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有多久了?
陸綿綿不知道,只覺得兩個膝蓋已經(jīng)酸痛到像不是自己的了,就連腰都像是被車碾壓過一般,兩只手被緊緊反綁在身后,嘴里還塞著一塊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布子,散發(fā)著一股股酸腐的味道,引得她只想嘔吐,可是這布子實在太大,舌頭也頂不出去,陸綿綿也只能硬生生的壓著那股想吐的感覺,以免自己真的嘔出東西,卻吐不出去還要將嘔上來的再咽下去,嘖嘖,那滋味想想都銷魂,還是算了,還是做一個被塞著嘴的安靜的受審者吧……
只是,身體的痛苦還能忍耐,可是精神上的摧殘卻不是那么好抵抗。
這不,眼前一紅一白兩個活寶,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討論著哪家的珍珠粉好,哪個牌子的香囊精致,哪家掌柜的做生意最爽快,哪家的公子哥最風(fēng)流倜儻的兩位主審,讓人說什么好……
那畫面,簡直毀三觀!
兩位大哥,能聊點男兒郎該聊的東西么?比如哪家的小姐最美麗,哪個門派的武功最牛逼啥的,只是聊這些都不是讓人忍受不了的重點,重點是他倆完全忘了底下跪著的,待審的,一臉悲催的,可憐的陸綿綿了……
“這是古人的審問方法?電視劇里可不是這么演的……真是別樹一幟!”陸綿綿心中暗暗覺得還是電視劇中演的靠譜一些,這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p> 可是最慘的是,從穿越到這里,陸綿綿卻一點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怎么說,一開始感覺跟買彩票中了幾千萬一樣的興奮,感覺平凡的人生終于能翻大浪了,終于能活成小說里的主人公了,終于到輪到自己風(fēng)生水起了!
不過現(xiàn)實卻根本不是陸綿綿想的那樣……
沒手機(jī),沒空調(diào),沒手紙,沒馬桶,最重要的是沒牙刷,就連最基本的指甲刀都沒有,用牙咬指甲的那種不適應(yīng)的憋屈簡直叫人抓狂!這些沒有都不算什么,倒是穿越到一個好一些的人家也不說什么了,一醒來就到了一個類似監(jiān)獄卻又不是監(jiān)獄的地方……
那是一個類似小偷團(tuán)伙聚集的地方,各種奇葩匯集在此,有時候真想自我了結(jié)了算了!
誰也不認(rèn)識,也不敢跟誰說話,關(guān)鍵也沒有人找陸綿綿說話,怕露出什么破綻。陸綿綿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單獨存在的個體,融入不到他們的世界里。
大約呆了一個月,陸綿綿連這是什么朝代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在這里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齡什么的通通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們每天都有人被抽到,然后送出去偷東西,經(jīng)常會有人出去再也沒回來,而回來的也是一臉木然的簡單說幾句,本來還想著就這樣混著,找個契機(jī)逃出去,沒想到竟然也輪到被派出來偷東西,好吧,免費白吃白喝了許多天,出點力也不算什么……
陸綿綿,是一個孤兒,據(jù)福利院里的老師說,她是清潔工在掃馬路時撿到的,用好大一堆棉花包裹著,所以院長才起了“陸綿綿”這個名字,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帶著拋棄場景畫面的名字,可是也沒辦法,大家都覺得好聽,不過她卻覺得這個名字像是故事中傻白甜女主角的名字,只是沒有傻白甜的資本,卻被叫了個傻白甜的名字,所以的感覺真是不太好的!可不喜歡歸不喜歡,大家依舊叫了25年。
終于勉強(qiáng)活到了25歲,終于能自食其力了,卻莫名其妙的到了這里。陸綿綿細(xì)細(xì)回想一下,穿越前的自己跟著公司的一大票人到山里野炊,忽然遇上了下雨,其他人都到車上避雨了,就她不知道為什么出去了,現(xiàn)在想來還有些模糊,大概是穿越后遺癥吧,沒想到靈魂卻穿到了這里,唉,真不知道是倒霉呢,還是幸運!
不過話說回來,穿越到這個世界里,在這個小偷團(tuán)伙里,真不知道是老天在耍她呢還是想磨練磨練她,到了這么一個不正經(jīng)的賊窩,天地可鑒,這是個什么賊團(tuán)伙啊!??!
說出來臉都打的啪啪響好么,每天一大早便把所有人都叫起來,聽一個社會精英模樣的人來給眾賊講一段主公的英雄事跡,添油加醋的簡直要把主公講成個神,通天徹底無所不能!但是從頭到尾那位被神話的主公壓根沒見過!沒見過主公也就算了,實際的小偷技能你倒是教一兩招??!
