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還有何事?”
剛剛踏出公孫術家大門的劉紀又被公孫術請了回來。此時的劉紀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便是一臉懵逼,劉紀搞不懂公孫術的做法,難道剛才自己理解錯了公孫術的意思?他并不是想趕自己走?
“殿下不用如此著急走,老夫遞的茶還未喝完,便坐不住了?”
公孫術揶揄的話語,讓劉紀一時愣住,看著那張毫無波動的臉龐,劉紀暗罵一聲,他面前的茶已經(jīng)是第二杯了!
“茶無味,人也無趣,所以學生只好離開,夫子將我請回來,只是要我喝茶嗎?”
“茶哪里無味?聞起來香氣四溢,喝起來苦澀,吞入肚后更是其味無窮,殿下只看表面,如何成事?”
公孫術用一種略帶鄙視的眼神看著劉紀,就好像一個城里人遇到一個鄉(xiāng)下土包子一樣。
“學生受教?!?p> 劉紀微微向公孫術躬身,“不過學生還是不明白夫子請我回來有何事?”
“殿下對諸子百家如何看待?”
公孫術沒有回答劉紀的問題,但是他的一句話直接讓劉紀陷入了沉思,這個時代正是諸子百家爭鳴的時期,各個學派的英才紛紛在各國任職,眾多學派的大家更是在諸國進行游說,讓諸王認同自己學派,讓本學派執(zhí)掌諸國的大政。
“百家各有所長,學生不好評論?!?p> 劉紀暗嘆一聲,知道這個答案肯定不會讓公孫術滿意,不過要讓劉紀高贊縱橫而貶低各家劉紀也是做不出來的,歷史證明百家中任何一家都能對天下作出貢獻……
豈能因為崇尚一家而貶低百家?劉紀可不想做出劉徹做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事來……
更讓劉紀覺得無法如此做的原因便是他要保留春秋的一些寶貴財富,雖然現(xiàn)在這個春秋好像不一樣……
“百家各有所長?殿下居然有如此的思想,那殿下對縱橫家如何看?”
公孫術的表情有些嚴重,任何學派都是要統(tǒng)治者支持才可能壯大??v橫家自鬼谷子創(chuàng)立至今已經(jīng)漸漸的沒落下去,身為著名的縱橫大家,公孫術自然要為縱橫家考慮。
“縱橫家自鬼谷子創(chuàng)立,其后由鬼谷高徒蘇子張子將其帶入輝煌時期,那時的縱橫家里的英才被各國爭先恐后的爭奪,蘇子張子出行更是配諸國相??!一怒而天下懼,安居而天下熄!何等的威風?但是蘇子張子之后,縱橫家再未出一人與他們比肩,縱橫家由此沒落下去。當年的輝煌,如今的凄涼,讓人不免感嘆,縱橫家如今之模樣,只是因為缺少當年先輩的精華!”
劉紀聲音略微提高,對于縱橫家的蘇秦張儀他可是很崇拜,不是統(tǒng)治者的人怒起來卻讓諸王都恐懼!這是何等的牛叉?
“缺少什么?”
公孫術在劉紀的話剛落下后急忙問道,劉紀的表現(xiàn)實在太為精彩,竟讓公孫術這位縱橫大家虛心求問縱橫的精華。
“當今的縱橫家,只缺一樣,那便是借勢!蘇子張子為何如此厲害?就因為善于借勢而已,借諸國之勢反來威脅諸國!所以那段時期,蘇子張子一旦發(fā)怒,連諸王都感到恐懼!”
劉紀將手里的茶水喝光放到桌前,滿意的看著公孫術有些失神的目光,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縱橫大家又如何?失敗的原因可不是他們能總結出來的。
“借勢而為,順勢而出!借勢,好個借勢!”公孫術只不過失神片刻,眼睛又恢復了神采,重重的一拍桌子,大聲的笑道,“好個漢朝質(zhì)子,日后史冊,必有殿下之名!”
這是開始向自己效忠了嗎?劉紀暗自猜測,不管怎樣,公孫術現(xiàn)在對劉紀一定有很大的好感,若是自己再老點估計都要被公孫術當作知音吧?
“老夫在這里觀望殿下一鳴驚人了?!?p> 公孫術雙手合攏,竟然向著劉紀作了一揖。
“不敢,不敢。”
劉紀謙虛的說道,扶起公孫術時,忽然發(fā)現(xiàn)公孫術的嘴角竟然又露出那種奸計得逞了般的笑容。
不會又有什么套路吧?劉紀心中一驚,套路,玩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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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出公孫術家的大門,劉紀回頭還看了一眼,不知道公孫術這個老狐貍還會不會再派人將他請回去。
不過顯然劉紀的想法是多余的,在門前躊躇了半刻卻沒有半點動靜。
“殿下,還有事嗎?”
