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摧紅剛剛回到清溪小筑,一群南京來的六扇門捕快們圍住他叫苦不迭。
原來,自從與鐵無雙交手之后,喬四便是惹火上身。
尋常百姓見了六扇門中人,唯恐避之不及,獨有鐵無雙這蠻子反向為之,竟然使人在露天架了一桌酒席,自己堵住倚闌樓下,邊吃邊罵,邊罵邊吃,罵到興起,便亮出他的量天尺大力拍打桌面,氣勢極度囂張,以至于喬四和南京六扇門的一干捕快們被堵在樓上不勝其煩。
江寧雖小,一直只受查家獨立管制,完全不在南京六扇門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碰上這樣的一個刺頭,捕快們不好用強,本想著查家人會來此居中調(diào)停一番。
俗語有云“兇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鐵無雙既兇又橫,偏偏他又財大氣粗,出手闊綽,如今多事之秋,執(zhí)事查無憂對他避而不見,下面的小廝護院們對這個脾氣稍微大了點的財神爺,巴結(jié)尚且來不及,哪里敢去擋他的興頭。
于是乎,直接導(dǎo)致銀鉤釣坊方面干脆對此事不聞不問。
玉摧紅信步剛剛踱到倚闌樓下,便先被鐵無雙遠遠看見,鐵無雙大聲道,“師父,過來喝酒。”
露天之下,酒冷菜涼,玉摧紅笑著搖一搖頭。
鐵無雙先自喝了三碗,清清嗓子,又準備開罵。
玉摧紅插口道,“鐵大先生真的生氣了?”
鐵無雙嗯了一聲,大庭廣眾之下,他與喬四單挑獨斗,在喬四,偷襲之下,導(dǎo)致鐵大爺?shù)囊挛锉粚Ψ剿浩疲耸氯羰潜煌饨鐐鏖_,之后再添油加醋一番,鐵大爺若不能立即找到六扇門麻煩,制造點噱頭出來,他的面子這次便丟大了。
玉摧紅道,“您那古龍?zhí)m的訂制的華服,這次是一定要喬四爺賠付嗎?”
鐵無雙切了一聲,道,“鐵大爺有的是銀子,這幾日又會有大把進項,古龍?zhí)m的衣服再貴,爺順手訂制個三五十套還是沒有壓力的。”
玉摧紅道,“這次,你到底鬧哪般?”
鐵無雙也是因為查喜慘死一案與喬四結(jié)下芥蒂,他起初撒潑還準備著與喬四再打一架,偏偏喬四躲在樓上拒不接招,他一個人鬧到久了,鐵無雙也覺得索然無味。
鐵無雙忽然盯著玉摧紅,眼珠一轉(zhuǎn),遲疑道,“師父,你這次,是來幫喬四那鷹爪孫做說客的嗎?”
玉摧紅嗤了一聲,起身就走。
冷風(fēng)一吹,鐵無雙也覺自己對師父的言語太過沖撞,兜著玉摧紅的影子起身就追。
饑腸轆轆的喬四和他手下一眾捕快們此時才能下樓進食午膳。
清溪小駐,臘梅樹下,一個女子披著一條鵝黃色的水獺皮的披肩靜靜而立,雪光輝映中,更映得她人比花瘦!
鐵無雙也是白日里將酒喝猛了些,心中一迷糊,不解道,“這娃查的女子是江寧知府秦子墨的夫人,這次巴巴攆到師父的臥房里來了,今兒晚上她是準備不走了嗎?”
那女子聞聲扭身,對他淺淺一福,道,“鐵先生請進?!眳s是查心桐的婢女小浣姑娘。
鐵無雙趕忙回了一禮,細看之下,這小浣姑娘的面貌五官與查心桐之間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便怪不得鐵大先生匆忙之中認錯了人。
正廳之中暖似新春,玉摧紅打散發(fā)髻,面帶微笑側(cè)臥在錦榻之上,看見鐵無雙進門,也不起身,笑道,“鐵大先生的氣消了?”
鐵無雙悶聲道,“消個毛!老子跟姓喬的鷹爪子沒完!”
玉摧紅一笑置之,小浣敬了香茶之后,看鐵無雙面相不善趕忙走開。
玉摧紅習(xí)慣性與鐵無雙一碰杯,沾唇才知道碰的是茶水,不免又是一笑。
鐵無雙不耐道,“師父,你剛才到查府去,喝的是笑婆婆的奶水?”
玉摧紅悠然道,“笑天下可笑之事?!?p> 鐵無雙好奇道,“那,你跟我說說唄。”
玉摧紅便將查一清所托之事細述一番。
鐵無雙嘖嘖稱奇道,“這……又有人對查良動上手了?”
鐵無雙對查家素?zé)o好感,只有那天他初識查喜,查喜便能將折梅手傾囊相授,其武功人品讓人拜服,鐵無雙由此推想,查門三老的功夫必不簡單。
玉摧紅道,“查良所乘馬車略有損毀,雨披上有些血跡?!?p> “這血跡應(yīng)該是車夫和護衛(wèi)們的。”鐵無雙咦了一聲,道,“那馬車只是……略有損毀?”
玉摧紅點頭道,“馬車之內(nèi)竟無半點打斗痕跡?!?p> 馬車之內(nèi)沒有打斗痕跡,第一種可能,便是那對方的高手將查良一招制??!
只是,海沙幫主雷斥天武功不弱,玉摧紅親眼看到,查良信手拋槍差點將雷斥天斃命當(dāng)場,他這等高人在受伏之后的反擊之舉必然石破天驚!
鐵無雙撓頭不己道,“誰有能力將查良這等高人一把拿住?!”
玉摧紅點頭道,“這才是此事的有趣之處。”
鐵無雙撓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干脆不想,想到兌現(xiàn)自己那把期票要等到查琦楨復(fù)出,笑道,“師父,你去查府,可曾見到你那胞兄查琦楨?”
僅僅因為一件小事,查琦楨便因此翻臉,將自己放逐海外,玉摧紅哼了一聲道,“是你胞兄?!?p> 鐵無雙想到師父的遭遇,好奇問道,“江湖人都知道,江南查家富甲天下,卻不愿意對外開放,一直神秘得很,這么多年過去了,師父你這次重游故地,可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了什么變化?”
玉摧紅搖一搖頭。
鐵無雙道,“師父,你那伯父查一清見了故人之子,驚喜之下,可曾給你什么好處?”
玉摧紅一腳踢出,叱道,“是你伯父!”
小浣躲在偏房之中做做女紅,耳聽著兩個大男人之間講話顛三倒四,只能偷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