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街道旁的一間普通屋舍內,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有些竊懼,也有幾分后怕。
他是元稹,自從那日,他融合了青鳥的全部本源之后,他仿佛開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神異一樣,看到了平日里根本無法見到的那些世界。
元府是將領世家,雖然還沒有一位仙人誕生,但是四階煉虛的修者,并不稀少,所以他知道,這有些類似于四階的視角。
他看到了自己的危機,所以一早就躲了出去,以這奇異的視角,借助天時地利,遮掩了自己的行蹤,果然成功。
他看到了一股黑氣迷漫上來,那是他暗示那些“外人”去抹黑七十六郡主之后才出現(xiàn)的,他看不到九十三大人的存在了。
那是凝固的死寂,那是徹骨的孤獨,那是永恒的黑暗,那是億萬劫的沉淪,那是,萬劫不復!
他害怕了,有著這種類似于四階的奇異視角,所以他清楚的明了,若是他不悔改,那么他感受到的那些,就會在日后的某一天成為真實。
這是一幕未來嗎?還是仙人對我的審判和警示?元稹心中驚懼,惶恐不安。
為什么煉化了青兒的本源,可以見到這些?青兒,你到底是誰?
在他指示下屬放棄的時候,隱隱約約之間,又似乎聽到了一聲戲謔,模糊不清,錯亂不已,好像是“還算懂事,沒有昧了心智?!?p> 在他以為躲過了一劫,要回家之時,又是一陣心悸,那是能夠將他碾碎成虛無的恐怖、無力,又是一次生死危機。
只有跟隨著這奇異的視角,才是找到了這間屋舍,從而逃得一命,所以他又躲了起來。
今日,他突然有感,抬頭望天。
在那視角之中,看到了一只大鳥隕滅,才是知道自己與怎樣的危險擦肩而過。
那是羽仙宮的一位四階追查過來了,是青兒的一位師兄!
元稹只看到了雀墨的隕滅,卻是根本看不到另一個將其擊殺的人族修者,連一絲的形跡都是把握不到,仿佛雀墨只是突然間自滅了一樣,又好像是只能看到雀墨一樣。
元稹清楚,這是青兒給自己的,專門指引自己逃出生天。
嗯!我一定會將你喚醒,再次看看這花花世界的!
再也沒有感受到什么危機,元稹這才是從這間屋舍之中走了出來。
這屋舍雖然看似普通,但是這畢竟是修筑在離火之都里的一間房屋,怎么可能是真的毫無特異!
雖然這種屋舍,尋常時候元稹也是一拳打碎過許多,但是在這奇異視角之下,在都城之中按照某種軌跡行走一遍后,再回到這間屋前,元稹驚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躲在里面,居然可以躲過這場危機了。
元稹興匆匆的回家,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之前躲在外面提心吊膽,現(xiàn)在真的是好想念這里??!舒適的感覺。
推開庭院的大門,輕輕合上。元稹走過一畝池塘,水波清亮,垂柳輕拂,幾塊造型奇異的臥石,巧妙的點綴在岸邊,水汽蒸騰之間,煙霞繚繞,顯得一番詩情畫意。
有一個青衣男子,靜立于水邊,在這水云之間,這姿態(tài),宛若仙人臨凡一樣。
元稹心中一突,急忙一步走了過來,站在那人身后,叫了聲:“家主?!?p> 青衣男子聞聲,才慢慢轉了過來,身形瞬間凝實,劍眉星目,看著元稹,笑著道:“昨天一早,你就跑出去了,現(xiàn)在都快晚上了才回來。這兩天,你去哪里了?”
“我在外面有事情要忙。”元稹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虛,稍微頓了一下,慢條斯理的說道。
羽仙宮那邊的事情,應該還沒有傳出來,還沒有鎖定我吧。要不然,青兒的那個師兄,早就直接上門抓走我了,怎么可能跟別人打起來。元稹心中默默盤算著。
“說吧,你闖了什么禍?!?p> 元青陽依舊是微笑著,道:“你撒謊的時候,語氣總有些不自然,還是沒改掉?!?p> “沒事,會處理好的?!痹〔⒉幌胝f出來。
他清楚的知道元府的實力,雖然有著不少四階煉虛,但是畢竟沒有仙人,敵不過一個死了嫡系弟子的仙人。即便可以,難道會為了一個闖禍的二階,出頭嗎?
