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赴宴
一早,她尋了守門的婆子,將信送出去,又一個人去了登月塔站了一會兒。
清晨的登月塔格外的美,晨曦未露半邊塔身籠在艷陽中,猶如八卦,半明半暗,透著一股琢磨不透的神秘。
她忽然很好奇,父皇為何將如月令放在登月塔里。
可惜,這些疑問都不會有人來給她答案,只有救出蘇季,才能解惑。
這一整日她都待在房中休息,第二日一早外院做的衣裙就送來了,上面是件淺粉的素面比甲,盤扣做的很精致,上下都盤成了蝴蝶樣,下身是條鵝黃的挑線裙子,料子都是潞綢的,和她以前穿的自然不能比,但這身面料穿在繡娘身上,足夠了。
蔡萱得了消息很興奮趕來,拉著她試穿衣服,又要親自給她盤頭,一會兒墜馬髻,一會兒垂柳髻,笑著道:“好像單螺也挺好的,干干凈凈的綴個粉絲的絲帶?!?p> 蘇婉如無所謂什么樣子,就頷首道:“萱兒眼光好,就聽你的?!?p> “那我?guī)湍闶??!辈梯媾d奮的,讓人覺得蘇婉如不是去赴宴,而是去成親似的,“如果有胭脂就好了。要不然我去和阮思穎借了來?”
“行了,行了?!碧K婉如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主角,去了以后指不定縮在那個旮旯犄角里呢,打扮的好壞都無所謂。”
蔡萱嘻嘻笑著,捧著蘇婉如的臉,“阿瑾不打扮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p> 蘇婉如噗嗤一笑,連愁眉苦臉好幾日的雀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湛的書房中,周奉拆開了信讀了一遍,看向沈湛回道:“曹恩清近日在赤峰郭樂外草原發(fā)現(xiàn)了達(dá)日阿赤的蹤跡,他遞折子回京,請求圣上將甘肅周巢的五萬兵馬給他用,他要帶兵去取達(dá)日阿赤的人頭?!?p> 達(dá)日阿赤是前朝丞相元邡的兒子,前朝滅完后他殺了后主自立可汗,帶著十二部余眾逃出了關(guān),這十幾年中原內(nèi)戰(zhàn)無論是趙之昂還是蘇正行都沒有空收拾他,反倒給了他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
如今的他和十二部的實(shí)力,雖不如從前,但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元?dú)狻?p> “曹恩清?”沈湛眉梢一挑,“青州的事他是圓不過去了,現(xiàn)在想要軍功好回京?!?p> 曹恩清當(dāng)日和蘇季對陣,口若懸河的吹噓了幾個月,可一碰到蘇季,還沒開打就被嚇的棄城逃了。
周奉點(diǎn)頭,回道:“屬下也是這么想的,他打戰(zhàn)不行,玩心眼倒是一個頂三個?!?p> “圣上不會同意的。”沈湛靠在椅子上,疊著腿,“前些日子王大海還去了洛陽挖人祖墳,折了幾百人,卻沒有倒出值錢的東西出來。”
王大海是羽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是趙之昂最得力的心腹之一。
沈湛很鄙夷,挖墳都不會,蠢死了。
“沒有軍餉確實(shí)寸步難行。”周奉深以為然,當(dāng)初沈湛沒有軍餉的時候,就帶著他們鏟了個藩王的墓,那里頭的金銀整箱整箱的搬。
死人比活人有錢,沈湛氣的不得了,一把火燒了人家墳。
“不過曹恩清恐怕不會就此罷休,他指不定會來走您的路子。”周奉道。
沈湛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話落,哈哈一笑,“讓他來,老子要看看他怎么賄賂?!?p> 周奉也笑了起來,隨即想到了皇孫和寧王,“侯爺,這一個個的都往應(yīng)天來,您接下來怕是沒有清凈了?!?p> “過些日子去徐州一趟。”沈湛喝茶,笑瞇瞇的道:“焦奎的殘部爺要親自去理一理?!?p> 周奉撫掌大笑,道:“那屬下隨爺一起去?!?p> 焦奎的老巢早被他們的洗干凈了,連塊布料都沒給人剩下,沈湛要去徐州,意當(dāng)然不在此。
他猜測,一來是為了避一避,讓寧王和皇孫以及曹恩清先對上,二來,徐州是戰(zhàn)事要境,當(dāng)年沈湛在那邊停留過四個月,還有些人留在那邊,得去理一理留著將來用。
“還有件事。”沈湛想了想,道:“讓人在京中,平江府和應(yīng)天各買一個宅子,要大點(diǎn)的,修的富麗堂皇一些,明年我要用?!?p> 周奉聽著一愣,立刻想到了那頂帷帽,驚愕的道:“爺真要成親?”
“嗯。”沈湛一臉肯定的樣子,“要成親?!?p> 周奉嘴角抽了抽,沈湛看著一臉正經(jīng),可壓不住的嘴角還有眼底的得意……比外頭明晃晃的日光還要扎眼。
說起成親,周奉就想到司三葆的鴻門宴,苦口婆心的勸道:“侯爺若不娶韓家大小姐,等回京去選也可以,朱家不還有個……”
“長的太丑。”沈湛嫌棄不已,“配不上爺?!?p> 莫名的,周奉就想到那天夜里,沈湛攏在懷中的女子,那雙眼睛秋水般波瀾蕩漾嫵媚跌宕,可卻又不落俗,矜貴倔強(qiáng),讓人不敢褻瀆,這世上恐怕沒有男人能抵擋的了。
“那侯爺您今天還去不去赴宴?!?p> “赴宴?”沈湛忘了這事兒,聽周奉一提他就想到蘇婉如說她也要去的事,便興致高昂的起身,道:“走,先生幫我挑衣服去?!?p> 他要穿的艷麗華貴一些的。
周奉嘴角又抖了抖,果然盧成說的沒錯,侯爺來應(yīng)天后講究多了,連穿衣服都要華麗些的。
恐怕是心里真的有人了。
沈湛換了身朱紅色錦袍,高頭大馬的出了門。
這邊,蘇婉如說不打扮,可最后還是被蔡萱按著梳了個單螺髻,雙耳上別一對蓮子米大小的珍珠耳墜。
甫一出門,就讓雀兒看直了眼睛,“蘇姐姐好美啊,像仙女似的。”
蘇婉如無言以對,蔡萱是不知道司三葆請她去是做什么的,要是知道她打扮的越好看,危險就越大,怕是要抱著她哭一場了。
“快走,快走。”蔡萱怕她反悔,“一會兒掌事和姑姑等急了?!?p> 蘇婉如被推著出了門,好不容易哄了蔡萱回去,她立刻將耳墜子取下來,在井邊洗了把臉,又下了發(fā)髻上的絲帶。
雖不說變化多大,可寡淡了很多。
“怎么沒戴首飾?!倍握剖旅碱^微擰,和查媽媽道:“我記得我有對珊瑚的耳墜子,你取來給她戴上,光禿禿的也不喜慶?!?p> 媽媽打量著蘇婉如,笑著應(yīng)是。
蘇婉如無語。
不過也隨便了,她今兒既去了,就定不會讓司三葆成事,想將她送人做妾,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