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放出來后,井井得到了特殊待遇,只要不出寨子,都是自由的,去哪兒都不會有人限制,就連牢房都是隨意進出。偶爾會有一兩個女人背著議論她,但見她一來,就都閉嘴不言做獸散了。這幾個女人井井見過,是那個三當家的夫人們。被抓進寨子的當天,她見過。
這不,井井剛一進廚房,這兩個女人便閉嘴不言了,都埋首做自己的事情,洗的洗菜,切的切菜,偶爾眼神交匯,望井井的眼神意味深長。
莫名其妙!
井井不理會,踏進廚房,找了新鮮的蔬菜,自己起鍋燒東西。
“喲嗬,還親自煮吃的,就好像我們燒的會下毒藥倒她一樣!”那人陰陽怪氣。另一個連忙符合:“就是”
“不過話說回來,進了獨嶺泊的俘虜,能得這種自由還吃穿不愁的,怕是第一個!也不曉得人家怎么修來的福氣,當階下囚都當?shù)眠@種自由自在,好吃好喝!”
剛才那個女子不樂意了,啐了一口:“什么階下囚,你見過階下囚這種待遇的!哼!”
女子煮好東西,瞪了井井一眼,端起走了。另一個照例瞪了井井一眼,跟在屁股后面出了廚房門。
廚房還有一個女子,年紀最小,安安靜靜坐灶火邊,守著鍋里咕嚕咕嚕的粥。
“你怎么還不走!”井井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淡。
“我……我……還在熬粥,這個要小火……慢……慢慢熬,煮出來才好吃?!?p> 她坐在小板凳上,聲音小小的,闕了井井一眼,有些膽小的樣子,不怎么敢說話。井井不自覺放軟了神色。那個三當家,長相粗糙,倒是有這等福氣!
之后井井搗弄自己的,洗米洗菜燒菜,旁若無人。那女子守著自己的小火爐,仔仔細細照看著一鍋粥,其余時間都在看井井燒飯,看的有些羨慕。
飯菜燒好,井井用盤子裝了,一層一層放食盒里面打包。
看她做這些,小女子露出贊嘆的喜色:“你還會燒這些,好厲害!”
“隨便炒些?!本S意道。將食盤子一個一個往盒子里放。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她依舊贊嘆,復(fù)又望自己面前爐火上粥,有些失望:“不像她們,什么都會,我只會熬粥,他都吃膩了?!?p> 井井裝食的手一頓,然后繼續(xù)往里面放,蓋上食盒蓋子,準備出門。走之前對她清清冷冷道:“你若是喜歡,鍋里的都是你的?!比缓罂媪耸澈凶映隽碎T。
女子眼睛一亮,露出驚喜的神色,起身去鍋里看,用灶臺上的筷子往鍋里面撿了一塊炒胡蘿卜,嚼了嚼,露出兩個小虎牙,然后欣喜的轉(zhuǎn)身在廚房里翻騰,搗出一個一樣的食盒,學(xué)井井的樣子都裝了盤,最后又盛了粥,蓋了蓋子,提著食盒歡歡喜喜出了廚房。
身后廚房飄出飯菜香,炊煙味。
井井照例拿出方牌,守門的順利將她放進去。她挎著食盒,走進石牢。
見她進來,白藥起了身。她把吃的放在石墩子上,一樣一樣擺出來,這個形容,還真有點探牢的味道。
白藥拿起筷子,一樣一樣吃起來,吃的舒閑,一點都不拉渣,沒有坐澇的自覺。
自從得到陳寅留的方牌,自由出入寨子各地,井井就沒有浪費過。在吃的上面,沒有虧待過白藥,都是她下廚了打包送過來,從來都沒得人管。守門的都看餓了。
“不夠吃嗎?”看著吃的精光的盤子,井井皺眉,連佐料辣椒角都沒剩,怕是不夠吃。
“沒有,吃飽了?!卑姿幋蛄藗€嗝。井井更皺眉。
“你倒是坐澇做的挺舒服的?!币贿吺帐皻埜1P子,她一邊埋汰他。
“還行吧。”白藥剔了剔牙,竟有些豪邁模樣。
井井:“……”他還上臉了。
收拾完東西,井井坐在草墩子上,望著墻上那個小窗子發(fā)了會兒呆。
看她這個樣子像是不打算走,有話要說,白藥行到草鋪上躺了下來,有些舒服。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開口。
井井沒有立馬接話,過了有一會兒,才幽幽將眼神從那個小窗口處收回來。
“沒有?!?p> 對面是另一個牢房,之前她在里面,現(xiàn)在,她不坐澇了,還很自由。
“白藥,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進來?”她突然道,轉(zhuǎn)而望著白藥,為何要進來,惹怒大當家。直覺告訴她,他有自己的目的,不單是幫她這樣簡單。
白藥臉上的表情凝了凝,而后笑道:“不進來,哪里吃得到你做的飯菜?!?p> 井井將頭轉(zhuǎn)朝一邊,有點無名火。她知道他沒有說真話。
起身,提了食盒子出牢房,里面,待的久一點,她覺得悶。
“阿井”
在她出門的時候,白藥開口叫住她。井井停下身子來,沒有轉(zhuǎn)身看他。
白藥勉強露出一絲愁苦的笑,對著她的背影道:“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便是?!?p> 是啊,任我做什么,我永遠都不會害你就是了??墒?,你會信嗎,你會信我所說的嗎?呵!
聽他說完,井井提著空食盒出了門,沒有回頭。她說:“下回我會燒你想吃的紅燒肉。”聲音清清冷冷的,輕飄飄的,沒有味道。
白藥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石墻拐角處,腳步聲也聽不見了。轉(zhuǎn)身回躺到草鋪上,閉了眼,有些酸澀。
從前,或從從前,白藥隱,與她同在屋檐,她漿洗做羹的日子,是他最圓滿的日子,亦是他最懷戀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