況且,九十三大人那邊也說過了,會幫我處理好的。
這種事,本就是她負責的,牽涉家國,并不能意氣用事,即便元稹并沒有做到她交代下來的事情,大人她也依舊會處理好那件事的,最多事后再慢慢算總賬。
“前段時間,你好像去了南邊,在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青陽不依不饒,并不想簡單的就放過元稹。
“這世上紛爭不休,什么地方?jīng)]有事情發(fā)生,哪里數(shù)的過來。”元稹并不愿多做解釋。
元青陽畢竟是高他一階的存在,而他只是得到了一種奇異的視覺,對于實力,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加成,若是什么地方不小心露出了馬腳,泄露出去,那就不得了了。
四階的可怕,仙人的手段,元稹并不想去嘗試,他們現(xiàn)在只是沒有線索,找不到那個苗頭。
“聽說南邊曾經(jīng)發(fā)生了一次血屠,真的是喪心病狂,一路屠殺了十萬多人,毀尸滅跡,形神俱滅,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連什么人出手都是不知道。”青陽突然提起這事。
“是嗎,確實險惡?!痹〕聊徽Z,半響才是點頭贊同。
“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惹事?!笨粗〉姆磻嚓栆彩浅聊腠懖攀请x去。
他猜到了,不然不會特意在這里等我,還說起這件事。元稹心中很慌,片刻后又是冷靜下來。
這件事太大,不是元府能夠處理的,所以,青陽他猜到后,才是這種作態(tài),只是來我這里,確認一下。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元稹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里面,果然沒人。
觸指輕點了下掛在書桌上的一個水晶掛飾,光影流轉,將這書房之中的錄下的影像都是迅速回放了一遍,看不到任何的人跡。
元稹抬眼四望,果然見不到那位前輩的蹤跡,看樣子是離開了。
也是,我一個二階煉氣的小家伙,能值得計較什么,若要殺我,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夠了。
元稹很明白自己的實力,即便是得到了青兒的本源,他現(xiàn)在也不過是從初入二階二層,提升到了現(xiàn)在的二階第三層,煉氣圓滿的層次。
他連三階都打不過,更不用說那位如淵如海、如夢如幻的前輩了!
四階煉虛都沒有那樣的感覺,一位仙人。
“明日,就是加冕儀式了,七十六郡主殿下?!痹∧抗饷噪x,恍恍惚惚,看著虛空,看著那流轉不止的天機,但凡四階都能夠看得到的一股威嚴在虛空之中,在都城之中不停的流轉著。而今日,元稹他也是能夠清楚的看到了。
那是一道信息,也是一種預示,同樣是一份宣告。
“冊封,七十六郡主離修氤,為離火之都,第五世代,第九位公主!”
“九公主啊?!?p> 元稹輕聲念叨:“原來,這早已是定下了,從七十六郡主殿下回來之后就定下了,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確之鑿鑿?!?p> 此時,另一邊。
離魅卻是在分別接見幾位遠道而來的下屬,整理著他們帶回來的情報。
會客廳之中,早已是亮著一重玄妙莫名的光芒,籠罩住這里,屏蔽了天機,也是在斬斷著這些人身上的因果,梳理好他們身上的因果糾纏,將可能導致泄露這里事情的方方面面,全都是整理一遍。
重要的家國情報,在這修行的世界,自然是要防備異族仙人的刺探,所以在操作這些的,自然是仙道的力量。
這當然不是一個仙人在這里,而是一件強大的仙器,二階仙器,接近三階的層次。
這仙器的劃分,自然是與仙人的境界嚴格對應起來的,太多的級別,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難道一定要九品十二轉才好嗎?這并沒有什么軟用。
疏漏因果的仙道之力,在完成工作之后,自然也會沉浸在這些人的心中,化作一道封印,即是防備別人搜魂,也是在防備出賣叛變。
當然,這種待遇,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夠享受的,保密級別不夠,封印的力量也會打下折扣。
“雀巢殿屬下的那些勢力,有很多調動,那些重點監(jiān)視的精銳道兵、將領,都失蹤了?”離魅眉頭一皺。
“是的,大人?!币粋€渾身裹在黑衣之中人,沙啞著說道。
“那十支三階道兵軍團,也同樣是不見了?!彪x魅的目光有些漠然。
“是的,大人?!边@個黑衣人回答,只是現(xiàn)在的聲音卻是稍微圓潤了許多,不再是那樣的刺耳。
“我知道了,你下去好好養(yǎng)傷吧。”離魅點點頭,示意他離去,再踏破虛空,對另一個說道:“你呢,那些異人的動靜怎么樣?”
