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煥一路跟著利姆到達了所謂的“住所”。
這是比妮雅所住的小屋大不了多少的房間,卻容納了將近十名工人。
小屋內(nèi)連床都沒有一張,所有工人都是打著地鋪,擁擠的睡著。
看到薛煥和利姆的到來,醒著的幾名工人表情并未有所變化,似乎這件事情和他們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利姆拍了拍薛煥的肩膀,對著在場的工人說道:“這位朋友是新來的,從今天開始他會和你們一起工作,杰姆,他從今天開始就跟著你了,記得最近這段時間的任務(wù),可別再偷懶了?!?p> 屋內(nèi)那名叫做杰姆的年輕男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看著死氣沉沉如同監(jiān)獄的房間,薛煥不由得一陣頭疼。
以前還各種抱怨自己的工作環(huán)境不好,同事不好,現(xiàn)在倒好,自己要在這破地方工作長達幾個月。
“去吧,自己選個沒人地方,下午就跟著杰姆一起過來就行了,有什么問題就問他。”利姆對著薛煥吩咐了兩句,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忙自己的去了。
薛煥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隨即跌跌撞撞的穿過睡著的人群,找了一個相對而言較為寬敞的地方坐下。
他猛然發(fā)覺自己并沒有能夠鋪在地上睡覺的東西,這下晚上該怎么睡?
撓了撓頭,薛煥想起來可以問那位名叫杰姆的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薛煥對著旁邊輕輕的叫了聲:“杰姆先生?”
那名叫杰姆的年輕男子本來就沒有睡著,此時聽見一旁的薛煥叫自己,他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你是新來的朋友吧,有什么事嗎?”
因為初來乍到,而那一塊兒又正好比較寬敞,所以薛煥將自己的位置選到了杰姆的旁邊。
“這個…”
薛煥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板,不知道怎么對杰姆開口,只好呆立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看著薛煥難為情的樣子,杰姆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手指了指堆在一旁,蒙著一層灰的毛毯,示意那就是薛煥用來當作“床”的東西。
看著那破爛不堪,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毛毯,薛煥咬了咬牙,知道現(xiàn)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他走到房間角落,將毛毯上的灰塵拍了拍,隨后將毛毯拿到了杰姆身邊鋪上。
旁邊一些醒著的工人冷冷的看著薛煥做完這一切,不發(fā)一言,薛煥也不理睬那些工人,兀自將自己的床鋪收拾好后,躺在上面開始準備休息。
“你好,新來的朋友,可以聊聊嗎?”一旁的杰姆看到有新來的朋友,頓時起了興致。
他在這里工作了快一年的時間,看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但來到這兒的人通常都會有些特征,比如皮膚黝黑,身材健壯,衣著邋遢。
像薛煥這樣白白凈凈,小胳膊小腿的男人,在這兒真的很難看見。因為在杰姆的印象里,這種人一般不是貴族就是當官兒的。
“當然。”薛煥看到對方這么熱情,自己當然也不好意思拒絕,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多認識點朋友,總是好的。
看到薛煥這么爽快,杰姆也起了聊天的興致,原本半躺著的他,此時坐了起來,試圖離薛煥更近一些。
“那么朋友,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杰姆,諾爾農(nóng)場的施工小組負責(zé)人之一,因為皮膚較黑,所以大家一般都調(diào)侃我叫‘黑姆’,你以后當然也可以這么叫我?!苯苣反蠓降慕榻B著自己,而旁邊熟睡的一些工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轉(zhuǎn)醒,對于他們來說,當天的工作才進行了一半。
