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大吃一驚,慌忙朝大廳門口跑去,待她剛跑出大廳,便從鼓樓的方向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如雷鳴般響徹整個蘇菲亞森林。
頓時,閃動的火光四處移動著,人群中發(fā)出各種嘈雜的聲音,手持弓箭的戰(zhàn)士,無論男女都紛紛跑向視野開闊的地方,緊緊盯視著山頂?shù)膭屿o。
然而,那道黑影并沒有停留很久,在山頂盤旋幾周后,消失在了視野之外。
精靈戰(zhàn)士們不敢松懈,依然目光如炬地盯守著璃山的方向,以防敵人的突然襲擊。與此同時,一隊精銳的近衛(wèi)兵快速向伊芙靠攏,這是精靈王留下的唯一的一隊精銳,盡管只有區(qū)區(qū)的十人,卻能最大程度保護公主的安危。
一個長老撥開近衛(wèi),來到伊芙的跟前說道:“依我看,那是一條巨龍無疑,只是不清楚到底從何而來,也不清楚是否對我們有惡意?!?p> 伊芙略微沉思片刻,道:“幾千年來,從未有生物能夠擅自闖入我們的領地,無論它是什么東西,能夠避開我們叢林邊境的守衛(wèi),直接出現(xiàn)在璃山之巔,就說明它絕不簡單,而且我敢斷定,它是從北方海上而來的。無論它有何目的,我們都必須首先視其為威脅,加緊防備。”
長老點頭稱是,正要離開重新布置防守,卻又被伊芙叫住了:“你差兩個人去璃山之巔看看,或許那東西還躲在山背也不一定,順便看看北方的海面上有沒有什么動靜,小心一點。”
長老再次微微頷首,然而這次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么就直說吧?!币淋娇闯隽怂漠悩?,問道。
“這個……”長老還是終于開口了,“公主是否還記得璃山之巔的酒窖?”
“怎么了?”伊芙不解,璃山之巔的酒窖是雪藏供全族人飲用的美酒的地方,又怎會不知道?
“我想說的是伊凱瑞……”長老小聲說道,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似的。
“伊凱瑞?我怎么把我的姐姐忘了呢?”伊芙聽罷頓時洋溢著滿臉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緊張和不安瞬間消散了一樣。
伊凱瑞是伊葛勒斯的親姐姐,雖然同在蘇菲亞長大,性格卻截然不同,伊葛勒斯苦練技藝,一心只想成為父親那樣偉大的戰(zhàn)士,而伊凱瑞雖然同樣繼承了父親的優(yōu)良品質(zhì),射藝高超,卻只是一心向往著森林之外的世界,她多次偷偷溜出領地,喬裝打扮后在各個王國之間穿梭。
泰爾倫斯對此并非毫不知情,但是卻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開始也會派幾個戰(zhàn)士偷偷跟著,確保周全,但無一不被輕易甩掉,后來見她每次都能平安返回,也就由著她的性子,不再管她了,直到有一次,伊凱瑞從外回來后,便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無論誰去問她,她都是一言不發(fā),就連關系最為密切的伊芙也不例外,直到最后,干脆搬到璃山之巔的酒窖去住了,很少再與族人往來。這樣的時光差不多過去了幾十年,人們漸漸地差不多有些忘卻了她的存在,要不是長老的提醒,伊芙一時半刻也不會想起這位姐姐來。
伊芙之所以感到歡欣鼓舞,那是因為她了解伊凱瑞的能力,即便她不像自己的弟弟那般刻苦訓練,但各種技藝卻不會輸他很多,尤其是她的每一次旅行歸來,總會帶來更新鮮的招數(shù),聽說都是從一些四海為家的游俠身上學來的。盡管伊芙也對多年不見的姐姐究竟還能對自己有多大的熱情不得而知,但是她斷定既然眼前的事情事關族人安危,她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于是伊芙打發(fā)了長老,決定自己親自去璃山之巔一趟。
