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的石庫門區(qū)一個小里弄,有一個獨門獨院的人家。周圍的鄰居只知道這家的主人姓李,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但是男主人平時不怎么在家,只是周末的時候才能看到人影。據(jù)他的太太說,他先生在一個貿(mào)易公司工作,經(jīng)常去外地出差,所以只有周末的時候才能回來。
一來二去,大家都知道只有女主人在家,很不方便,因而門戶總是關(guān)閉的緊緊。偶爾能看見夫婦兩個在周末的時候結(jié)伴去外面吃飯、看電影,相敬相愛的樣子非常惹人羨慕。
這天下午,原本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門打開了一個縫隙,惹得鄰居們偷偷地向里面看,因為今天不是周末,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卻見院子里黑壓壓的全是人,各個兇神惡煞似的,有些人手里還拿著手槍。嚇得鄰居們都快步跑回自家,把門窗閉的緊緊的,生怕被連累。
直到聽見外面呼嘯而過的汽車聲由近及遠,最后重新歸于平靜,有那膽子大、熱心腸的鄰居才從自家屋子中走出,去看個究竟。原本活潑開朗的女主人正在屋子里哀哀地哭泣,周圍是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打聽才知道,剛剛來的這些人是政府偵緝隊的,也不知在哪里把自家的男人捉住,來家里搜捕通共的證據(jù)。
華共上海特科所在地,一間普通的閣樓。兩個臉色凝重的人坐在一起相對無言,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其中一人實在受不了沉悶的氣氛,開口說道:“情況就是這樣,我和士群原本約好要去百樂門舞廳去找那個叛徒的下落,誰知半路上碰見偵緝隊正帶著那家伙大肆搜捕,士群為了掩護我故意露出行藏,才會被抓走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把他營救出來??!”
對面那人想了一下說道:“營救是應(yīng)該的,只是目前和他有聯(lián)系關(guān)系的線索必須掐斷,防止出現(xiàn)意外。武豪同志剛剛?cè)チ颂K區(qū),有些事情就不能再指望著他來辦,只好我們這邊先找找關(guān)系,想想辦法。恰好我知道凌淑芬同志認(rèn)識一位上海灘的大人物,去求他幫忙或許有希望將士群同志救出來。”
“如此最好,小開,你那邊找人幫忙,我這邊去把關(guān)系切斷。咱們雙管齊下,力爭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兩個人計議已定,站起身出了屋子,帶著幾個人向各自的目標(biāo)出發(fā),展開營救行動。原本特科所在地人去樓空,什么東西都沒有留下。很快房東便將屋子出租出去,以至于無人知曉這個閣樓曾經(jīng)活躍著上海灘大名鼎鼎的紅隊。
上海車站,人聲鼎沸,形形色色的旅客們摩肩擦踵,從全國各地匯集到這里,又從這里散于整個大上海,填補著城市的空白。張岱夫早早就和涂海師兄來到這里,看著這么多的旅客有些傻眼,根本沒辦法從這么多人當(dāng)中找出未曾謀面的師父、師娘來。
“師兄,怎么辦?這么多人,咱們怎么樣才能找到師父師娘他們?”
張岱夫一邊問涂海,一邊四下里打量著,心里有些著急。這都到站很長時間了,還是未能接到師父師娘,恐怕二老也有些著急了吧?
“師弟,放寬心。我家老爺子我最了解,凡事都講求禮讓于人。不到最后,我估計他是不會下火車的。”
張岱夫覺得知子莫若父,同理這做兒子的想必也更了解父親,因此心下稍安,只是仍然伸長脖子向站臺里張望,期待著能夠盡快有所發(fā)現(xiàn)。
很快,整個出站口的人員差不多都走光的時候,一個青布衣衫的老頭從里面走出來,身后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涂海遠遠地看見他們兩個,連忙招手喊叫,試圖引起二人的注意。那老頭用眼睛看了一眼涂海,微微鄂首,算是打了招呼。倒是那老太太有些熱情地和涂海敘話,對著張岱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滿意的神色。
張岱夫連忙上去接過師父手中的包裹,殷勤地上前領(lǐng)路。到了停車的場地,交代鐵牛將東西收好,隨即打開車門,邀請二老上車,一聲喇叭叫起,老杜開著車一個多小時,從熱鬧的車站來到了富貴賭坊。
一番寒暄之后,張岱夫讓人送上香茗,吩咐盡快準(zhǔn)備飯菜,準(zhǔn)備為二老接風(fēng)洗塵。連愛麗絲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唯恐給情郎的師父師娘帶來不好的印象。得知這個金發(fā)碧眼的女子居然是關(guān)門徒弟的相好,老太太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沒有
回過神來?
正在說話的當(dāng)口,鐵牛進來稟報,公濟醫(yī)院的凌淑芬護士來訪,有急事要和張岱夫商議。張岱夫連忙向二老告罪,出了房間,向會客廳走去。從會客廳的門口看去,里面那不停走來走去的女子可不就是凌淑芬嗎!
看見張岱夫從門外進來,凌淑芬連忙走過來問好道:“張先生,您好!原本不想打擾你,可實在沒辦法了,因而求到您頭上,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幫助?!?p> 張岱夫皺著眉頭說道:“你怎么不去找涂海師兄?他可是個熱心腸,肯定會幫助你?!?p> 凌淑芬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這是上一次算計人家?guī)熜郑蝗擞浽谛睦?,現(xiàn)在開始算后賬了?!皬埾壬笕擞写罅?,就不要再計較這些瑣事了。這一次真的是有事相求,希望能提供一些幫助?!?p>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我也不為己甚。說吧,有什么事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
“是這樣的,張先生。我們有一個親屬剛剛被偵緝隊抓走,希望您能動用手中的關(guān)系把他救出來!”
張岱夫一聽便明白,所謂的親屬肯定是活躍在上海灘的華共情報人員,不小心露了行跡,被偵緝隊抓住。這種事情可有可無,幫不幫忙都行。只是既然這個情報人員被抓,肯定是被人捉住了把柄,否則不會捕風(fēng)捉影的亂捉人。
“貴親屬叫什么名字?”
“李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