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景和院,云離抱著小灰迎上去:“七小姐,宮里的方公公來了。”
蕭景姒頷首,走至屏風(fēng)前更衣?lián)Q裝。
“喵。”
衣角被那小東西扯住,它壓著蕭景姒曳地的裙擺,就開始打滾,露出白花花的肚子,
蕭景姒被逗笑了:“想跟我進宮?”
它似乎能聽懂似的,揮舞著小爪子:“喵!”
蕭景姒遲疑了一下,揉揉它的腦袋,笑道:“到了宮里自己去尋吃的,莫讓人捉住了?!?p> 入宮時,已近戌時,方公公在前頭打燈,大理石的百步石階上,人影斜長。
石階之上,太子鳳傅禮迎面走來。
蕭景姒緩步停下,福身行禮:“太子殿下?!?p> 他盯著她,眸色墨染一般,黑而沉凝,似一眼望不盡底的深潭。
蕭景姒淡淡相視:“你在看什么?”
鳳傅禮沉默了許久,與她對視:“為何本宮次次都看不透你,這次月隱寺祈簽,又有多少是出自你的手筆?!?p> 周王與他,所謀所圖,皆是眼前之人,鷸蚌相爭,結(jié)果呢?太子良娣的妹妹進了周王府,帝王燕卻落在了文國公府的庶女身上。
此番,怎會是天意,而是人為。
她只是笑笑,不甚在意:“我說什么,太子怎會信,又何必問?!?p> 不露痕跡,她倒是藏得嚴實。
鳳傅禮突然近了她一步,微微俯身:“蕭景姒,你可是不愿入我東宮?”
沒有片刻猶豫,她脫口便道:“不愿。”
鳳傅禮不怒,反笑:“可是,本宮想要你?!?p> 野心可真大呢!蕭景姒不著聲色地退了些許距離,微微抬眸,精致的下巴抬起:“殿下,您想要的,是衛(wèi)平侯府的二十萬戎平軍?!?p> 上一世是,這一世亦然,他想要的,不過是這個血染山河的天下。
鳳傅禮卻否也:“你這樣聰慧,卻低估了本宮的野心。”聲音略為輕緩,似是帶了蠱惑,“蕭景姒,本宮可以允諾于你的,可不止后位尊榮。”
不止后位尊榮,還有什么呢?兒女情長嗎?
蕭景姒笑,諷刺地笑出了聲,冷冷一眼睥睨,轉(zhuǎn)身便走進了永延殿。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說,說他會護她,說他會將衛(wèi)平侯府的牌匾高掛,說他會讓鳳五為喪生意嶺關(guān)的十萬戎平軍血債血償,說他會允她一世無憂,
可是,是他棄了她,是他將衛(wèi)平侯府連根拔起,是他一手籌謀了意嶺關(guān)之亂,也是他在大婚之后,將她一人扔在了鳳棲宮里,甚至置她于死地。
進了殿,方公公先行進通傳。
“皇上,新城縣主來了?!?p> 順帝從龍座上抬頭。
蕭景姒行以跪禮:“臣女見過皇上?!?p> 他沒有讓她起身,只是問道:“蕭七,你說朕這把金椅子,他日,會是誰來坐?!?p> 帝王燕臨,入主東宮,即便龍坐之下不容異動,這帝君之位,順帝又怎會沒有考量。
片刻沉默,蕭景姒回:“鳳傅禮?!?p> 當(dāng)著一國之君的面,敢直言大涼王侯的,她是第一個。
順帝沉聲:“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腦袋?”
“皇上不會?!?p> 語氣平和,她如此處之泰然。
順帝抬抬眉,倒是洗耳恭聽:“何以見得?”
“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女會預(yù)知。我啊,”她似笑非笑,不似正經(jīng),語氣帶了幾分玩味,“會長命百歲的?!?p> 帝君大笑,看著殿前的女子,俯身而跪,卻一身傲骨,風(fēng)華絕絕。
永延殿外,太子與晉王灼灼相視,一個深沉似井,一個含笑隨性。
“太子皇兄?!兵P玉卿抱手行禮,端的是溫潤大度,“臣弟在此恭賀皇兄抱得美人歸?!?p> 鳳傅禮輕哼了一聲:“托五皇弟的福?!表鈩C凜,他似笑,“偷天換日,五皇弟好本事?!?p> 鳳玉卿笑得一派風(fēng)流,倒不惱:“皇兄,無憑無據(jù),這話可不能亂說?!?p> 有本事將太子府送進宮里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大涼也不過爾爾幾人,晉王司馬昭之心,便不難揣度。
鳳傅禮冷笑:“殺人尚可滅口,本宮自然無憑無據(jù)?!?p> 鳳玉卿聞之,抱手托腮,拖著懶懶的語調(diào):“殺人滅口啊,”他笑意更甚,意味深長,“那最該被滅口的,應(yīng)該是月隱寺里的那位高僧?!兵P玉卿笑意沛然,“帝王燕臨,不過是受人之命罷了,就是不知道受了誰的命?!?p> 鳳傅禮眸光驟變。
出永延殿時,天已昏黑,蕭景姒接過方公公遞來的宮燈,打著石階而下,天際,有點點灼灼星子。
“蕭景姒!”