璃山是蘇菲亞森林的最高峰,它就像一道巍峨的屏障,將蘇菲亞森林和寧靜之海隔開,站在璃山之巔,一面青山,一面碧海,仿佛置身于世界的中央,在有月光的夜晚,更是如此,海的那一面,因為月光的反射天空變得異常明亮,有如白晝一般,而另一面卻是黑漆漆的森林,無比幽暗,晝夜分明的錯覺在這里是如此得恰到好處。
而當月盤靜靜地躺在山下的寧靜之海時,只要伸出雙手,明亮的月光將雙手的影子投向海面,仿佛一個俯身,就能輕易將它托起,這也是為什么人們常說璃山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
璃山雖美,可要爬到山頂卻并不容易,盡管像伊芙這般身形敏捷的精靈,爬到山頂時也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她拍著起伏不定的胸脯走進了酒窖,發(fā)現(xiàn)伊凱瑞正在收拾著東西,在她身后,則是排列整齊的滿滿三層的酒桶。
伊凱瑞瞟了伊芙一眼,一邊繼續(xù)將箭支收進箭袋一邊說道:“我以為來的會是伊葛勒斯呢。”
伊芙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長吐著氣息說笑道:“伊葛勒斯正在拯救世界呢?!?p> 伊凱瑞終于停住了手,一臉狐疑地看著伊芙:“怎么回事?”
于是伊芙將當前正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至于方才的龍,想必你已經(jīng)看見了,就不用我說了吧?”伊芙最后說道。
“看來果然是山中方一日,人間已千年呀,上次讓我吃驚的事情還是三十年前開始的那場戰(zhàn)爭呢。”伊凱瑞似乎并不擔憂目前的處境,笑逐顏開地戲謔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一條蒼龍出現(xiàn)在璃山之巔可確實不太尋常,我必須出??纯?,我發(fā)現(xiàn)它朝北方飛去了。”
“這事可不像你說得‘不尋?!@樣簡單,”伊芙找一只酒桶坐下,繼續(xù)說道,“我們絕對應該將它視為一種威脅,尤其是如果這條龍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是一條蒼龍的話。”
“這倒可以確定,”伊凱瑞又開始收拾起來,“我去過它們的故鄉(xiāng),對于這種生物是再熟悉不過了,不過至于是不是威脅,我卻不敢肯定,因為在我看來,盡管它們體型龐大,卻很溫順,當然,這得在它們沒被激怒的前提下?!?p> “我真希望結果如你所說的這樣,”伊芙站起身,看著洞外,“但是我真的感受到了危險,雖然不像往常那般明確,我覺得這一定和這條龍有關?!?p> “我相信的你的感覺,我知道你遺傳了王后的特質(zhì),”伊凱瑞轉身拍了拍伊芙的肩膀,“如此我更要出??纯戳恕!?p> 伊芙不再說話,她原本希望伊凱瑞能夠留下來協(xié)助防守家園,但她十分了解這位姐姐的脾性,既然她已經(jīng)做了決定,便沒人能夠更改了。
伊凱瑞收拾妥當之后,便自顧爬下山背的懸崖,甚至來不及和伊芙道別。
伊芙目送著姐姐從懸崖峭壁上登躍而下,黑影像是跳動的羚羊那般輕巧,沒過多時,便已來到崖底的河邊,她解開一艘不知停放多久的一艘小艇,回望山頂?shù)囊淋揭谎?,便轉身向北方的海岸劃去。
伊芙揮舞著手臂,向姐姐自言自語地說著再會,在微弱的槳聲中,遠處的小艇推開了平靜的海面,泛著如魚骨般的波紋漸行漸遠。
月光早已被打散,無數(shù)個光點四處跳動著,像是瀑布下濺開的水花,伊芙看得有些入迷,在某一瞬間,她似乎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姐姐多年來四處游走的意義。
她收回有些失神的目光,在遙遠的魏瑪?shù)蹏较?,駭人的閃電正肆虐著整條天際線,天底下起伏的山巒,如鬼魅般時隱時現(xiàn),她又開始暗暗為自己的族人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