劉紀手下一隨從見劉紀躊躇不前開口問道。
“沒事了,回去吧。”
劉紀嘆了口氣,和公孫術談了那么久,可劉紀還是不明白公孫術的意思,對于這個可能助自己回國的人,劉紀可是花費了太多心思。
三年的齊國生涯,劉紀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謹慎,因為質(zhì)子這個工作可不好做,齊漢如今是盟友還好,可是一旦兩國翻臉,他這個漢王的兒子可是第一時間被斬首祭旗的存在。
如果時光能倒流……
劉紀心中暗自想著,他一定不會在漢王面前大談天下大勢的!
“小心!殿下!”
一聲高呼,劉紀猛然抬頭,只見前面的一駕馬車疾馳而來,那急速而發(fā)出的風呼聲都能傳到劉紀的耳朵里!
“春秋時代居然也能死在車禍中!”
劉紀閉著眼睛,心里默默的流淚,他都能感覺到馬的鼻孔上的呼吸氣流了,避無可避!只好認命!此刻劉紀的心里只有畫個圈圈詛咒那個在春秋時代還飆車的人。
“哈!”
一道粗喝聲在劉紀耳邊響起,身體反應遲鈍數(shù)秒后,劉紀才將眼睛微微睜開,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漢子正雙手將疾馳的馬身上的韁繩拉住。
劉紀還沒有開口,他身邊的仆從急慌慌的跑來,“殿下沒事吧?你們是什么人大街上居然如此駕車,殿下若有好歹,你們就等著死吧!”
“住口!再說一句,莫怪我無情!”
漢子聽到劉紀身邊仆從的話后爆喝一聲,劉紀的耳膜都有些震動,剛緩過勁來,劉紀臉色略帶點蒼白的說道。
“我仆從的話確實不妥,可你們在這大街之上如此馳車,只差一點兒便被馬撞身亡了,是非曲直,也得有個說法!”
劉紀的心中是非常憤怒的,說的話語微微加重,一個剛剛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要想有好的心情才怪了,不過劉紀看著漢子的樣子也知道馬車上坐著的估計也是一個大人物。
“馬無故加速,讓公子受驚了。”
在劉紀的目光中,馬車的布簾拉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如果之前劉紀對于馬車主人有很多怨言的話,現(xiàn)在的劉紀肯定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
畢竟這可是在春秋碰到的第一起桃花艷,雖然這個桃花艷不怎么愉快……
“今日僥幸沒有受到傷害,可姑娘回去可要好好管教你的馬了?!?p> 劉紀開口道,目光從女子的臉上挪開,掃向剛剛的那位漢子,這個力氣驚人的仆從劉紀都有些火熱的,看看自己的仆從,真的沒法對比啊。
“多謝公子體諒?!?p> 女子的聲音也是非常動聽,說完這句話后,女子又將布簾放下,在劉紀的目光下粗壯漢子冷哼一聲,馬車緩緩的離開……
“這個桃花艷,似乎不太好啊……”
劉紀看著離開的馬車輕嘆一聲,連美女的名字都不知道,這齊都臨淄的人多了,也不知道和這位美女還有沒有緣再見面。
“殿下,你沒事吧?”
劉紀的仆從緊張的問道,劉紀淡淡的看了他的仆從一眼,這個仆從忠心還可以,可是卻沒多大才啊,若是有那個漢子一般的神力,以后自己的安全也會有些保障的。
“沒事,繼續(xù)回家吧?!?p> 劉紀繼續(xù)向前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個熟悉身影,正是那個在公孫術面前被自己教訓的田勝!
“他怎么還沒離開?”
劉紀淡淡的嘀咕,他在公孫術家里都喝了兩杯茶的功夫,按理說田勝應該早已經(jīng)回家了。
按下心中的疑惑,劉紀總不能抓住田勝去質(zhì)問他為什么還沒離開吧。
馬車行走著。
剛剛抓住馬韁繩的漢子雙手執(zhí)著馬的韁繩,開口說道,“小姐,今日某駕車讓您受到驚嚇了,回去甘愿受罰?!?p> “馬突然瘋狂,與你何關,再說受到驚嚇的可不是我?!?p> 晏鈺想到劉紀的樣子嘴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上次相爺帶我上朝廷某曾見過那人,他乃是漢王的三子劉紀,在我齊國當質(zhì)子?!?p> “質(zhì)子?爺爺可沒有和我說過這人啊,不過聽說漢國那邊搞出大事情,爺爺又要煩心了……”
晏鈺笑著說道,對于劉紀的名字微微有些上心了,漢王三子,雖然現(xiàn)在在齊國為質(zhì)子,可這身份也是尊貴無比的。她從小閉門在家,可沒見過多少這種身份尊貴的公子。
“一個小小質(zhì)子,哪里值得相爺提起,相爺日理萬機,什么事能值得他煩心……”漢子笑了,晏鈺沒有再回答他的話而是心中默默想著心事,只有漢子喃喃的自語道,“這馬平日很乖巧,怎么今日突然瘋狂了……話說田勝公子今天上來問安可是奇怪,他的父親田旸可是從來和相爺不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