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將軍派人將林夫人接了回去，沈靳言讓奶娘出去了，只留下了平素照顧沈文的啞婆婆，奇怪的是，沈靳言好像并不怕讓皇上和陸子佩知道床上躺著的是沈文，他們遲遲不走，皇上站在一邊滿臉高興地看著奶娘懷里的孩子。
“阿婆，把孩子給皇上抱一下。”沈靳言看到皇上的樣子，便讓阿婆把孩子給皇上抱抱。
皇上也是夠奇怪的，后宮那么多嬪妃，就跟沒有見過小孩似的兩眼放光，子衿不滿地撅了撅嘴，偏偏被陸子佩看到了，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恢復了正常神情。
“皇兄既然來了，又蠻喜歡這個小孩，不妨給他起個名字？”陸子佩湊到皇上身邊說道。
子衿心想：什么啊，姑母懷胎十月才誕下一子，其間曲折又不為人知，要起名字也是姑母起，憑什么皇上才見這個孩子第一眼就——
“賜名為‘乾’，怎么樣？”皇上一點也不推辭，沒考慮幾分就賜字了，還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沈靳言和子衿。
“謝皇上。”沈靳言回道，
子衿心想：他畢竟是皇上，父親難道還能說個“不”字？不過，“乾”字倒也不錯，大名為乾，姑母還可以給他起小名。
“皇上、懿賢王，時辰不早了，明日皇上還要早朝，臣不敢再留?！蹦腔噬虾孟窈苁窍矚g小孩，抱著不撒手，沈靳言興許覺得這樣有些不妥，過了一會便試探性地說道。
“確實不早了，朕該回宮了?！被噬嫌行┎簧岬匕岩恢北е暮⒆咏唤o了啞婆婆，方才從屋內離去。陸子佩也隨皇上一塊走了，走的時候他還低聲對子衿說了一句：“明日給你放假，不用來練劍術。”
這倒也好，子衿正想好好陪陪沈文還有這個小娃娃。之前陸子佩和貴妃說有重要政事處理，看樣子也是他的借口，子衿總覺得皇上和沈府有一些隱晦的關系，陸子佩應該是看到沈文的正臉了，卻什么都沒有說，子衿有一些猜疑但是卻不敢再想。
回到房間后，子衿看到燕子坐在她房間的凳子上點著瞌睡，便輕聲把她喚醒。
“燕子，今晚你就在我這里睡吧，反正我的床也大，你現在出去她們會猜疑?！弊玉坪脱嘧由塘恐?p> “子衿，你不嫌我嗎？”燕子猶豫了一會問道。
“嫌你什么？”子衿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我名義上是沈大人納的小妾，但是我其實就是一個民間的野丫頭，我——”子衿從來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蠻活潑的燕子竟然會有這么自卑的一面。
“我呀——也是個瘋丫頭，我不喜歡大家閨秀，就喜歡燕子。”子衿拉住了燕子的手，然后又故意問道，“我不嫌你，倒是你——你是不是嫌我呢？”
“我沒有——我怎么會嫌你呢?！毖嘧涌雌饋砗苁俏?p> “好了，燕子，你為了幫我們近來也受累了，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呢，我們是朋友，是不管出身怎么樣，生活環(huán)境怎么樣都要彼此關心照顧、分享喜怒哀樂的朋友，以后不許再說這些話了?！?p> 燕子點了點頭然后開心地笑了，“我們是朋友。”
“嗯。”子衿也點了點頭，然后看了看床上的被子，“這被子倒是有點小——我讓紅兒給我拿一床被子來吧，燕子你先躲到那邊。”
“紅兒——”
“小姐，怎么了？”
“再給我拿一床被子來吧，方才在院子里等著，可能有些著涼了，總覺得冷?！?p> “是，小姐，紅兒幫你煮完姜湯來吧，要是受了風寒就不好了?！奔t兒關切地問道。
“姜湯就不用了，現在我也喝不下，拿過被子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告訴其他侍女明天早上不用進來服侍我洗漱，明天不用去懿賢王府了，我想睡個好覺，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你們也多休息休息，”子衿覺得紅兒也累了一天了，難得她還想著自己，不讓侍女進來是怕她們看到燕子在她屋里，“噢，對了，明天中午讓玉姐姐來后院一趟，我有事要問她?！?p> “是，小姐?！奔t兒出去很快拿了一床被子，然后便帶上門出去了。
那天晚上子衿和燕子又聊了很久才慢慢睡著，醒來時已經快正午了。
兩個人很快穿好衣服，燕子留在了房間的隔間里，子衿拿了幾本書便打開了門。
玉姐姐就站在門口，看到子衿出來，她說：“小姐，紅兒說你找我有話要問?！?p> “其實也沒有什么話，”子衿昨晚開始就覺得頭悶，“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早上起來也全身乏力，這幾本書我看完了，想給父親拿過去。感覺好久不見玉姐姐了，就讓紅兒把你找來了?！?p> “是，小姐?！庇窠憬憬舆^了子衿手里的書。