“你好,杰姆?!毖ㄎ⑿Φ囊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對于第一次見面的朋友,他可不敢直呼別人的外號,不過他的皮膚可真黑,像是非洲來的難民一樣,薛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還是暗暗的腹議了一下。
“那么你呢,朋友,請恕我多一下嘴,你的樣子可真不適合這里?!苯苣匪坪鯇ρǖ膩須v非常感興趣。
思索的一陣,薛煥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嗯。我叫薛煥,來自斯坦索姆,我記事起就是生活在那兒,而我的父親母親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是喬斯老管家把我介紹到這兒的?!?p> 對不起了老爸老媽,不是兒子不孝,這也是迫不得已啊。薛煥默默的給自己的老爸老媽道了個歉。
“那可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苯苣飞钌畹膰@了口氣。
在這兒的工人,很大部分都是因為在斯坦索姆里混不下去,才選擇來諾爾農(nóng)場工作。
他們有的是沒落的貴族,沒有正式職業(yè)的低級戰(zhàn)士,也有的是諸如農(nóng)工,裁縫等大陸上較為低級的工種,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加上微薄的酬勞,所以選擇了這里。
但更多的則是奧斯丁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來的奴隸…而杰姆,也是這奴隸大軍中的一員,雖然他比這些人更加的有野心和想法。
當然,這些情況薛煥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薛煥不愿過多透露自己的情況,杰姆也沒有了繼續(xù)聊下去的興趣。
房間里的工人們都開始陸續(xù)的收拾起自己的地鋪,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而薛煥也不例外,畢竟在自己的計劃之中,錢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自己也想在這段時間里好好的熟悉一下這片大陸。
收拾完自己東西之后,薛煥跟著杰姆,還有二十幾名工人一起站在了農(nóng)場的正中央,等待著監(jiān)工們的點名。
好在此時的天氣還并不算炎熱,不然以薛煥這種前世軍訓(xùn)都能暈過去的體質(zhì),可能還沒正式開始工作,就歇菜了。
農(nóng)場之中微風(fēng)拂過,給站著的工人們帶來了一絲清涼。
站在人群中的薛煥本以為會等很久,但沒過一會,薛煥便聽見了“踏踏”的聲音,似乎是馬靴踩在地上發(fā)出的響聲。
果然,站在隊列后方的薛煥遠遠的便看見塞蒙挺著個大肚子,向著自己這邊走來。
此時的塞蒙早已換下了剛才的那身便裝,穿上了不知是從哪兒淘來的墨綠色大衣,配上馬靴,頗有幾分土著領(lǐng)主的樣子。
而塞蒙的身后,緊跟著的便是他手下的三位監(jiān)工:克姆,利姆和沃倫,當然,還有在這兒充當臨時指揮的羅恩。
“塞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他不是最近都懶得打理農(nóng)場事務(wù)了嗎?”
“是啊,聽說他在忙些別的事情,很少親自來督促我們工作,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隊列中,兩名工人小聲的討論著什么。
從他們討論的話題中薛煥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塞蒙很少到農(nóng)場來,而一般監(jiān)督工人工作這些事情,自然落到了他手下的三名監(jiān)工身上。
“安靜!”塞蒙嘹亮的聲音響起。
而聽到這聲響的工人們?nèi)慷颊镜霉P直,剛剛混亂不堪的隊伍,也比之前整齊了很多。
看來塞蒙在這些工人們的心里還是留下了很重的威嚴,或者說是…陰影?
