諾!”
高順蘇寔二人朝著董卓抱了抱拳,刀斧手讓出一條路,二人相繼除了大帳,華雄隨即也出去調(diào)兵。
走出營帳,立馬就看到大營中有不少血跡,想來是周建的侍從,二人找到悲被關(guān)押的隨從,慢慢出了董軍大營。
等出了營帳,蘇寔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伯平,今日真是好險,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董卓竟然如此狠辣?!备唔樥f起這事兒同樣是心有余悸,“以后咱們和董卓來往,可得多個心眼了。”
“是啊,這董卓有梟雄之才,不過他既然有建功立業(yè)的野心,在這五原郡,就離不開我們蘇家的幫助,想來也是考慮到這點,他才拉攏我們,對周建出手?!?p> “伯父所言甚是,雖然是被迫,但在這一次的合作中,我們也占了不少便宜,平白得了四萬大軍,這些士兵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并州子弟,我有信心收服他們?!?p> 度遼將軍本來就駐扎在五原郡,麾下士卒也大都是附近之人,只有少部分將官是朝廷任命,這些士兵當兵吃糧,他們不在乎跟著哪一個主子,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那些將官肯定是要被清理的對象,如果識時務(wù)還好,一旦反抗,可就不能怪他刀下無情了。
勝者王侯敗者寇,歷來就是這么個道理。
“如此,就拜托伯平了,有了這四萬步卒,咱們也恢復(fù)了不少元氣?!?p> “伯父放心,此時順已經(jīng)有主張。”
二人邊說邊走到了郡守府,高順當即下令,讓手下將士把度遼將軍的大營圍起來,不準任何人出入。
而后等華雄趕來,兩人一同前往大營,處理后事。
一場權(quán)利的更迭似乎就這么完成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血淋淋的事實,那些不服從命令的將官全部被當場斬殺,而后高順把四萬步卒與十萬新兵和一萬精銳殘兵混編,繼續(xù)訓(xùn)練。
華雄帶走了一萬騎兵,這一萬軍隊,在董卓的軍中,自然成了炮灰的代名詞,雖然高順心中不忍,可這個事實他也無法改變。
原本的三足鼎立一下子就變成了二龍爭雄,九原縣的局勢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