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天賺了一百四十萬！美金！
飛機還沒等來，就等來了911。紐約被飛機給炸了這個事情，左建設(shè)家是網(wǎng)蟲左一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
那個時候沒有什么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911發(fā)生的時候，國內(nèi)已經(jīng)是9月11號夜里，電視里面幾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是網(wǎng)上視頻很快就出來了。
一開始左一還以為是個什么電影片段，當發(fā)現(xiàn)是真事兒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他的寶貝妹妹這會兒可是在紐約的學校上學啊，他還沒有去美國看過妹妹，也不知道學校和世貿(mào)中心近不近。
左一火速下樓去找他媽，他們家唯一一個去過妹妹學校的。
左建設(shè)夫婦本來都要睡覺了，被兒子慌慌張張的樣子給嚇了一跳，一聽說是紐約世貿(mào)中心被飛機給炸了，那直接就嚇傻了。
向敏在美國，那根本就是個找不到北的，左再的學校到底和世貿(mào)中心是什么距離，她心里完全沒有譜。
向敏嚇得兩手發(fā)抖地給左再打電話，一開始根本打不通，后來打通了左再也沒有開機，上學的時候左再是不開手機的。她又給程家人打電話，但是，這會兒大概全世界的電話都往紐約打，電話根本就不通。
左再的語言學校其實和世貿(mào)中心有很大的距離，但愣是這樣，也能看到遠處冒起的黑煙和聽到巨響。
學生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老師們很快就知道了，課也不上了，帶著所有的學生看CNN直播，然后等政府的通知，看要怎么安排。
看直播的時候，就有好幾個老師問左再還有沒有國旗。左再的美國國旗和國徽她剛?cè)雽W的，幾乎送遍了所有的同學，但是沒有送給老師。
左再覺得同學都不是美國人應(yīng)該沒有這個東西，美國老師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或者不太需要美國國旗。這會兒，因著911，美國人的愛國熱情空前高漲。
這邊，左再還在學校等是不是要停課消息，那邊向敏已經(jīng)急哭了，她一邊擔心女兒，一邊埋怨左建設(shè)好端端的非讓女兒去美國讀書，現(xiàn)在落得個生死未卜。
左建設(shè)心里只會比向敏更著急，但他這會兒不敢表現(xiàn)出來。聯(lián)系不到女兒，紐約那么遙遠的地方，他們毫無辦法。女兒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他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向敏哭完，忽然想起自己其實還是有事情可做的，就讓左一繼續(xù)在網(wǎng)上看著，自己拉著左建設(shè)去家旁邊的佛殿去祈求菩薩保佑了。
911這事吧，外國人都感覺是天大的一件事情，美國人肯定也覺得是大事兒，但是紐約大多數(shù)人還是該干嘛干嘛。
當然，那些有親人在世貿(mào)中心上班的人除外。
學校倒是很快就接到通知停課了，左再中午回到程逢春家里，看到小耐也已經(jīng)在家了。她因為沒有親眼近距離地看到世貿(mào)中心倒塌，除了學校停課她都不覺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發(fā)生過。
小耐的媽媽看到左再回來，也問她還有沒有美國國旗。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波問左再有沒有國旗的人了。
左再哪里會知道，美國人有遇到大事，就拿著國旗蠟燭上街游行的習慣。
左再帶過來那種國旗，美國原來也不是沒有，中國產(chǎn)的印刷品國旗被認定為傾銷，美國人就從別的地方采購，國旗的成本其實很低?？墒堑搅私K端便利店，一面國旗要賣五美元。
程家媳婦肯定不是因為想要省下五塊錢去找的左再。而是911事兒太大，想要上街游行的人太多，用來游行的國旗911當天就脫銷了。
左再的國旗早就被她送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幾面也被她和小耐把旗桿給拆了當烤肉桿給糟蹋了。
左再聽說一面國旗要賣五塊錢還是美金，又想到親戚家那些被當成垃圾似的堆成堆的國旗，就覺得她應(yīng)該讓左一再給他弄一箱，跟著年燭一起運過來賣。
一想到這個，她就趕緊拿出手機。
一開機，就滴滴滴滴，收到一堆短信，她就想等一下再看短信，打電話比較重要。國內(nèi)這個時間，就算是夜貓左一也很快要睡覺了。
左建設(shè)夫婦剛從佛殿回來，就聽到左一很激動地說妹妹來電話了。
