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廂閣。
一廳筑在大石頭上有露臺的小雅間。
地面,是平整的。
靠著露臺的方向,有一塊天然的突出的石頭,應(yīng)該算是個桌子,在邊上放了幾個真絲的蒲團。
露臺外。
一片悠悠的清澈的湖水,水光瀲滟,蔥樹環(huán)護(hù),亂鶯啼鳴。
風(fēng),輕輕地吹。
撥弄起了粼粼疊疊的水紋,偶爾又撲面而來,從湖上帶回了一欣涼爽又清新的氣息。
讓人心情舒暢。
“此樓優(yōu)雅?!?p> “我也只是隨家?guī)焷磉^一回?!闭f著,凌風(fēng)小道長尋了個蒲團已打坐下來。
待三人坐下。
一套精巧、樸實茶盤,被擺了上來。
一爐褐色的古銅壺,盛了半盞清泉,燒得赤紅的柏炭,木香飄逸,一縷縷氣泡如蟹眼從壺底下悄悄的吐。
旁上,整齊的放了三梗小竹片。
而,每個的小竹片上,均盛有三葉碧茵的香茗,不多不少。
“客官,請用茶?!?p> 招呼了一聲,放下茶盤后店郎恭敬的退下去了。
笑了笑。
輕輕的抬手,凌風(fēng)小道長熟練的取過小竹片來。
將過三葉香茗,倒入了一個空的又樸實的紫砂壺中,灌上了一提沸泉,屢屢甘清的茶香,于廂閣內(nèi)飄芳泗逸了起來。
待片刻,斟入三個淺杯上。
“請!”
伸手一攤,凌風(fēng)小道長示意道。
聞言,小云羲拎起淺杯,嗅了嗅,舒眉展眼的漱了一口。
茶,很淡。
一陣幽香沖斥著鼻腔,讓人陶醉。
嘴舌也跟著的卷動起暖熱的茶水來,斟酌的吞入。
小云羲閉上眼。
他,感覺到了。
一道似瀑布的暖洋洋的氣息,洶涌的由喉直入,澎湃紛飛在胃里。
接著,整個的身子都舒坦了。
仿佛浸泡在淌溢又逐流的溫泉水里,快活自在。
呼!
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小云羲才睜開了眼。
一旁,吃了茶在打坐的凌風(fēng)小道長和谷老先生,身上散發(fā)出一圈一圈奇異的氣息,于入定之中。
如此,反顯得小云羲牛嚼牡丹了。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光。
驟然間,谷老先生身上一股強烈的氣息沖體而出,掀起一陣狂風(fēng),掃來。
擾得雅閣一片凌亂。
似有所察。
凌風(fēng)小道長趕忙從入定中醒來,抬手一壓茶盤,護(hù)住了幾片茶葉和壺杯。
半響后。
谷老先生才悠悠的睜開了眼,一顏歡色的激動與興奮。
“突破了。”
“恭喜谷老?!鼻屏艘谎?,凌風(fēng)小道長拱手恭賀道。
“多謝凌小友?!?p> “若不是小友,老夫豈有此機緣?!惫Ь吹幕亓艘欢Y,谷老先生感激道。
“不敢?!?p> “小子慚愧,應(yīng)該感激的乃小羲也。我等,都是沾了他的光?!甭勓裕栾L(fēng)小道長神色一怔,趕緊推脫。
一時應(yīng)起,谷老先生連忙沖小云羲拜上一記謝禮,恭恭敬敬的。
“使不得?!?p> “學(xué)生惶恐也。”
不過,吃了一口茶而已。
卻見先生行如此大禮,著實的嚇壞了小云羲。
“谷老不必拘禮?!?p> “修道之人,應(yīng)該灑脫一些。”
見他這般迂腐禮節(jié),拜來拜去,凌風(fēng)小道長反而不自在了起來,勸說住。
“不過谷老切記?!?p> “今修為大進(jìn),卻莫貪功,應(yīng)當(dāng)鞏固一段時日?!?p> 又怕他慶喜忘了自我,凌風(fēng)小道長還特意的提點一番。
“小老謹(jǐn)記。”
“數(shù)日來,如獲重生。那日神龍島得祥瑞,突破煉氣七層;今有靈茶助我,再進(jìn)煉氣八層?!?p> “當(dāng)真人生得意也?!币环L嘆,谷老先生竟喜極而泣了起來。
待,茶喝過了三巡。
一盤紅杏被端了上來,凌風(fēng)小道長和谷老先生見了仿佛如獲至寶,激動不已。
“此乃靈杏?!?p> “百年開花,百年結(jié)果,三百載方成一熟。”率先搶過了一顆,凌風(fēng)小道長才竊喜的介紹道。
“三百載…”
望著桌上的小果子,小云羲一時瞠目結(jié)舌了起來。
此一回,卻唯有凌風(fēng)小道長一人大快而剁的吃了起來。
他二人不敢妄動了。
原本小云羲也便要吃的,卻因谷老先生一句話,卻不敢下嘴了。
“這般吃了,豈不暴殄天物?”
