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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才女

第二十六章 月中考校

將門才女 柯小樂 3056 2016-12-29 17:46:47

  “梅案首出來了?!?p>  薛芳連忙站起來,整理手中的稿紙,她方才沒在意許多,只沉浸在故事中去,才發(fā)覺順序被翻亂了,好在頁腳有數(shù)字,收拾平整之后,才放回原位。

  “我方才見你把稿紙落在這里,好似是一則小說,好奇看了一會兒,梅案首見諒?!?p>  “無妨,我寫出來就是供大家一笑的,不是什么須隱藏的東西?!?p>  薛芳拉著梅雪嫣的手,興致昂揚(yáng)說道:“梅姑娘,你這故事頂精彩的,我讀書不多,可看過的故事不少,沒一個寫得有你的這般勾魂攝魄的,大白天的我竟是被嚇出冷汗來,姑娘書中寫的蘭若寺是在哪個地方?我怎沒聽說過?”

  薛芳為人熱情又爽直,見梅雪嫣也是易于打交道的,沒有讀書人的傲氣,于是稱呼也熱絡(luò)起來。

  “多謝夫人贊賞,蘭若寺是杜撰的,沒有這個地方。”

  梅雪嫣笑著,寧采臣剛到蘭若寺的劇情,鬼怪陰森,的確是怕人。

  小說畢竟在文人眼里頭,比較低俗,都是當(dāng)故事聽著,所以除了民間的說書人,很少有人寫這東西,志怪小說就更少了,梅雪嫣寫得繪聲繪色,沒讀過這些的人,讀起來自然有些恐怖。

  尤其是他們深信神仙鬼怪的,不像現(xiàn)代人,看多了驚悚電影,也就見怪不怪了。

  薛芳拍了拍胸脯,有些驚魂未定。

  “那好那好,要是有這么個鬼地方,還不把人嚇?biāo)??!?p>  薛芳的相公在一旁等了老半天,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夫人,咱們走吧,家里頭一堆破事呢?!?p>  薛芳遲疑了一下,對梅雪嫣說道:“這是我相公,崔先成,我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把書坊賣掉,盡管萬分不愿賣給馬家,可除了他們,臨安縣已經(jīng)沒人再敢接手書坊了?!?p>  崔先成皺起眉頭來,小聲道:“夫人,咱們家的事怎對外人說?”

  薛芳輕輕錘了一下他的手臂,崔先成無奈卻識相地閉嘴了,倆夫妻還算恩愛,看起來像是打情罵俏。

  “姑娘不要介意,家丑不宜外傳,不過我和姑娘有緣,沒什么不可說的。姑娘,你這則小說我還沒看完,如果姑娘時間不急,能否借我……我實(shí)在是太喜歡了!”

  崔先成不滿意,薛芳平日為人熱情又精明,明知道家里爛攤子要收拾,過幾日便離開臨安縣了,何苦還來欠人情?崔先成只想擦干屁股趕緊走了。

  “夫人要是喜歡就拿去吧?!?p>  薛芳在外頭等了這么久,至少是個講信義的,梅雪嫣相信能和馮秋墨做朋友的,不至于拿了她的稿紙不還。

  薛芳很高興,收起稿紙來說道:“多謝姑娘,過幾日看完了,我一定物歸原主?!?p>  崔先成拉了一把自己媳婦兒,悶悶地說道:“夫人,咱們家那么多廢書,隨便你看多久,你何苦向人家梅姑娘討要,真是……”

  “你少管閑事!”

  薛芳嬌嗔一聲說道:“那些說書人寫的,跟梅姑娘的相比就是破爛,污了我的眼睛,云泥之別你懂不懂……梅姑娘,你別理他,就會瞎摻和!”

  “得得得,我摻和?!?p>  崔先成甩了甩袖子,負(fù)著手生悶氣。

  梅雪嫣打量了一下他,既有讀書人的書卷氣,又有點(diǎn)生意人的機(jī)敏,可在薛芳面前,老實(shí)巴交的,看來是個怕老婆的。

  “姑娘,我們家離這不遠(yuǎn),就在八字胡同往里走,就能看到‘成芳書坊’的招牌,你趕明兒有空了,來我家玩,書坊里屯了一些舊書,你要是喜歡隨你挑,一定要來啊。”

  “夫人盛情,我一定去的,書坊里頭可有以前的《詩報(bào)》?”

  “都有,不過是舊刊,最新的只有馬家的書坊才有刊印……別叫夫人了,叫我芳姐就成?!?p>  梅雪嫣連連點(diǎn)頭,薛芳都自報(bào)家門了,顯然是誠心邀她去玩,而不是客氣幾句,她甚少交朋友,至今也不過和陳君生要好而已,薛芳的爽快讓人親近,她很樂意結(jié)交。

  至于書坊,她肯定是要去的,她有許多書要買,書坊的價格比書鋪的便宜許多,何況成芳書坊清倉,她又能省錢,又能和薛芳結(jié)個善緣,何樂而不為呢?

  學(xué)堂每逢月中,便會有一次考校。

  整個縣學(xué)堂的學(xué)子都會有排等,秀才、童生和學(xué)童的名次都會被張貼在告示欄上,這關(guān)乎到教課夫子的聲明,所以大家都格外重視。

  “沈子文,你的經(jīng)義甲中,破題立意都精準(zhǔn)無措,不過結(jié)尾處,若有升華就更好了,總體來說不錯,我教的學(xué)生中你的評等最高,就是整個童生之中,你也排到了前五,嗯,別的童生比你們多學(xué)幾年,難得!”