“有一些異人的勢力在蠢蠢欲動,有不少是被我們遺棄的,跳得最歡的就是那幾個刺頭?!庇忠粋€黑衣人接上話頭。
“貪圖異族的強大血脈,迷失了人族的本性,這種異人,比起那些被改造的異人,更加的可惡?!彪x魅冷哼一聲,道:“一個個趕過來送死,那就滿足你們?!?p> “你有什么事?”離魅趕場,出現(xiàn)在另一個黑衣人的身前。
“南邊,傳來一個小道消息,說是那邊有一個人族的部落覆滅了?!焙谝氯诉f上來一截燒焦的斷劍,小聲說道:“我拿不準真假,只好上報了。”
離魅接了過來,一瞬間只感受到無盡的廝殺,無盡的血火,在這斷劍上面透出,但是眼前的這黑衣人卻是絲毫沒有感受到。
“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會有人接手的?!?p>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復活過來了啊......”
披著黑色的大襖,離絮放下手中的奏報,隨手扔在桌案上,輕輕的揉著自己眉心一點殷紅印記,有些頭疼。
“而且,那位后來也沒有走出來……”離絮閉著眼睛,指尖輕輕點擊著桌面,搗鼓著。
“那明珠是一個小世界,連半仙都是沒能從中走出來,看來兇多吉少了。這是離修氤先找到的,看來你在那個小世界中得到的機緣,果然是非同凡響啊,要找個人去試探一下,雀墨.......鳩仙。”
“哎!這樣的日子,我不甘心啊……”
離絮站起身來,身形輕輕轉悠了一圈,在這方寸之間蕩開一片廣闊虛空,劃出一片圓舞場,一片片柳絮紛紛揚揚,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離絮扭動身姿,素手解下披在身上的大襖,信手揚起,將其拋向了天空。
這是她心愛的戰(zhàn)衣,通體以東海深處的空靈之石研磨成絲,配合著星光精粹,百樣精金編織而成,層層疊疊堆積起來,防御之力強橫,便是煉虛也要認真對待。
這黑色的大襖上,衣袍掀起間,到處都是慘烈的傷痕,觸目驚心,是那一戰(zhàn)中,險死還生,逃得一命,也是落下了病根,調養(yǎng)至今還未完全痊愈。
大襖飄飛在半空,慢慢揚起,折射著一片片空間,光影幻滅不定,離絮在其下緩緩起舞,與柳絮為伴,孤零零的,獨自舞動,自有一番風情。
慢態(tài)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眼眸之中,晶瑩如水透亮,映照著大千世界、萬物乾坤。
大襖飄落了下來,離絮也是停下了自己的舞步,盤著腿半坐在地上,整個身子重新裹在大襖之中,裹在了黑色的大襖之中。
輕輕呼著氣,離絮露出自己的臉頰,微微有些暈紅,而在其眉心的那一點殷紅,一閃一逝,這是她的傷。
當年險死還生,她傷到了生命印記,不論是自己鍛煉的,還是自然就有的。
這種傷勢太重,影響到了她的修行,這些年來的調養(yǎng),已經(jīng)是好轉了不少,只是還需不少的時間,還需要太多資源。
這些年來的蹉跎,這些年來的荒廢,這筆賬,我絕不會放過!
一根絨毛無聲無息的飄下,離絮探指夾住,目光驀地一凝。
這是一片仙羽上的一根絨毛!而就在最近出現(xiàn)過的。
是鳩仙!
“需要我?guī)兔???p> 絨毛之中,不出所料的傳來了一個聲音,語氣輕佻,蠱惑中透著誠懇。
“你......”
手掌一翻,正要毀去拒絕,最后卻是停下,離絮目光冰冷的看著絨毛,凝視著。
絨毛中的聲音似乎早有預料,發(fā)出一聲清脆笑聲。
當初,也是你們先這樣的,那么,我也可以像你們一樣借用外力,有來有往……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