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并不相信林先生測的字,張三花回家后還是把匕首找出來隨身攜帶,沒事的時候拿來把玩也可以打發(fā)下時間。阿娘見了,以為她要上山獵些吃食,忍不住說了兩句。
“大冬天怎么還要上山,野物都在自己家里窩著呢,能獵著什么。冬天山路又不好走,在家待著不好么?!?p> “阿娘,”張三花有些無奈,“我不上山,是林先生讓我把匕首帶著。”
“不上山帶什么匕首,”阿娘聽了更憂心,“是不是林先生接到消息,那伙盜匪流竄到我們這里了?”
“盜匪?”張三花一愣,小牛村附近一向太平,怎么出來個盜匪。
“你舅舅來的時候和我說起過,他們那出了一伙盜匪,專門趁男人出去干活的時候打劫村子,女人被***小孩被擄走。已經(jīng)好幾個村子糟了秧了?!卑⒛镌秸f越害怕,“千萬不要流竄到我們這里來啊?!?p> “額?!睆埲ㄉ锨氨Я吮О⒛铮参康?,“沒事,林先生沒收到消息,只不過是姐夫送我的東西讓我隨身帶著比較好。咱們這又不富裕,怎么會洗劫到咱們這來?!?p> “真的?”阿娘可憐巴巴地看著張三花,眼圈已經(jīng)有些紅了。
“真的。您別老是自己嚇自己。再說了,我多大力氣你不知道,真有事我會保護你和二姐的?!?p>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fēng)吹去?!卑⒛锱蘖巳暎缓箜藦埲ㄒ谎?,“別在這亂說。該干嘛干嘛去?!?p> 張三花蹭了蹭鼻尖,沖阿娘笑笑,轉(zhuǎn)身出了門。盜匪這個事她有些在意,她得去問問林先生。
“張三花!”
張三花回頭,尹靖站在一棵樹下向她招手。腳踩一雙小皮靴,腰間別著一把小劍,身上穿的是一套灰色的深衣。說是灰色,但是行動之間又有光澤變換,一看就是高檔的料子。
張三花伸手一摸,觸感溫潤順滑,十分舒適。
“你這什么料子啊,回頭我給我阿娘也弄一身。”
“別弄壞了,我也就這么一套?!币感⌒牡貜膹埲ㄊ掷锍槌鲎约旱囊陆牵砷_后衣料垂落不見一絲褶皺。
“很貴么,十兩銀子一匹夠不夠?”張三花看這料子是越看越喜歡。
“你想的美?!币阜藦埲ㄒ粋€白眼,“錦州周家的良辰,一年不到三十匹,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p> “嘖嘖?!睆埲ㄑ垧挼赜謸破鹨黄陆强戳丝矗谝竵沓榈臅r候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今天怎么穿得這么周正,你的那些好衣服不是都被收起來了么?!?p> “我小叔要來看我,送了口信說到附近的鎮(zhèn)子上了,我這是去接他?!?p> “就你一個人?”張三花挑了挑眉,“林先生不和你一起去?”
“又不遠?!币笓狭藫项^,“順著路走一個多時辰就到了,自己去的話還可以在鎮(zhèn)子上玩一會。我央了先生好久他才答應(yīng)讓我自己去的?!?p> “這樣啊?!睆埲ㄑ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打聽消息什么的,還是去鎮(zhèn)子上方便些,“那我一起去?!?p> “叫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的?!币负俸俚男Γ坪跣那樘貏e好,“就是不知道你阿娘同不同意?!?p> “晚飯前回來就行?!睆埲戳丝刺焐安贿^看樣子來回步行肯定是趕不回來,你小叔有雇車或者馬么?!?p> “雇什么車啊,我們家又不是沒有車,不過他多半是騎馬來的。”尹靖這時發(fā)現(xiàn)自己思慮不周了,“那……還是算了?”
“算了?”張三花靠近尹靖,尹靖下意識后退,背后卻是樹干退無可退,“尹靖,如果你小叔是騎馬來的,那很好解決啊,馬歸我。”
“馬歸你了我們怎么辦。再說了你會騎馬嘛?”尹靖覺得不太自在,想伸手推開張三花,但靠的太近反而不太好推。
“騎馬又不是什么難事。至于你們,租車也好,走路也好。”張三花沖尹靖笑了笑,“只要想回來,有的是辦法?!?p> “你現(xiàn)在說,有什么辦法?!?p> 去找尹靖小叔的路上,張三花二人碰見一個提著籃筐的老奶奶。老奶奶摔了一下,筐子里的餅骨碌碌滾了一地。尹靖連忙上去扶,張三花則去把餅撿了起來。把餅放進竹籃時,張三花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雙有些舊的虎頭鞋。
“真是好孩子,來,吃個餅。”老奶奶執(zhí)意要感謝他們,雖然尹靖和張三花并不覺得有什么可謝的,也不想吃落在地上的餅,可拗不過老奶奶,最后一人吃了半塊餅,喝了幾口水。
再醒來,兩人躺在一個馬車上,手腳皆被縛起,匕首短劍也被收走了。嘴倒是沒被堵住,可是開口說話聲音暗啞。
“你說啊,有什么辦法?!币赣X得自己喉嚨疼得厲害,又想起自己一片好心落個如此下場,心里委屈的不行,說著就掉下淚來。
張三花心中無語,尹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jīng)固定成一個慫貨哭包了。也不指望尹靖能幫上什么忙,張三花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馬車內(nèi)部空蕩蕩的,連個墊子都沒有,隨著行進一晃一晃的晃得人想吐。木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也沒有窗戶,一道青灰色的簾布遮擋了兩個世界,就算外面陽光正好視野開闊,車內(nèi)也只是昏暗狹小,讓人心情十分低落。
無法根據(jù)天光判斷時間,張三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心里擔(dān)憂不能按時回家阿娘又要著急了。動了動手腳,繩子綁的很緊根本無法掙脫。
許是聽見了尹靖的哭聲,有人掀開了車簾,突如其來的光讓車內(nèi)的兩人都睜不開眼。
“喲,老四,你這哪是抓了一男一女,分明就是兩個小姑娘??纯矗薜枚嗫蓱z啊。”
在放肆的笑聲中,張三花的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光線。站在車外的男人十分粗壯高大,一個人就把車門擋的嚴嚴實實。他回過頭去和同伴說話,通過聲音可以辨別至少還有兩個男人。
“就算是兩個小姑娘也沒你的份。大的直接賣到勾欄去,就這個年齡最值錢,調(diào)教兩年就可以接客了,到時候你倒是可以去嘗嘗。小的這個嘛。”這個老四擠了過來,身材倒是瘦小,就是形容有些猥瑣,“看這長相賣到山里可惜了啊。不然賣到后庭去?這幾年好這口的倒是越來越多了?!?p> “少在那唧唧歪歪的,快點把人弄下來,老大等著呢?!边@是另一個人,聽這人一說,特別高大的那個就伸手進來,像抓小雞似的把張三花和尹靖一把抓了出來,直接扔在地上。
尹靖吃疼,嘶了一聲。張三花抬頭一看,這竟是一個破廟,神壇上已無神像,此時正坐著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男人。
“老四啊,讓你去探探周圍的情況,你怎么帶了兩個小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