之后玉姐姐就跟在子衿后面，她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時候子衿和玉姐姐像是姐妹，沒有旁人在的時候，她便直接叫子衿的名字，從不客氣叫她小姐，子衿也從來沒有把玉兒當奴婢來看待，而是當做姐姐，但是這幾年，玉兒漸漸疏遠了子衿，開始叫她“小姐”，之間好像有了一道隔閡。子衿也不明白這種隔閡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又是為什么而出現。
“玉姐姐，你把書放到父親書桌上吧?！鄙蚪哉跁坷锟磿?，子衿示意玉兒把書放下。
“找我有什么事嗎？”沈靳言見子衿和玉兒進來便放下了筆。
“父親，子衿今日是想說說府上的事情，最近府內一盤散沙，做什么事都拖拖拉拉的，昨日姨娘生產時，為以防萬一便讓府內所有侍女在屋外等候，但我昨天發(fā)現有幾個侍女竟然都沒有來后院，雖然有些冷，可父親和我還都在后院等待消息，這些侍女是不是太過散漫了？姑母近來身體不好，一直無暇顧及府上內務，姨娘這幾個月懷孕又是剛來府上，也沒有時間和精力照料內務，如果父親不介意的話，子衿想這幾天把這些人好好教訓教訓，有些侍女得遣散出府了?！弊玉普f這些話的時候故意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來，又故意看了玉兒一眼，“玉姐姐，你平日里和那些侍女熟悉，你說最近是不是有些散漫？該不該受罰？”
“沈大人、小姐，奴婢錯了，奴婢昨日睡得太熟，以為沒有什么事便來得遲了，不曾想到二夫人生產了，千萬不要趕玉兒出府，玉兒以后不會了，以后不會了?！庇駜罕緛砭脱凵穸汩W，聽到子衿的話以后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玉姐姐，你多心了，我不是在說你，昨日貴妃娘娘來了之后你才來的，不過我知道玉姐姐你肯定是無心的，玉姐姐從小就在后院照料我，像我的姐姐一樣，除非玉姐姐不愿再為沈府做事，否則我們不會趕你出府的?！弊玉瓢延駜悍隽似饋恚缓髮捨克?。
她像是真的害怕，語氣懇求，眼淚也快留下來了，子衿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為了沈府的安全她必須繼續(xù)試探玉兒。
“好了，玉姐姐，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和父親說?！弊玉瓶此行┗秀?，便先讓她下去了。
玉兒走后，沈靳言才開口道，“子衿，你是懷疑昨天貴妃突然到來和玉兒有關系？”
子衿點了點頭，“其他事就不說了，玉姐姐要求不再服侍我而去廚房幫忙，再有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讓我很懷疑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么多巧合。”
“可是玉兒一直都在沈府，不太可能——，對了，我想起來了?！鄙蚪宰吡藥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父親。”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我和你姑母確認一下再說?！鄙蚪哉f道，“你還有什么別的事嗎？”
“父親，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來試探玉兒，不過有些風險，不知道父親愿不愿意試一試，或者問過姑母以后——”
“你先說一下你的辦法?！?p> “明天晚上，我讓紅兒……”子衿附在沈靳言耳邊說道。
“嗯，可以，一會去告訴一下你姑母?！鄙蚪渣c了點頭，“對了，燕子現在在哪里？”
“她昨天晚上在我房間和我一起睡的，現在還在我房間里?！?p> “那就好，這幾天讓她先呆在你屋內，不要讓別人發(fā)現她，再過幾天，等你姑母調養(yǎng)好了，她便能自由在沈府出入了，再委屈她幾天?！鄙蚪哉f道，我點了點頭。
回到后院，子衿感覺有些餓了，想到燕子還在屋內沒有吃飯，子衿便先去找到了紅兒：“紅兒，我今日在屋內吃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覺餓得慌，讓廚房給我多做些飯送到屋里來。”
“是，小姐?！?p> “對了，姑母還在城外寺廟，估計還要幾天才能回來，讓人每日打掃干凈她的屋子就好了?！鄙蛭默F在在燕子的房間充當燕子，而沈靳言對其他人則說沈文這幾日心內郁悶，去城外寺廟住一陣子，吃齋念佛，祈求庇佑。
【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