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莫斯的府邸內(nèi)部遠(yuǎn)不如它外表那樣浮夸,甚至可以說略顯寒磣。
大廳的中央,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燈架,每盞燈的下面,都懸掛著一串人類的指骨串成的簾子,總數(shù)有數(shù)千枚之多。
那自然是埃莫斯年輕時的戰(zhàn)利品,他會在每一個死在他刀下的人類軀體里取走一段手指,留作紀(jì)念。
“這樣看來的話,盡管他擁有如山的財富,可最懷念的卻依然是那段慘烈的刀劍生涯?!币淋叫南?。
但是她很清楚,這樣的人才顯得可怕,而且他依稀覺得伊葛勒斯和泱澤遲遲不現(xiàn)身可能就和這個男人有關(guān)。。
埃莫斯依然一臉笑容,他上下仔細(xì)打量伊芙一番,才緩緩開口:“世人都說精靈乃神之化身,是凡人不可多見的,我卻有幸在一天之內(nèi)連見兩人,真是造化?!?p> 伊芙一驚,看來埃莫斯果然已經(jīng)見過伊葛勒斯了。
“我是個不信命運的人,對于神明之說也不夠尊重,但是對你們精靈卻是從來都是保持著敬畏之心的,”埃莫斯稍稍停頓繼續(xù)說道,“我只知你們精靈的天賦異于凡人無數(shù),卻不知公主陛下的容貌也是如此驚世駭俗,若不是我這具老骨頭行將就木,也必然是會對陛下一見傾心的?!?p> “老先生說笑了,”伊芙強裝鎮(zhèn)定,“所有人都知道,萬物皆有其獨特的皮相,獸有獸的軀體,人有人的臉面,精靈自然便有精靈的外表,這些都不過是夜光女神隨性創(chuàng)造的表象罷了,臉面之下的人心,才是常常讓人欽慕或嫌惡的根源?!?p> 埃莫斯聽罷先是微微一怔,繼而開懷大笑起來。
“我知道你們和珈藍(lán)的法師們淵源匪淺,但是沒想到你竟比他們更擅長說道?!?p> “這哪是什么道,不過是……”
“公主陛下不在你們蘇菲亞享受愜意的閑暇時光,卻跑到我們這樣的小鎮(zhèn)來做什么?”埃莫斯顯然不再對伊芙的話再感興趣,還未等她說完便臉色一沉,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們只是恰好路過……”
“你們?”埃莫斯再次打斷伊芙的話,“這么說你還有同伴?”
“您這豈不是多此一問了嗎?”伊芙十分不滿埃莫斯的態(tài)度,盡管害怕,卻也開始針鋒相對起來,“其實您早知道我們的身份了,要不然,您也不會剛剛見到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等我掀開頭巾,便認(rèn)出我來了不是嗎?”
埃莫斯頓了頓,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說的也是,陛下也是聰明得很,我的確知道你們的身份,但是卻不知道你們的目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倒希望陛下能夠說說,只是別再說什么‘我們只是恰好路過’這樣混賬的話了。”
“我的同伴呢?”伊芙故意回避埃莫斯的問題,開始問起伊葛勒斯和泱澤的下落。
“你是說一個精靈和一個法師?”埃莫斯明知故問,“我的確見過那兩個人,在我的人民中間鬼鬼祟祟地打聽什么消息,和我一樣,我的人民不喜歡他們,我們只歡迎商人,要么有興趣買我們的東西,要么賣我們所感興趣的,我們這里可不是什么驛站,沒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給那些不懷好意的人?!?p> “我們不是不懷好意的人……”
“是不是不懷好意,這得由我們判斷!”伊芙正想解釋什么,卻被埃莫斯第三次打斷了,他開始變得不耐煩。
于是伊芙只好閉口不語。
“我和許多人一樣,都聽到了一些有關(guān)魏瑪?shù)蹏?、蘇菲亞、以及珈藍(lán)的傳言,”埃莫斯見伊芙沉默不語,只好自己說話,“我也注意到了最近多了許多法師在平息人們的猜疑,我和大多數(shù)人不一樣的是,我見過許多世面,不會輕易被那些乳臭未干的法師們說服,我知道我們東北方向的朋友們一定遇到什么麻煩了,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必須找一個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好好問問,說來也巧,今天就讓我遇上一些?!?p> “你是說,你抓了我的同伴?”盡管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伊芙聽到埃莫斯這么說的時候,還是不禁表現(xiàn)出了恐懼。
“我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并且努力嘗試過了,可是他們的能力還是超乎了我的想象……”埃莫斯嘆了口氣,好想十分遺憾的樣子。
“這樣就好?!币淋揭查L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好在我現(xiàn)在有了你,”埃莫斯突然提高了音量,“我猜想一個精靈公主所知道的東西,應(yīng)該不比一個精靈戰(zhàn)士和法師的少?!?p> “你為什么非要和我們過不去?”伊芙本能地退縮了一步,“你是一個生意人,不是應(yīng)該以和為貴的嗎?”
“正是因為我是個生意人,我才這么做,”埃莫斯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覺告訴我,這次東北角發(fā)生的事,絕不比幾年前的那場人類大戰(zhàn)小,我得知道所發(fā)生的一切,才不至于讓自己在關(guān)鍵的時候站錯隊,你或許已經(jīng)知道,我曾經(jīng)是個雇傭兵的領(lǐng)袖,沒人比我更明白,在關(guān)鍵時刻站錯隊會給我?guī)碓鯓拥奈kU?!?p> “既然你這么說,那么我可以現(xiàn)在就告訴你,你已經(jīng)站錯隊了,你不知道擋住我們的腳步會給你自己、乃至所有的人類帶來怎樣的危險!”伊芙不知突然哪來的勇氣,竟然跨前一步,直指著埃莫斯高聲說道。
“可能您有所誤會,我的公主陛下,”受了伊芙的指責(zé),埃莫斯并不生氣,反而又舒展了笑容,“我一大把年紀(jì)了,所以并不怕死,而別人的生死與我完全無關(guān),所以如果你所說的危險,只是害怕生命遭受威脅的話,那么我倒可以從容面對,我唯一在乎的是我的名譽,你看到小鎮(zhèn)中央的那座雕像了嗎,它十分宏偉,就如我此時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一樣,所以我所說的危險,是擔(dān)心自己的高大形象會在什么時候突然倒塌,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fā)生的?!?p> “在你將胡力扔進(jìn)江底的那一刻,你便該知道總會有那么一天的。”伊芙冷笑道。
“哦……”埃莫斯輕輕咬著手指。
“原來你們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讓你們離開我的鎮(zhèn)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