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晦澀的怨霧之氣攏開了。
青銅四足大方鼎。
才完整地,顯露了出來。
上半鼎,及兩只提耳,散布出一股浩瀚的澄藍(lán)色的靈光,四根立腿,已經(jīng)布滿了血污和斑斑的銹跡,顯得殘敗破落。
“血煞侵蝕!”
背長劍的齊姓男子心悚一驚,恐道。
“秋伯,看來塔里邊有變故?!辈匪阕有木w凝重了起來,掐指略微一算,說道。
待,老和尚收了佛光。
四人一眾,走到了金字寶塔的森森門閥前。
塔底下,燦煌煌的金白之光刺目,宮殿式的建筑樓閣,飛龍臥檐,盤龍繞柱,墻樑上雕龍描鳳,盡顯了帝皇家的氣派。
“哇嗷!”
“此塔是金子做的嗎?”小云羲雙眼瞇離了,好奇的問道。
“非也!”
“此金,乃太乙精金。色,比黃金略白;質(zhì),較青銅堅;固,而百千倍也。”
似乎,看破了小云羲的小心思,卜算子埋汰的話道,吟吟一笑。
“也就是,不值當(dāng)?shù)臇|西?!币幌伦?,他就失去了興致。
幾人輕輕的一推,塔門就闖開了。
一匹茫茫的白光攝了出來,眾人的身影一晃,便失了蹤跡。
......
在一片蒼茫無垠的荒原中,天色昏沉沉的發(fā)暗,沒有一點的風(fēng),大地上黃土及天一色的遍野,一眼連綿,望不及盡頭。
幾個身影一晃,赫然的跌落在荒土之中。
“這里是……”
“到了何方了?”一個小娃兒的驚聲,呼起。
小云羲恍然間喊來。
“此塔,粗略的煉了一些法性,里內(nèi)可自成一小片天地?!?p> “我等當(dāng)下是入到塔里了?!杯h(huán)視了四周一眼,又望了望天色,卜算子才解釋道。
“咦!那一邊的天,黑起來了?!?p> “是要下雨了嗎?”小云羲略有一些狐疑,指了指一邊的天空,問道。
只見那里,黑溜溜的一片烏影,浮云般壓了過來。
“不好!”
“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風(fēng)司,起?!?p> “急急如律令奉敕!”
一見著了那片烏影,曉是精明的卜算子也嚇得一悚,暗喊一聲的不妙。
手上掐訣,咒落,掄起拂塵在頭頂上甩了一圈。
呼呼!
一陣狂風(fēng)忽乍,嗚嗚作響,圍在四人的周邊旋騰的拔地而起,化作了一匹龍卷巨風(fēng)罩著眾人。
接著,嗖嗖的聲響便入耳了。
一大片的黑影已襲近了眼前,哪里是什么烏云,分明是一列列的黑羽長箭,長二尺三寸,威力巨大,眨眼間,就吞沒了狂風(fēng)大龍卷。
在颶風(fēng)的中心上,是一片無風(fēng)的小地帶,四人都大眼瞪目,望住龍卷風(fēng)墻內(nèi)的黑羽長箭,心悸難平,眉鎖巴巴的皺起。
“怎么回事?”
身背長劍的齊姓男子臉色一沉,眼光略一閃爍,向西側(cè)的風(fēng)墻上望去了。
接著,一大陣的轟轟響,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了。
“落!”
卜算子甩了一下拂塵,打向龍卷風(fēng)上,狂猛的颶風(fēng)驟然的往外一突。
箭羽和風(fēng)塵一帶之下,四散的落定開來,視野也才清晰了過來。
西邊的荒漠上,一根黑色的細(xì)線劃出了地平,橫住的,推了過來,仿如暴風(fēng)雨前一片的黑蟻搬遷,黑壓壓的,蓋地的滿溢著襲近。
大概的,到有了百來丈。
才發(fā)覺,那是一列列的士兵,手握長戈,腹甲披掛,腳踏著滾滾的泥塵涌來,一片一片的喊殺聲,響震四野,叫人嚇得膽顫心寒。
數(shù)個呼吸后。
黑壓壓的人頭已撲近了眼前,密密麻麻的,一歹歹尖銳的長戈刺著扎向了四人。
但,最讓人心驚的。
就是!這些士兵的面貌了。
一張張血淋淋的臉,五觀模糊,一條條蚯蚓狀的血管趴在骷髏上,仿佛是被活生生的剝掉皮一樣,看著讓人心澀發(fā)寒。
“血神咒!”
“此贏國的百萬大軍,千年前已成一堆白骨,是誰暗中使了如斯的邪魅之術(shù)?!?p> 一呼驚訝,卜算子右手掐訣又施一卦,一臉溫和的顏色,也瞬間的暗沉下來。
“八荒劍,盾!”
此時,一聲輕喝而起,卻見背長劍男子齊秋伯雙指并一,橫在胸前一點指出。
一道靈光在他的身上閃過,嗡的一響,八匹虹亮的劍光從其體內(nèi)沖了出來,繞在眾人四周滴溜溜的旋轉(zhuǎn)著,守護(hù)了起來。
說時遲,那頭一歹歹的長戈直入,已經(jīng)剮向了眾人。
叮叮叮!
一陣金鐵的撞擊聲,響起。
卻見,金戈鐵矛打在劍光上,如鑿擊了鐵壁一樣,寸毫難入,一個個的血骷髏兵也只得咆哮而怒,發(fā)出野獸的嘶吼不止。
轟隆!