瞇著眼掃了一下面前的工人們,塞蒙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見了,小伙子們,讓我想想上一次咱們見面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好像是半年之前吧。”
塞蒙望著天空沉思了一下,似乎真的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正當大家都以為這位被號稱為‘行刑者’的塞蒙閣下,要和大家聊聊‘家常’的時候,突然,他話鋒一轉(zhuǎn):“半年,整整六個月,我原本以為我再次來到這兒的時候,會看見一個嶄新的諾爾農(nóng)場,而現(xiàn)在…很好,看來你們在克姆監(jiān)工的帶領(lǐng)下,將我吩咐的工作做的非常好?!?p> 說到“非常好”這三個字的時候,塞蒙露出了非常詭異的“微笑”,而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克姆此時瞥到了塞蒙那一抹詭異的笑容之后,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
想到六個月之前自己剛剛上任時小人得志的樣子,此時的克姆連死的心都有了,這也是為什么一共三名監(jiān)工,塞蒙卻偏偏提到克姆的原因之一。
而克姆的內(nèi)心活動,塞蒙顯然是不知道的,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已經(jīng)大半年都不曾管理過這個農(nóng)場了。
雖然自己并不想將過多的精力放在打理諾爾農(nóng)場上,但適當?shù)奶狳c和管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特別是像克姆這種老滑頭,如果不按時敲打,估計再過不久,這家伙連自己是什么鳥都忘了。
“現(xiàn)在,我來想想該怎么‘獎勵’大家好呢?!比纱藭r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無害的大叔,但在場的人大多都很了解這位閣下,當他一臉笑容的和你說話的時候,也就預(yù)示著他此時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怒火。
怒極反笑,便是這個意思。
那么…
“克姆,杰姆,維尼?!贝藭r的他收起了剛剛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隨著塞蒙的一聲怒喝,被他點名的三人迅速站到了他的面前。
“延誤工期,怎么懲罰,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利姆,沃倫,你們倆代表我進行懲罰?!比深^也不回的對著身旁的兩名監(jiān)工吩咐道。
“是…”利姆和沃倫有些猶豫的應(yīng)道。
但迫于塞蒙平日的積威,他們兩個再不情愿也只好照做,不過…這延誤半年工期的懲罰,可得夠這三人喝一壺了。
啪!
兩名監(jiān)工抽出自己平日隨身攜帶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被綁住的三人身上。
因為一旁的塞蒙正冷眼看著這一切,所以兩名監(jiān)工也不敢有任何放水的行為,只能使出吃奶的勁。
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徹農(nóng)場,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克姆三人的已經(jīng)被抽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
與克姆和維尼不同的是,杰姆此時十分的硬氣,雖然身上被撕扯出無數(shù)血痕,連平日工作所穿的布衣都已經(jīng)被血浸透,但仍然咬著牙關(guān)不吭一聲。
站在工人中的薛煥此時目睹著眼前這一切,不得不說還是給了他不小的沖擊力,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將頭偏到一邊兒去。
很明顯薛煥對于這種弱肉強食的社會還很不適應(yīng),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他,很少見到這種血腥殘酷到極致的畫面,看著不遠處被鞭打的奄奄一息的三人,薛煥的心沒來得一陣抽搐。
在場工人們的表情也不再是冷漠的,憤怒、悲哀、驚恐、害怕全都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臉上,薛煥甚至看到有幾名的工人的手都已經(jīng)顫抖著捏緊。
而一旁的羅恩則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眼神中對著塞蒙,竟充滿了幾分…贊許?
“好了!”
塞蒙揮了揮手,示意停止,被綁住的三人此時早已只剩下了一口氣,整整八十鞭子,強壯如杰姆這種壯漢也吃不消。
看著眼前工人們各種各樣的表情,塞蒙心中十分滿意。
難道他不怕激起工人們的反抗情緒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對于自信而又有野心的他來說,如果連二十幾名工人的反抗都無法應(yīng)付,那么他還配得上“行刑者”這個稱號嗎?
他更想看到的是虎狼一樣的手下,駕馭這樣一群野狼,難道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嗎…
不過,既然“威”已經(jīng)立了,那么“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這次雖然大家延誤了工期,但…我并不想懲罰所有人,這只是一次警告而已,從今天開始,將由我來親自督促大家工作,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將諾爾農(nóng)場重建完成?!?p> 塞蒙的聲音響徹整個農(nóng)場:“現(xiàn)在,大家就分工協(xié)作起來,順便過來幾個人將他們?nèi)齻€抬回房間休息?!?p> 塞蒙指了指癱倒在一旁的三人。
厲害!
雷厲風(fēng)行,獎懲有度,如果在前世,這位塞蒙想必也會是一名出色的將軍。
薛煥心里默默的贊許了一下這位塞蒙大人,但同時也為自己日后的路感到了擔(dān)憂,看來自己以后有苦頭吃了…
血獄男爵
本人在這兒跟大家道個歉,因為前段時間搬家,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更新章節(jié),從今天開始,作者會更加努力勤奮的更新。也同時在這個喜慶的日子里,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