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點無關(guān)的事,”最后反身離開的時候,泰爾倫斯說道,“那個年輕的游俠和伊凱瑞是怎么回事?總覺得他們有些怪異?!?p> “很復雜呀……”希爾薇婭呵呵笑著,“總之,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還是少管為好。”
“說的也是,”泰爾倫斯望著伊凱瑞的背影,慈祥得像她父親,“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關(guān)于這把劍……”話說一半,他舉起了一直牢牢把握的王者之劍。
“慚愧,”他繼續(xù)說道,“我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利用精靈的力量控制住劍心的躁動,但是我最終發(fā)現(xiàn),它并不受我控制,我們完全低估了它的力量,我不能繼續(xù)帶著它了,出于對持劍人的保護,我也建議你不要急于歸還給星野,雖然說這本該就是他的?!?p> “這是一把絕世無雙的好劍,從我第一眼看到它就這樣認定了,”希爾薇婭贊嘆道,但臉色卻不為所動,“只是,瓊芳在鍛造它時過于匆忙,似乎缺少了某些必要的步驟,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而故意為之,總之,人類,甚至你們精靈都無法獲取它真正的力量,證明了它并未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或者還未尋到它真正的主人,既然這樣,我就暫且保管它,直到哪天它再也不想躲在這絲綢的包裹中為止?!?p> “我還以為你會說得更多呢?”泰爾倫斯聽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希爾薇婭一怔,卻突然臉紅了。
“你知道除了瓊芳,還有人在這把劍上幫了不少的忙對吧?”泰爾倫斯收起笑容,緊緊地盯著希爾薇婭的面孔說道,“你知道,一個凡人鑄劍師是沒辦法將靈魂注入到劍身當中的,除非有一個不受規(guī)則約束的巫師幫忙,而在遙遠的西北邊陲,便有那么一個地方,有那么幾個個性張揚的巫師,他們一定是十分樂于摻合這樣的事的,即便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
“我確實也這樣想過,但始終不敢下此定論?!毕栟眿I輕聲說道。
“不不,”泰爾倫斯連忙搖頭,“你早就知道,而且你也一定知道他們這么做的用意,畢竟,瓊芳的劍,你一定可以碰觸得到。”
希爾薇婭沒有回話,她遠遠望著黑暗的西北天際,任由晚風颼颼吹過自己的發(fā)絲,寒意漸濃。
第二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泰爾倫斯便要和希爾薇婭她們分道揚鑣了,他必須繼續(xù)南下,并且盡快和精靈大軍會合,好消息是,風雅人已經(jīng)去四處追殺妖精去了,凌貢山脈將變得平靜和安全得多。泰爾倫斯原本希望伊芙能夠與自己同行,對于他來講,保證伊芙安全的重要性完全不亞于保護生命之樹的種子。可是伊芙卻拒絕了父親的建議,她希望能夠追隨希爾薇婭的步伐,為大陸的安危盡一份綿薄之力。泰爾倫斯了解自己的女兒,拋卻精靈本就倔強的性格不說,她幾乎完美繼承了其母親的品格,一旦做出了決定便絕不更改。
盡管早有泱澤信誓旦旦的保護宣言,但泰爾倫斯還是不甚放心,他百般交代伊格勒斯和伊凱瑞要嚴加保護妹妹的安危,這才依依不舍地和女兒道別。
臨走的最后一刻,坐在馬背上的泰爾倫斯轉(zhuǎn)頭朝希爾薇婭大喊著:“要小心獸人!”
從昨夜的談話中,希爾薇婭得知了獸人的行動,盡管目前還無法推測獸人的具體目標,但絕不會是游山玩水那么簡單。法師和獸人本無恩怨,但那些沒有靈魂的生物也從來不以恩怨作為區(qū)分敵我的準則,他們只有無盡的欲望,為了滿足私欲,不惜與天下為敵。
希爾薇婭率領(lǐng)著隊伍繼續(xù)朝東方前進,那是家的方向,現(xiàn)在卻充斥著魔眼與獠牙,以及四處飄蕩的冤魂。
盡管隊伍中的每個人幾乎都剛剛經(jīng)歷了悲傷的事情,但好在彼此不是新友便是舊識,一路上總有談不完的話題,無論是街頭趣聞還是冒險經(jīng)歷,都足夠抓緊人心,且大家都還算年輕,年輕人樂觀的秉性使得大家都很容易“健忘”,畢竟人生之路漫漫,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希爾薇婭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她的真實感受,但自她追隨師父修行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眾多不同身份甚至不同種族的人一路同行,她是隊伍里最為年長的人,且地位尊貴,但她不僅不能享受獨特身份所帶來的榮耀和贊美,還必須負擔起作為一個家長的責任——沒錯,在那么幾個時刻,她的確將這幫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視為自己的孩子,天生的母性光輝讓她時刻提醒自己,保護孩子們的安危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一路上,希爾薇婭并不打算躲避任何東西,他們選擇一條盡管危險卻最短的道路行走,他們必須在涼爽的露月到來之前解決珈藍的事情??上У氖牵M管有過一番打算,但誰都明白這個計劃有著天然的缺陷,如今隊伍確實越來越龐大,但是在強大的敵人面前,卻依然顯得落魄寒酸。單純依靠眼前的這些人,要想在天羅地網(wǎng)般嚴密監(jiān)守的珈藍成功破壞掉云霄之塔和烏瞳之鏡,無異于天方夜譚,這一點,在他們剛剛抵達艾瑞梅斯的邊緣時,便已得到了驗證。
其實,在他們剛剛靠近這片領(lǐng)地時,希爾薇婭便感到了異樣,她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過于寒冷了,當然,潮濕的沼澤地是要比外面的土地涼些,尤其是在這樣陰雨蒙蒙的天氣里,然而現(xiàn)在畢竟是風月下旬了,這片大陸很快便要迎來最熱的季節(jié),本該不是這樣的,況且希爾薇婭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在同一個季節(jié)從這里經(jīng)過,她知道正常情況下這里的溫度應(yīng)該是怎么樣子的。星野將這一切歸因于蘇菲亞叢林被毀,來自北方寧靜之海寒冷的空氣再也沒有了南下的阻礙,一路暢行無阻地肆虐著艾瑞梅斯沼澤的緣故。
星野的看法得到了一些人的贊許,比如與他關(guān)系甚好的那方以及頭腦簡單的拉圖亞,這讓他感覺良好。但希爾薇婭和他們不同,她認為這不過是凡人理所當然的推論罷了,再怎么說,一片叢林是抵擋不住空氣的流通的,就算可以,那也必須等它穿過璃山再說,畢竟,璃山是無法被焚毀的。
泱澤則陷入了思索,這一幕,也被希爾薇婭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自己的愛徒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不急于去打擾他的思緒,她相信自己的徒弟,他是不會錯過本該記住的任何東西的,就和自己還曾是別人的徒弟時一樣。
果然,泱澤終于還是想到了,他說:“這種寒意我曾經(jīng)遇到過,也在這片沼澤的邊緣,只不過是在另一頭而已,而且那種寒意在我與之交匯之后很短的時間內(nèi)便消失了,應(yīng)該是錯開了方向?!?p> “你是說在你救我出蘇菲亞的時候?”伊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泱澤與她四目交匯,點了點頭。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希爾薇婭望著白茫茫一片的沼澤輕聲嘆道。
“我也是。”伊芙接口道,她對危險的預知向來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