左一電話一接通，向敏就把電話給搶了過來，左再聽到是她媽媽接的電話，還以為自己打錯了，媽媽這個時間早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覺了才對啊。聽著老媽喂聲音都在顫抖，倒是左再先問：
“怎么了，發(fā)生生么事情了？”
“暖暖，你還好吧？你有沒有事情??？”向敏差不多和左再同一時間發(fā)問。
“我沒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左再覺得有點奇怪。
“紐約世貿(mào)中心不是被飛機撞倒了嗎？你沒有危險吧？”左建設(shè)湊過來電話邊上問。
“啊，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啦？我這兒沒什么事啊，就是紐約所有的消防車什么的都過去了，新聞里面說還有很多救護車。其他我也不清楚，學?，F(xiàn)在停課了。說有可能是恐怖襲擊什么的?！弊笤侔l(fā)現(xiàn)，911這事兒，她家里誰都比她更緊張。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菩薩保佑……”向敏這會兒是連拿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癱坐在地上。
左建設(shè)懸著的心終于是放下了，他其實也有點腿軟，看到老婆癱了就過去扶起來。
這時候，左一的電話才回到了自己手里。其實左一是最早被嚇，也嚇的最慘的一個。他打心眼里覺得，妹妹是代替他去的美國讀書，妹妹現(xiàn)在要是出事了，那全都是自己給害的。
左再聽到左一終于接電話，就說：
“哥，你明天去橋頭幫我弄點國旗回來，14號和年燭一起運過來給我啊。”
“好，我去給你拿?！痹揪褪敲妹门缃裼痔砹藥追謨?nèi)疚的左一滿口答應(yīng)。
紐約被炸的是大樓，機場是好好的，所以14號聯(lián)邦快遞的包機準時出發(fā)，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但是，911被認定為恐怖襲擊，聯(lián)邦快遞接到政府的通知，蠟燭作為“危險品”禁止空運。
中國的蠟燭，在美國，本來也是被列為傾銷的，要收高額的稅，所以國內(nèi)的蠟燭幾乎都是進不了美國的市場的。
不過程逢春這回運的是個人物品，也不是要拿去賣，而且稅不稅的，幾根蠟燭的稅說到底也沒有多少錢。
可是現(xiàn)在，東西被列為違禁，聯(lián)邦快遞再厲害再準時，那也都是沒有用。
程冽為這事兒，又去找他爸，他爸聽說年燭不能運，心情很不好。今年再美國的香料生意遇到瓶頸，他還打算過年的時候，在紐約莊嚴寺點上年燭祈福的。但包機都包了，錢都給了，一開始要運的也就是香料，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只能是運啊。
程逢春心情不好就又罵了程冽一頓：
“就讓你運個東西，這么點事兒你都問了多少次了，你自己一點處理問題的能力都沒有嗎？”
程冽被罵的時候，左再就在旁邊和小耐玩，這虧的是有左再在，不然程逢春這一頓罵，估計不會這么文明。
程冽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左再是故意帶著小耐往他爺爺身邊去，省的他被程逢春給罵慘了，就投過來一個感謝的眼神。
到了晚上，當然了國內(nèi)已經(jīng)是早上了，左一睡醒就給左再打電話，問她要多少國旗。
左再去問程冽，蠟燭不能運了，她運點國旗過來行不行。
程冽想都沒有想，就說可以。他不是被他爸至少罵了三四回讓他自己解決和運龍涎香有關(guān)的問題嗎。順便運點國旗過來這事兒他能拍板，不用請示程逢春。
得了程冽的許可，左再就回電話給左一，說她要全部。橋頭那些沒有賣出去的國旗，她都要。
妹妹奴左一得令，帶著公司的貨車司機去鎮(zhèn)上收國旗，他拿了兩個親戚家的所有國旗，說要給人錢，還被人家給說了一通，說謝他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拿他的錢。還說鄰居家里也很多，要不要也給他拿來。
左一也沒看具體有多少，就說如果人家愿意拿點錢賣給他的話，就都拿來也沒事。左一把貨車司機留下裝國旗，自己回去找女朋友吃午飯去了。
左一吃完飯回去看，傻眼了。一輛大貨車，直接就快裝滿了。而且精彩的還在后頭，司機老吳說，實在太多了，他剛剛已經(jīng)拉了一車回去，這是第二車。
就一頓飯的時間，收來了兩貨車的美國國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最多也就象征性地收了一點錢。收這兩貨車的國旗，總共都沒花出去幾個錢。
傻眼的左一給妹妹去電話，都忘了妹妹這會兒是睡覺的時間，就和她說：
“妹子啊，我現(xiàn)在被你給害慘了，你這讓我收全部的國旗，我還沒花大力氣收，就收了整整兩貨車啊，堆都沒有地方堆啊?！?p> 左一平時很少叫左再妹子，這是給驚到了才說的。
左再睡的迷迷糊糊，就和左一說：
“年燭不能寄了，你就放年燭的箱子給我寄過來?！?p> “妹子啊，這些國旗比年燭大多了，還比人家重啊，我看十噸都有了啊?！弊笠焕^續(xù)表示無能為力。