全都沒有!
套路里的東西,一概沒有!
什么滾油里夾銅錢,炭火里取鋼針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沒見過。從大到小,從男到女,整天聚在一起不是想著要為主公捐軀,就是想著要嫁給主公。
真是醉了!
最夸張的是,一個髯須大漢喝醉了酒以后,抱著院子里的樹,邊蹭邊痛哭流涕,說此生見一面主公就算是做王八也認(rèn)了……
呸!還想做王八,你先問問人家王八愿意么,綠毛兒的王八你都挨不上,看著這些人,陸綿綿心底的怨氣越發(fā)的深厚,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的這場穿越到底有什么意義!
鑒于這種種的不靠譜的跡象,陸綿綿一直在想,這大概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小偷團(tuán)伙……不然,怎么連個基本技能都不教?
說起來,也是倒霉,這次派她出去,什么都沒偷到還被人抓了起來,實在是背到家了,不過也不怕,俗話說,捉奸捉雙,拿賊拿臟,她只是被那群人沒頭沒腦的拉到府外的小偏門那里站了一下,就被從天而降的家丁抓了進(jìn)來,連周圍情況看都沒來得及看一眼,應(yīng)該不會把她怎么樣,可讓她實在想不通的是,這群“神兵”抓一個跟路人甲差不多的小賊這有什么意義?
意義,意義,陸綿綿一直所想的意義何在,究竟還是沒有意義的。就像現(xiàn)在她覺得沒有意義的審問還在繼續(xù)……
可是,明顯上面那兩只忘了自己有任務(wù)在身,聊天聊的那叫一個火熱,甚至到最后跪在底下的陸綿綿都聽不見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
只見到左邊的那人面色緋紅的跟右邊那人說悄悄話,右邊那人聽的臉也紅了,似是白玉生紅霞一般,有那么幾分不勝嬌羞,然后似女兒家聽了什么難為情的事情一般,捏著“粉拳”,將左邊那說話的人一頓輕捶。
幾乎已生無可戀,這場面太倒胃口,陸綿綿肚里若有一絲的口水,也都蒸發(fā)干了。
紅衣男子眼中蕩的是三月的春水,白衣男子嘴邊含的是五月的蜜香,這倆貨看的陸綿綿眼仁疼,發(fā)誓若是有條件一定要去洗洗眼睛……
不過,世事果真都是滿滿的套路?。£懢d綿從前還不相信,可是現(xiàn)在看見兩個身材與長相俱佳的大好男兒相互喜歡,就知道套路這個東西真的是無處不在……像她這種青春洋溢的少女,果真還是只能看著他們幸?!?p> 這兩位男兒大概是說的太久,瓜子兒嗑完了,茶水也淡了,夜也深了,兩人都累了,白衣男子伸了懶腰:
“這小子非要我倆審這小賊,自己是干什么吃的!文兄,你瞧我眼睛是不是充血了?”
說著,柔弱的抬起一支“芊芊玉手”來,斜斜向自己眼睛上一指。
文兄十分同情這白衣男子,執(zhí)了他的手,輕拍了拍,滿眼疼愛:“達(dá)兄辛苦了,瞧瞧這好好的一雙眼,竟紅成了這樣……”說著,將達(dá)兄?jǐn)堖^來,輕輕吹了吹他的眼:“那我們快點去歇息吧,不然明天皮膚都要不好了!”
紅衣文兄說著便拉著白衣達(dá)兄的手要走。
這畫面太唯美,但凡是個人,看到這畫面都要抖個機(jī)靈,陸綿綿苦于被堵著嘴,只能在心中悲愴的嚎叫:“你們這個決定倒是很愉快,怎么就看不見跪著的我呢?”
眼見這兩人要走出去了,一個小兵適時出現(xiàn),攔住二人去路,她心中不禁為這個小兵暗暗喝彩:“前途兵!有眼力勁,以后肯定會升官發(fā)財?shù)模 ?p> 那小兵討好笑著:“兩位大人,人還沒審,丞相明早要她的口供呢!”
小兵邊說還邊向陸綿綿這邊努了努嘴,示意他二人趕緊回去繼續(xù)審問。
達(dá)兄立馬不樂意了,跺腳不依:“人家要去睡覺了,誰愛審誰來,我可不奉陪了!”。
文兄輕笑:“當(dāng)然不審了,這種小賊有何好審,拿個狀子給她畫押便是了,當(dāng)了這么久的差,混飯吃還不懂么?”
