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咽下嘴里的東西后,對趙彥笑道:“小郎,這雪花糕最好吃,我給你留了一塊,夠仗義吧?嘿嘿?!?p> 嘿嘿你妹!這本來就是給我買的,結果都進了你的肚子,就尼瑪給留了一小塊,你還仗義?仗義個毛線。
趙彥對于這位好吃懶做,并經(jīng)常為自己的小聰明而竊喜的堂哥委實有些看不起,只不過這種厭惡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得捏著鼻子說道:“多謝大哥?!?p> “不用謝。”趙啟得意的揮了揮油膩的手掌,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趙信坐在一旁古井無波,先夾起僅剩的一根雞腿遞給趙彥,扭頭見趙啟吃的歡實,遂笑問道:“大郎,這些東西味道怎么樣?”
趙啟舔了舔手指,見最后那塊雪花糕沒人動,便隨手撿起扔進了嘴里,嚼了嚼才答道:“好吃,不過還是沒有肉好吃?!?p> “呵呵?!壁w信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氏,又問道:“上個月我托人捎回來的腌肉你吃了嗎?”
趙啟想也沒想便道:“吃了,都是大肥肉,一進嘴里就化開了,太好吃了,就是有點咸,害的我連喝了三大碗水。原來那是二叔讓人捎回來的啊,我娘怎么說是我舅舅送來的?!?p> 聽完寶貝兒子這一席話,王氏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不過趙信父子就在旁邊,這件事怎么也得圓上才行。
暗地里踢了踢趙啟的小腿,王氏面上帶笑,語氣中滿是疑惑:“上個月他二叔讓人捎東西回來了?我不知道啊,該不會是捎東西的那個人給昧了去吧?不過上個月大郎他舅舅確實是送來了一小塊腌肉,說是過年吃剩下的,知道大郎愛吃肉,就特地送了來?!?p>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如果王氏知道這句名言,肯定會勒令自己的寶貝兒子背上一千遍啊一千遍。
“娘,你踢我做什么?”趙啟低頭看了看,隨后抬起頭疑惑問道。
王氏聞言差點忍不住扇這個傻兒子幾巴掌,不過實在是舍不得,只能憋著,結果把自己那張丑臉都給憋青了。
趙彥旁觀片刻,心中已經(jīng)了然,他此刻只想沖大房一家三口豎起中指說兩個字——你妹,蓋因他當時連點肉沫兒都沒看到,更別提開葷了。
趙信臉上帶笑,眼中發(fā)亮,他也不理眼珠子亂轉的王氏,又道:“當初爹說過,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所以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給大郎和阿丑吃。阿丑,你哥說腌肉好吃,那你覺得是雪花糕好吃,還是上個月吃的腌肉好吃?”
趙彥心中氣憤,卻并沒有失去理智,所以當便宜老爹扭頭問他的時候,他立馬領會了意圖,隨后一臉茫然的答道:“我都有好幾個月沒吃過肉了,上個月早晚兩頓飯,好像都是吃的稀飯和野菜吧?!?p> 趙壯許是并不知情,隱約中他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只得開口打圓場,可惜他腦子轉的慢,也不太會說話,只能干巴巴說道:“孩兒他娘,孩兒他舅送了東西來,你也不和我說,怎么能讓大郎自己吃獨食呢?”
接著他又扭頭向趙信問道:“二弟,捎東西回來的是誰?雖說一塊腌肉不值幾個錢,可這人品性實在不好,你以后還是少與他通事。”
趙信淡淡回應道:“捎東西的是村東的王貨郎,那年服徭役的時候我救過他的命。”
王氏平日里與人爭強好勝,只有她罵人的份,哪有可能被人當著面寒磣自己,等她反應過來后不由兩嘴一撇,哭喪著臉喊冤道:“哎呀,冤枉死我了……大郎自小身子骨弱,大夫說平日里要多補補,可家里一窮二白,連放個屁都得精打細算。過年的時候孩子他舅舅看大郎瘦了不少,別提多心疼了,后來送了腌肉來想給大郎補補身子,也就是巴掌大的一小塊,我夜里聽見大郎喊餓,一時心軟,就讓他都給吃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們趙家的兒郎……”
王氏這神態(tài)語氣與嚎喪也差不了多少,趙信眼角余光見大哥趙壯一言不發(fā),就跟個啞巴一樣,心頭的怒火卻是再也壓抑不下去了。
啪……堂屋里頓時安靜了。
屋字中間的桌子也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看那木色發(fā)沉,應該是棗木、槐木之類的木料,誰想趙信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竟然直接將桌面靠近邊緣的位置給拍下去一塊。
趙信可能也沒想到自己蘊含著怒氣的一掌會有這么大的威力,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黑著臉招呼道:“阿丑,跟我走?!?p> 趙彥正看著便宜老爹藏在衣袖中的手發(fā)呆,心道要是自己來這么一下子,那還不得疼死,轉而聽到趙信叫他,便下意識的跟著走了出去,等走到院里才反應過來,便宜老爹這是要干嘛,莫非要帶著自己玩遠走高飛不成?可要是遠走高飛的話,怎么也要帶點錢吧,難道除了剛才給大房的工錢,他還藏了私房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不過我喜歡。
等父子倆走到院門口,屋里的趙壯才反應過來,他幾步來到堂屋門口,沖趙信喊道:“二弟,你這是要去哪兒?”