這一聲,怎地咬牙切齒,氣急敗壞。
冤家路窄,蕭景姒有些頭疼,提燈望去:“我并不耳背,無須周王殿下這樣聲嘶力竭?!?p> 鳳殷荀大抵是來面圣,穿著王孫官服,臉色十分不善,怒指蕭景姒:“都是你,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害本王。”
還不笨,知道是栽在了誰手里。
蕭景姒并不否認,相視而站,落落大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p> 府中謀士有言,欲取天下,先謀其兵,大涼重將者,衛(wèi)平侯府也。
他本欲毀她清譽,使她入主周王府,方法雖下作,卻簡單有效,卻未料到被反咬一口。
鳳殷荀怒極:“你——”
她淡淡打斷:“而且,怎是害王爺,可我替王爺除了太子一只臂膀。”
太子良娣的胞妹進了周王府,這大司馬府太子又怎會再重用。即便鐘大司馬再如何效忠東宮,太子也只得自斷臂膀以絕后患。
“好一口伶牙俐齒,本以為是位閨中佳人,不想是只爪牙鋒利的野獸?!兵P殷荀狠狠脧視,目光淬了毒一般,“蕭景姒,你等著,今日之恥,本王定要討回來?!?p> 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字:“哦?!?p> 目中無人,怎地猖狂。
鳳殷荀揚手便往蕭景姒臉上甩去:“你——”
“二皇兄,”
手還未落下,便被截住,鳳殷荀惡狠狠瞪向多管閑事之人。
鳳玉卿一個轉(zhuǎn)手,輕而易舉卸了他手上的力道,笑道:“皇家王爺,可以沒有容人之量,也莫要失了君子之度,這可是天子腳下?!?p> 天子腳下,不宜張顯,這個道理鳳殷荀自然明白,著實氣不過,狠狠暼了蕭景姒一眼,重重哼了一聲,方才拂袖離開。
如此沉不住的性子,還能跋扈多久。蕭景姒似笑,眼里的冷意,似是而非,抬眸,對上鳳玉卿端詳審視的眸子,他道:“你這膽子未免太大了,女子,還是溫柔些討喜。”
她便溫柔一笑:“就像晉王爺府上的那十六房小妾?”
大涼晉王,風(fēng)流成性,誰人不曉,府里那十六房侍妾,哪一個不國色天香,哪一個不溫柔可人。
鳳玉卿被堵得無言以對,失笑出聲:“蕭景姒,給本王留點情面,可是本王替你背了黑鍋,太子的怒火也是本王替你受的?!?p> 這蕭扶辰的‘帝王燕簽’,不用多想,定是她遞進了永延殿。
蕭景姒卻云淡風(fēng)輕,不以為意:“迦善國師的信箋是王爺你截下的,這黑鍋又怎是替我背的?!?p> 是他截下的,可是這偷天換日換的可不是文國公府里的那位,倒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讓這女子趁虛而入了,卻讓他擔(dān)了貍貓換太子的罪名。
鳳玉卿也不惱,笑得妖嬈:“聰慧詭辯的女子一點都不可愛?!彼麥惤艘徊?,“本王王府里,還缺個正妃,你要不再考慮考慮,你這身能耐,我父皇也不會放過你,不如來本王府上,替我管管那十六房小妾。”
似真似假的口吻,像玩味,卻也有意。
她微微欠身:“恕景姒才疏學(xué)淺?!?
顧南西
禮物鳴謝:素素素菜,么一個! 杏花:快放我出來! 顧后媽:我不!放你這小妖出來為禍人間嗎? 杏花:放我出來侍寢! 顧后媽:別說話,躺下! 杏花:阿嬈,總有女人惦記我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