一邊陪笑的小兵點頭哈腰,連連稱是,一溜煙的跑去拿狀子。
文兄與達(dá)兄終于走了。
陸綿綿也感覺自己升華了,騰云駕霧般的感覺十分美好,只是腿上傳來的刺痛,又叫她不能愉快的騰云駕霧,心中的悲號依舊在繼續(xù):“古代這些達(dá)官貴人,真不把底層人民當(dāng)人啊,還是我大天朝好,人人平等,就算是賊,也不會這樣跪著受審,起碼還有個椅子可以坐。”
不過現(xiàn)在,該走的人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陸綿綿心中卸了力,一下子癱了下來,躺在地上不禁的就想罵人:“什么破地方,老子要吃肉,吃燒雞,還要喝水,喝蘋果味的芬達(dá),送我回去,我要回去!”
只可惜她也只能在心中吼叫……
天人相斗了許久,躺了十來分鐘,小兵拿來了狀子,蹲下身來抓著陸綿綿的大拇指就往紙上按,陸綿綿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覺自己要被人賣了,奮力的掙扎的抽回了手,小兵一怒打了她一巴掌,正好將堵在嘴上的布子打飛了出去,被打的陸綿綿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明了不少,也不在意那一巴掌,趕忙說道:“你倒是讓我看看這狀子寫的什么!”
小兵愣了一下,明顯不耐煩道:“要看就快看!”也不廢話,扔下狀子叫她看。
“老娘好歹是個編輯,你個小崽子當(dāng)我二十幾年的書是白讀的嗎?”陸綿綿心中不忿,動了動發(fā)酸的下頜,翻了眼小兵,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低下頭來逐字逐字的讀:“可是……老娘二十幾年來沒學(xué)繁體字?。∵@繁體字真的認(rèn)識的不多……還有,為什么沒有逗號?這怎么讀?語文老師你出來,我們倆需要好好談?wù)劇?p> 估計是小兵見陸綿綿一臉懵逼的樣子,一看就是個不認(rèn)識字的,更加不耐煩,一把搶過狀子:“不認(rèn)識字就不認(rèn)識,你裝什么有學(xué)問!一個小賊,我也是迷了心竅,叫你看做什么,廢話少說,快畫押!”,說著還踢了她兩腳,嚷嚷著別耽誤自己睡覺。
剛才對小兵瞬間的好感,就這幾腳都給踢沒了,一聽這廝這樣橫,陸綿綿心中十分鄙棄,大聲道:“什么玩意,老娘雖沒蹲過監(jiān)獄,但電視劇可是沒少看呢,誰知道你們會給我定個什么罪,萬一叫我當(dāng)替罪羊,那不是死的不明不白了?不畫不畫,誰愛誰畫!”
小兵聽她這一番說辭又狠狠往她身上踢了幾腳,兇道:“畫還是不畫,不畫打死你!”,說著舉起手中的鞭條來,示做要打的樣子。
“你還敢屈打成招?!法律,法律是不允許的!”陸綿綿實在不知道這里的法律是叫什么,但是意思大同小異,應(yīng)該是沒錯的吧!
“你耽誤老子睡覺,別說是打你,殺了你都行!還什么法律!”小兵惡狠狠地說道。
陸綿綿雖然是個女的,可是也是有牛脾氣的,想當(dāng)年在福利院時候,她就是最犟的那一個,為了一個饅頭被另外幾個大一些的給扒了衣服,大冬天的推到了外面差點凍死,現(xiàn)在竟然還逼著她畫押?簡直做夢?。?!
爭執(zhí)間那小兵真的打了下來,抽第一鞭子的時候,陸綿綿感覺火辣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疼的瞬間身體止不住的往后撤,疼痛的酸爽還沒過去緊接著又是第二鞭,尼瑪,陸綿綿疼的靈魂都要升天了,這疼法叫她連口氣都喘不上來,渾身發(fā)抖,一瞬間想畫了押算了,可是腦中另一個倔強(qiáng)的陸綿綿站出來十分剛烈的叫她不要投降于惡勢力……
她這心中還在劇烈掙扎,第三鞭子又打了下來,疼得陸綿綿怒火直往上冒:“老娘又不是什么殺人越貨的大奸大惡之人,犯得著這樣么!好,你既然這么想睡覺,我偏偏不畫,叫你打,打的你脫力最好,鬧騰你一夜!”
打定了不投降的主意,嘴上硬撐喊道:“最好將我打死,或許我能回去21世紀(jì)了,啊……還能趕,上,看,看今年的奧運,尼瑪,你真打啊……”
憋著勁喊了幾句,大約是跪的太久,也可能是餓得太久,反正眼睛冒著黑麻麻的星星,大把大把的幾何光束,晃得腦袋疼,眼看就要吐出來來,索性閉上眼,接著,暈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時,是一個極度夢幻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