  “多謝周夫子。”

  沈子文領(lǐng)了自己的考卷,不由嘴角上揚(yáng),考卷上面有評改,便于學(xué)子們查漏補(bǔ)缺。

  “梅雪嫣!丁下!”

  周佐仁都懶得評價了,鐵著臉將考卷往地上一扔,鼻子里哼了一聲。

  “寫的什么東西?”周佐仁喝道,“此次考校,你的評等全縣學(xué)堂倒數(shù)第一,案首有什么用?不過是走運(yùn)而已,真正進(jìn)了縣學(xué)堂,真才實(shí)學(xué)才是正道,就算抄來一個案首,遲早也要原形畢露?!?p>  梅雪嫣沒有說話,拾起自己的考卷,上面沒有點(diǎn)評,只有赫然“丁下”兩個字,丁下已經(jīng)是最差的評等了。

  “真是丟人,也不知道哪來的臉皮在學(xué)堂待下去!”

  周夫子斜眼看她,一般童生被夫子這般呵斥,已經(jīng)愧疚得失聲痛哭了,這梅雪嫣沒臉沒皮,鎮(zhèn)定自若地收起考卷,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梅雪嫣,你若再這樣自誤下去,干脆早些退學(xué)好了,成天琢磨那幾句詩有什么用?縣試最主要的是看經(jīng)義,到時候你可別說是我的學(xué)生!老夫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梅雪嫣沒再理會周佐仁的聒噪,還有半月便是縣試,馮院君對她的經(jīng)義沒什么可挑剔的,就是字上面尚有缺陷,她進(jìn)步雖快,可底子太差,所以比那些早早就開始練字的秀才來說,還差了一些。

  “嫣娘。”陳君生過來安慰道,“周夫子是故意難為你,你的經(jīng)義我看了幾篇,比我寫得好多了,要不,你去跟馮院君說說,換一個夫子,別叫他耽誤你了?!?p>  梅雪嫣搖搖頭,輕笑道:“沒關(guān)系,不用勞煩馮院君費(fèi)心?!?p>  夫子教課時講的那些,她都爛熟于心了,去哪個課堂都一樣,何必去叨嘮馮秋墨煩心?

  陳君生憂心忡忡地嘆息一聲,卻見沈子文討厭的人走過來,拿著自己的考卷,放到梅雪嫣面前。

  “梅案首,你是我們這屆童生之首,你看,能不能幫我修改一下我的經(jīng)義,夫子說我結(jié)尾太匆忙,梅案首才高八斗,想必能指教一二。”

  案首排名倒數(shù)第一,配合沈子文的虛心請教,聽起來諷刺意味十足。

  “沈子文,你滾開些!”陳君生惱怒地說道,“小人得志?!?p>  “啊呀,君生,我只不過是來請教梅案首,關(guān)你什么事?請梅案首不吝賜教……我現(xiàn)在就去看榜,梅案首要不要一同前去?哈哈哈!”

  沈子文奚落幾句,在眾童生的擁護(hù)下走了,他和林府攀得上親戚,現(xiàn)在又得周夫子看重,迎合的人自然不少。

  陳君生氣得牙癢癢,可他學(xué)問家世都不如沈子文,只能空氣惱。

  梅雪嫣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失笑道:“君生,你跟他計(jì)較作什么?今年的縣試你要報(bào)名嗎?”

  陳君生低頭說道:“我不行,我經(jīng)義學(xué)得很差,原本想碰碰運(yùn)氣的,想來還是算了,取巧不如刻苦。”

  梅雪嫣也深以為然,便沒有勸他。

  路過縣學(xué)堂告示榜時,不少學(xué)子圍在那兒,三張榜單,榜首自然是最搶眼的,秀才榜第一仍然是不可動搖的馬錦騏,童生第一是四年前的一位老童生,學(xué)童則高高低低不穩(wěn)定。

  沈子文也排到了前五,此時他站在告示榜旁侃侃而談,見梅雪嫣路過,大聲招呼,讓更多人看見梅雪嫣,自然少不了議論紛紛。

  “我還以為這次考校梅案首會是第一呢,畢竟她是此屆童生案首呢。”

  “那可說不準(zhǔn),鄉(xiāng)試不能完全判斷一個人的水準(zhǔn),現(xiàn)在見了真章!”

  沈子文聽了說道:“快別這么說,許是梅案首經(jīng)義沒有學(xué)好而已……”

  “就算沒學(xué)好,那也不至于倒數(shù)第一,我聽說周夫子對她在縣學(xué)堂的表現(xiàn)十分不滿呢,據(jù)說她上課居然睡著了!沈兄,有沒有這回事?”

  沈子文欲蓋彌彰地支吾道:“你們聽誰說的……梅案首很用功,在課堂上有些困倦也屬正常?!?p>  “什么用功,明明是妄自尊大,女人果然是目光短淺,哪能跟我們男子相比?”

  “泯然眾人矣,真是可嘆……”

  褒貶不一,對梅雪嫣的流言已經(jīng)超過了秀才第一的馬錦騏,前后相差可謂是一落千丈,讓人忍不住猜測,嘆息的嘆息,幸災(zāi)樂禍的也不少。

  “梅姑娘!”

  順著聲音一看,卻是宋杰曦,不過他雖穿著孺衫綸巾,也沒有一絲讀書人的作風(fēng),連綸巾都戴得不倫不類,孺衫也歪著,胸前一顆扣子沒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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