“你把旗桿拆了烤肉吃，把國旗寄過來就好了?！弊笤俅蟾抛鰤粢彩窃诔?，想起她和小耐拿旗桿烤肉了。說完左再就把電話給掛了，倒頭大睡。
要說左一是妹妹奴呢，左再這一掛電話，想都沒想他就讓廠里八十幾號工人把工作給停了，給他妹妹拆旗桿。
左一是怎么能號令這么多人的呢？這要從左建設(shè)12號一早上跑來廠里說最近廠里要讓左一管一下他沒有空說起。
這夫妻二人忙什么呢？他們沒有左一那么了解網(wǎng)絡(luò)，還搞不明白911到底是什么。
左建設(shè)就還是擔心左再的安全，四處問人美國現(xiàn)在安全不安全，是不是應(yīng)該離開美國。
世貿(mào)中心就是被飛機給炸的，所以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讓女兒坐飛機，不然早就讓左再回國了。左建設(shè)和向敏除了問人，就還是要去普陀寺燒香。
所以左一這會兒正猴子當大王呢。
一面小國旗大概有二十幾克重，不過有快20克都是木頭旗桿的，這旗面最多也就五克的樣子。
兩卡車的國旗，廠里八十幾號人，從12號拆到13號夜里。然后連夜裝箱子。左一是真的把3.5噸的年燭重量都用小國旗旗面給填上了。
左一還給他妹妹把數(shù)量點好了，3.5噸，七十萬面。
七十萬面，七十萬面，七十萬面，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9月14日號一早，聯(lián)邦快遞就運走了，運到美國還是14號。
收貨的程冽聽到海關(guān)和他說，有七十萬面國旗在報關(guān)，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更讓他驚掉下巴的是，海關(guān)認為這是救災(zāi)物資，直接就給放行了。
他是答應(yīng)左再幫忙運點國旗來沒錯，可是這七！十！萬！面！實在是太恐怖了。
恐怖到他即便要被罵，還是打電話給他爸了。
程逢春倒是還比較淡定，親自給左再打電話，問左再這批國旗要怎么辦。左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運了七十萬面國旗過來，就說：
“程伯伯，現(xiàn)在大家都在買國旗還買不到，我穿上烤肉桿就能賣了。”
“你知道有多少國旗要穿嗎？”程逢春問左再。
“我就讓我哥哥運了一箱過來啊?！弊笤俨⒉磺宄?shù)量。
“你知道你那一箱有多少嗎？”程逢春又問。
“不知道耶，應(yīng)該挺多的?！?p> “是挺多，70萬面?！?p> “什，什么？70萬？那怎么辦，這我可穿不完！”左再自己也有點被嚇到。
“你想賣多少錢？”程逢春接著問。
“一面不是五塊嗎？”
“如果人家買的多呢？”
“那買一送一好了?！?p> 做了多年香料生意，程逢春在美國有很龐大的銷售網(wǎng)絡(luò)，但他賣的是香料，也不直接面對終端客戶。
程逢春想了想，就給認識的幾個大超市的采購經(jīng)理打電話，他才打了第一個沃爾瑪，人家一聽有國旗賣，是以前便利店有賣五塊錢，如今已經(jīng)脫銷的那一種。就說兩塊五一面有多少要多少。
程逢春說貨有點多，有七十萬面，而且沒有旗桿。數(shù)量實在太大，采購經(jīng)理不敢拍板，就向上級請示，上級說沒旗桿也要啊，超市多的是烤肉桿，但價格要再降一點。
最后提出兩塊錢一面，都不需要程逢春送貨，沃爾瑪?shù)娜俗约喝C場接貨，直接用沃爾瑪?shù)奈锪骶W(wǎng)，送到美國的各個州去。
911過去三天，不單單只有紐約人，全體美國人民都準備上街游行了。
最后，左再也同意，兩塊錢一面。
程逢春一個電話，把左再的七十萬面國旗都給賣了，零成本的左再，一天賺了一百四十萬！美金！
911那會兒，美國人上街游行買的小國旗，少說也得有三五百萬面，但是有賺到錢的就只有左再的那七十萬面。
印刷品這種高污染的產(chǎn)業(yè)，美國人是很少自己做的，橋頭產(chǎn)的美國國旗被認定為傾銷，美國人就從南美等地采購。
911發(fā)生的太突然，人家南美廠家也沒有那么多存貨，就算有，即便是南美到美國這海運也不是兩三天能搞定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美國大超市采購這些小國旗，成本也就五六十美分，好在，當南美的國旗陸陸續(xù)續(xù)運到的時候，左再的國旗早都已經(jīng)賣完了。
到了9月20號的時候，由于從南美運來的國旗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是供大于求，再加上游行的人漸漸變少了，美國國旗價格急劇下跌，便利店賣一塊錢都不太好賣。
所以說，只有左再這個“賣國旗的小女孩”稀里糊涂地賺到了一大筆錢，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
一天賺一百四十萬美金的人，也不是說世所罕見，但左再這會兒才11歲，大多同齡人估計還在為十塊錢的零花錢發(fā)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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