他心里頭想著,不就是個果子罷,如何吃不得。
不過,當(dāng)他瞧見凌風(fēng)啃下了三枚靈杏。
一道紫光虛影從其頂上,沖天而出,面貌與他如出一轍,仿如神祗下凡,威風(fēng)赫赫。
他方才知曉為何暴殄天物了。
如此。
十枚果子,凌風(fēng)先去其三,后在二人勸解下又去其三,假使他臉皮再厚亦不敢再昧下余數(shù)了。
“今日我已突破,果子就不必吃了?!?p> “余下四枚封于錦盒,待爾們需要時方才享用亦不遲?!?p> 尷尬說著,凌風(fēng)小道長打了一道靈光落于茶臺上。
一雕牡丹花紋的金星紫檀木盒浮現(xiàn)而出,取過四枚紅杏靈果,小心翼翼的至于盒內(nèi),再打上了一道封靈符,妥妥當(dāng)當(dāng),才交與二人。
待茶果吃完。
三人才盡興的走出了品仙樓。
一頓茶、果下來,竟快吃透了一九運靈丹。
再,掂了掂手里余下的二十甲子靈丹,小云羲對靈丹的點算略有認(rèn)識了。
大概,一九運靈丹可兌一百甲子靈丹也。
突而的。
“小兄弟?!?p> “要不要買些靈符?”
在途經(jīng)小鎮(zhèn)時,一青石小道旁的擺攤處,跳出了一邋遢的老道來叫賣道。
頂住一個又紅又大的酒糟鼻,嗅了嗅。
一雙眼晴發(fā)亮,如癡似醉,攔下了在掂量著靈丹的小云羲。
“咦……”
“薛老鬼!”一旁,隨行的凌風(fēng)小道長嫌棄地驚叫起。
“凌小鬼!”
“呸!你吖的怎老陰魂不散?”聽言,回過神來的老道碎嘴的念叨道。
“朗朗乾坤,世風(fēng)日下?!?p> “你這老鬼又行坑騙,還想蒙我凌風(fēng)的兄弟?!?p> 一提腰板,凌風(fēng)小道長挺身上前連番的數(shù)落起老道來。
“呸!”
“我老酒鬼在小玄谷這么多年,坑蒙過那個道友?!?p> “你問問大伙?!北粴獾蒙舷卤┨腻邋堇系?,吹著胡子針對道。
“我呸!”
“上回討你要節(jié)千年桃木,怎的是個八百載的東西。”憶起上回買的千年桃木,凌風(fēng)越想越氣了,劈頭蓋臉憤言的指責(zé)道。
“呦呦!”
“我老酒鬼讓你弄丁點千年靈酒,你是個甚么心眼兒。”
“竟在酒里羼水!”
“來!說說。你安的是甚么心?”唧了唧嘴,邋遢老道一股恨勁上頭咬牙的辯駁道。
“羼水!”
“那千年靈酒是少了些,道爺我加了點七百載的靈酒充點數(shù)兒?!?p> “怎的虧待你了?”
“再說了,道爺我這些年請你喝的酒還少嗎?”
瞧了瞧,邋遢老道那一嘴刻薄的臉,凌風(fēng)氣急敗壞的吐露道。
此會兒。
到是邋遢老道理虧了,漲起一圈紅脖,不說話了。
“咦!”
“此物,難道是靈豆?!?p> 見二人爭執(zhí)不下,谷老先生拎過邋遢老道地攤上擺住的一物,驚疑道。
一只白玉小碗,內(nèi)盛了三兩黃豆。
視之,粒粒飽滿,碩大,色澄黃。
細(xì)瞧下,皮相光滑似磨,宛如珍珠,豆面上描繪了奇異的小符印。
“莫非……”
“乃,傳言中的‘撒豆成兵’?!?p> 抓過一把豆子在手上,捏了捏,似乎的又想起了什么,谷老驚訝了的問道。
“道友?;垩垡??!币荒樀靡?,邋遢老道先賣了個關(guān)子。
“正是此物?!辈?,點了點頭。
“乃,小道也?!?p>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毙绷艘谎郏栾L(fēng)便挖苦道。
“小道?!?p> “此靈豆光種植便七、八年光景,又是授符描術(shù),也去了些時日?!?p> “頭尾數(shù)來,也有十載的光陰。”
“你說小道,那里小了?”
聽言一激,邋遢老道頓時不賣帳了,由頭到尾對此物描述道。
“兵豆?!?p> “煉制不易,成敗卻要看緣分了?!币会樢娧?,凌風(fēng)毫不示弱的揭露道。
被他一說,邋遢老道頓時心虛了起來,有種不好的兆頭。
“你們可知道?”
“此豆授完了符咒,需粘上上等的香灰,撒于荒郊野外,待路過的孤魂野鬼聞著味兒撿來吃?!?p> “只要那鬼魂一碰著靈豆,便會被封印在豆內(nèi),待人驅(qū)使也?!?p> “不過?!?p> “那孤魂野鬼也有老、幼、強、弱之分?!?p> “因而……”
“此兵豆,當(dāng)然也是優(yōu)劣不等了?!?p> 說著,凌風(fēng)身上靈光沖天,一匹繡了紫紋玄符的黑幡升帳起來。
遮起了一段青石小道。
接著,他手一探從谷老先生捧著的玉碗中,抓過了一把黃豆來,嘴上念咒道。
“玄天無極,乾坤借法?!?p> “現(xiàn)?!?p> 說畢,抬手將豆子往黑幡底下的遮陰一撒。
頓時,一眾四五十的人影浮現(xiàn)而出,衣衫破爛,渾身上下臟兮兮的。
仿如逃荒的野民。
小云羲往人影身上,仔細(xì)的瞧。
眾民與正常之人無異,卻又像是遭過了病一樣,臉色蠟黃,表情木訥,一個個站著似石雕一般。
然,凌風(fēng)打量了一眼。
臉上一副不肖之色,上下其手,隔空對著那堆人影一番的指指點點。
同時,嘴上囫圇說道。
“收,收,收……”
被他一指點中的人影,頓時一個個變回成黃豆粒,落于地上。
“虧大了,虧大了……”
見了凌風(fēng)舉動的邋遢老道,一臉吃癟的模樣,嗷嗷的苦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