大地一震,一塊丈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劍光守護(hù)之外。
“落石!”
“小心!此乃一種投石車的機(jī)巧,擊射之?!辈匪阕拥脑?,剛落。
轟?。∞Z隆...
一連好幾彈的大石,轟然而來。
砰!晃然一響。
一記丈大的落石,頂然劈打在了劍虹之上,眾人只覺一番的地晃山搖,過了良久,才立穩(wěn)身形打量上下。
好在,一身的上下亳發(fā)無損,才發(fā)現(xiàn)齊姓男子使出的劍光,在其庇護(hù)之下,竟如此的固若泰山。
嗚嗚!
一陣宏亮的號角聲。
洪潮的兵流一下倒退了,一架架帶輪子的龐然大物推了出來,一稈粗獷的巨木被固定于上面,在巨木的一端頭上,鑲著一個青銅打造的兇獸獸首。
顯然,此是一列攻城破門的器械。
“沖撞車!”
望著,拖起了滾滾泥塵的大車,轟然沖撞直來,卜算子不禁的皺起了眉頭。
“秋伯,此事詭異之極。”
“中了【血神咒】者,行如獸性,僅可依本能使兇。此贏國之兵,不但會使兵戈器械,且進(jìn)退有序,也只有生前自愿受咒者,方才有如此靈識?!?p> “看來此歹人,千年前就施下了手段?!甭运妓髁似蹋匪阕硬聹y一番的說道。
“事不宜遲!”
“八荒之劍。乙木,敕!”一直心神不寧的背長劍的齊姓男子,突而果訣道。
他感覺到了,有一股不幸的災(zāi)禍之感,處于醞釀中,待暴發(fā)了。
一聲猛喚,他雙指并一在身前一點而出,八匹虹光閃爍的劍芒之中,一匹綠霞脫出來,化作一柄秀巧的木劍懸在胸前,吟吟嗡響。
噗!
木劍一下插入地上的泥土中,一拱翠光裊裊的升煙而起。
一片嫩綠的青芽從劍胚上,冒出頭來,一絲一縷的抽薪住,眨眼間已長成了撐天的茂密大樹。
樹下,一拔拔黃赤色的根須兒從土里冒出來了,越長越粗壯,向著四面八方盤蔓的延去了。
根須所過之地,襲卷捆扎,滾滾而來的沖撞車被束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了。
百萬大軍頓時攪成了一窩混亂,潰不成軍。
此時,見了眾人安全,齊秋伯才伸手一攏四周的劍虹,收了守護(hù)的神通。
嘻索的響。
一枝嫩綠的葉丫兒,從撐天的大樹中探了過來,輕輕的落在楚云羲眾人的腳下,似個長了靈巧心性的一活寶。
“此樹是成精了嗎?”小云羲極好奇的問道,興奮了起來。
“呵呵!”
“上去吧!”輕彈一笑,齊秋伯也不作答,身影一縱的踏上了枝丫。
看似,如此嬌小的柔弱的小枝丫,卻韻含了神力,輕巧的托起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騰空的擎上天去了。
余下眾人見了,也各自選了一根枝丫兒跳將上去。
小云羲緊緊的抱住一枝丫,只見雙腳離了地,越升越高,倏忽的已掛上了樹頂。
他看見了,在大樹的百丈之外,百萬雄軍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長!”
一聲令敕。
緊接住,茁壯的大樹就開始瘋狂的成長起來了。
大概過了十來個呼息。
眼底下,百萬大軍活成了一堆的螞蟻,不斷的沖向大樹的撲去,撕殺,在樹根的襲卷之下,卻毫無半點的反抗之力。
又過了,半盞荼時。
一朵朵白茫茫的綿云遮住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了,是乎闖入了蒼穹的盡頭,還帶著一絲絲的寒涼。
不過,大樹也似乎仍未停止瘋長。
直到咣的一響。
似撞到了屋頂?shù)穆曇?,枝丫的伸展才停了下來,眼前依舊一片白茫茫的,用手摸去時一片光滑,冰涼涼的,使指甲一敲,聲音一點也不清脆,和彈了個破碗的響動相差無幾。
“似乎到盡頭了?!北抽L劍的齊秋伯沉吟了一下,說道。
接下來,他的右手動了,去握背在身后的長劍,屏息斂氣,只見一道銀光劃過了天際,白茫茫的天恍然的就崩塌了。
轟!??!
小云羲倒抽了一口冷氣。
同時,也仰了臉去看天。
天上多出了一條大裂紋,非常深,也非常闊。
過了半響,小云羲才回過神來。
托起幾人的枝丫兒,一個勁起也伸進(jìn)了裂紋中去了。
仿佛,經(jīng)過了一片沒有星月的午夜。
眨眼間,眾人就來到一個廣場中央,地方不大,五百來丈的寬敞,地上鋪了一塊塊平整的青石磚。
那一道闊深的大裂紋,就開在眾人的身后,齊秋伯伸手對著腳下的枝丫一招,翠光一斂,一柄秀巧的木劍已落回了他的掌心,靈光一鉆的沒進(jìn)他的身上去了。
一晃眼的,大裂紋也一下的消失在廣場上。
此時,眾人才謹(jǐn)慎的打量起廣場的環(huán)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