趙信負手站在原地,頭也不回的答道:“我去找村東的貨郎王二小,要是他敢昧我的東西,看我不剮了他?!?p> 這句話說的霸氣外露,牛掰的不要不要的,頓時便將大房的一家三口給震住了。
我去,便宜老爹莫非是古代的黑社會,或者是隱藏在民間的武林高手?這氣場也太足了,弄得哥壓力山大,這以后的日子……還真是讓人憧憬。
“二弟,你千萬不要沖動,萬事好商量,你等我一會兒,我穿件衣服就來……哎,孩兒他娘,你拉我干什么?二弟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手頭上沒個輕重,萬一真出了人命怎么辦?”
大伯趙壯的聲音漸不可聞,趙彥悶頭跟在便宜老爹身后,正想著待會兒萬一真要出人命,自己到底是攔著呢還是攔著呢,冷不防前面走著的趙信猛地一頓,悶頭走路的趙彥自然無可避免的撞了上去。
趙彥后退了兩步,伸手揉了揉腦門,不知道這位便宜老爹又要干嘛。
此時四周無人,趙信站在當?shù)厮南驴戳丝?,這才將攏在袖子里的手拿出來放在眼前觀瞧,趙彥好奇的探頭去看,只見便宜老爹拍桌子那只手的手掌掌心已然紅彤彤一片,明顯比另一只手胖了一圈。
呃,武林高手不都是會內(nèi)功的嗎?勁氣含而不露,吞吐間可開碑裂石,須臾間亦可飛花摘葉,當作那暗器甩出去取人性命,怎么看便宜老爹這模樣不像啊。
趙信見趙彥抻著脖子來看,眼中隱約有一絲鄙視,不禁老臉一紅,笑罵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沒見老子手都腫了,還不給我吹吹?!?p> 吹吹……
說好的武林高手呢?說好的黑社會呢?說好的霸氣外露呢?好吧,原來這便宜老爹裝的一手好逼。
經(jīng)過這么一出,趙彥心理上與趙信倒是親近了不少,隨后的路上父子倆倒也聊的其樂融融。
等到了目的地,趙彥看著地頭前那搖搖欲倒的茅草屋有些愣神,隨后默默給便宜老爹點了一個贊。
“老三,在不在?”趙信對著草屋喊了幾句,片刻后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推開屋門走了出來。
這個人趙彥并沒有什么印象,不過猜也猜到了,桃村有百戶人家,但是窮的只能在田間地頭搭窩棚的,卻只有自家的三叔趙全,聽說前兩個月他在自己生病的時候還去看過自己,可惜當時自己剛剛借尸還魂,連睜眼都費勁,自然對其也沒什么印象。
“二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趙全見到趙信明顯很高興,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幾間茅草屋屬于‘危房’,所以也沒有請父子二人進屋去坐,而是吆喝著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拿了幾個坐墊出來。
趙信見到這名小女孩后笑道:“小妮兒都長這么高了,還認得我嗎?”
小女孩羞羞答答的點了點頭,細聲細氣的說道:“你是二伯伯?!?p> 趙信與三弟趙全家的女兒自其出生后總共也沒見過幾面,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認得自己,他頓時便高興壞了,有心想掏點東西出來給小妮兒,讓她高興高興,可惜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合適的。
趙彥在一旁見便宜老爹跟身上長了跳蚤一樣,心頭不禁暗笑,不過卻還是將藏在衣袖中的兩塊糕點拿了出來,這是他臨出來的時候從堂屋桌上拿的,本想著等會兒祭祭自己的五臟廟,如今為了便宜老爹的顏面,只能‘忍痛割愛’了。
“呵呵?!壁w信見狀,心里頓時舒服不少,暗地里給了趙彥一個贊賞的眼神,隨后便打發(fā)他和小妮兒去一邊玩,自己則和趙全說起了話。
趙彥一邊看著小妮兒手里的兩塊糕點作思考狀,一邊偷聽不遠處兄弟二人的談話,果不其然,便宜老爹來找三叔趙全,談的便是分家的事。
分家,分家,趕快分家吧,古代小宅門的生活實在是太無奈了,不過現(xiàn)在好餓啊,要不要從這個小丫頭手里搶點吃的呢?
唉,還是算了吧,那樣就太給穿越的同行們丟人了,餓不異空,空不異餓,餓即是空,空即是餓……
小妮兒小口的咬著糕點,小腦袋里滿滿都是幸福感,可是抬頭卻發(fā)現(xiàn)二堂哥正呆呆的看著自己,口水流出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哎呀,這糕點好好吃呢,可是看二堂哥的樣子好像很想吃的樣子,要不要分給他一塊兒呢?好吧,看他的樣子好可憐呢,就分他一塊兒吧。
想到這兒,小妮兒把手里那塊兒已經(jīng)咬了個小缺口,還沾著亮晶晶口水的糕點向趙彥遞去,嘴里甜甜說道:“阿丑哥哥,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