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花沒想到,她的隊員在戰(zhàn)場上那么緊張的時候還不忘隨手摸幾個軍牌。是以,雖然不多,但她居然不是零收益!
因著這件事,張三花一上午心情都很好,直到她從陳悠那里得知了這一戰(zhàn)的損耗。
西荒那邊不清楚,東華這邊傷四百人,收檢的尸體有一千??芍^是損失慘重。
不在意陳悠的消息是哪里來的,張三花只覺得自己整個心都往下沉,沉到幽深的井里。不僅寒涼,還只有碗口大可見的光亮。
收檢的尸體附近就地掩埋,張三花跟著去幫忙了。一個個只穿著里衣的漢子,一個疊一個被填在坑里,還有些殘肢,也不知是誰的,都隨著拋撒的泥土,永遠(yuǎn)沉眠于這喧囂之地。
連個墓碑都沒有。
張三花的面不改色讓士兵們很詫異,但也多少聽說了她的名聲,加上這次挖坑她出了不少力,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驚疑,多了幾分暖色。
上了戰(zhàn)場誰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時候,誰不希望萬一自己戰(zhàn)死沙場,能有人給自己收個尸。歸故里是不敢想,但至少也要入土為安吧,萬萬不能像西荒人那般,隨意拋在一處讓野獸吃了。
安葬這件事耗費人力,王將軍并不下令,全靠士兵們自愿,也多虧今日西荒休戰(zhàn),東華人才有這個時間。不然再放幾天,就算尸身沒臭,也會被蛇鼠啃咬幾口。
回到大營,張三花接到傳令,王將軍有找。張三花猶豫了一下,就著這一身風(fēng)塵仆仆,手也沒洗,只就去了。
王將軍見她這幅模樣,心里就有數(shù)她去做了什么,還沒說什么,先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將軍,知道輕重緩急,王將軍神傷了一會就說起正事。
按目前這個損耗,絳庭撐不了多久,偏偏他們原駐的駢山營遲遲沒有回應(yīng),得不到軍力補充。麓城那邊派來送信的人剛到,也是態(tài)度曖昧,看樣子一時也幫不上忙。
西荒那邊士氣正興,王將軍怕他們不日又來宣戰(zhàn),讓自己的兵的不到足夠的時間休養(yǎng)。
也不知西荒那些人吃什么長大的,一個個和狼崽子一樣,頭天才打了一仗,第二天竟然完全沒有疲憊的跡象,甚至看起來更加勇猛。
和屬下們商量了許久,王將軍決定聽從薛浪的建議,不能坐以待斃,要派人去給西荒添添亂。
比如說,在古今戰(zhàn)役中屢見奇效的燒糧草。
要完成這件事,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是知道西荒的糧草放在哪里。而在絳庭大營中,有可能知道這事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被困在西荒營地中許久的張三花。
王將軍的本意,是把張三花叫來問問,如果她真的知道,那就畫張草圖下來,方便派去的人行事。
哪知,張三花聽了這事,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項行動的人選,沒有人比她更適合。
王將軍當(dāng)然不容易,雖說張三花現(xiàn)在名義上是他的兵,但他可不敢真把她當(dāng)小兵使,萬一出點什么事,沒法向林二狗交待。
“將軍,不讓我去,我也不畫圖?!皬埲ū緛砭筒皇菚櫦八烁惺艿娜?,開口就是威脅,王將軍瞪大了眼,有幾分氣憤,但也為她的堅決高看她幾分。
薛浪在一旁打圓場,在他看來,這事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有些危險,但對張三花這種天生的將星實在不算什么。
她要去,那就讓她去。
在薛浪的勸說下,王將軍有些松動,張三花卻開口和他談起了條件,”將軍,如果這件事我做的了,那你給我個伍長當(dāng)當(dāng)。“
王將軍都要氣樂了,一個伍有五個隊,足足五百人,這丫頭倒是好大的口氣。
“你想的美,最多給你補氣五個伙。”王將軍沒好氣地說,然后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狠狠瞪向張三花,“你小子敢算計我!”
張三花表情都不變一下,還是那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也不接王將軍的話,只是行了一禮,“既然將軍都這么說了那就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去點幾個人和我一起去?!?p> 說完,也不管王將軍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王將軍這個氣啊,在屋子里找了找,想扔?xùn)|西卻沒什么好扔的,看見薛浪在那偷笑,有些認(rèn)命地長嘆了一聲。
算了,他不管了,等林二狗回來你們自己和他解釋。
走在路上,張三花在想她要帶哪些人。按她自己的意思,她一個人去最好,但她也知道王將軍肯定不能同意。自己溜出去也不是不行,但這是在軍中,太無視軍法也是混不下去的。最后決定,在她的隊員里挑七八個就行,此事成了定有軍功,不能便宜其他人。
到了王大為那里,張三花撲了個空,這才得知,因為戰(zhàn)損營地里空出了好些帳篷,她的隊員已經(jīng)搬去她附近的帳篷了。要說起來,張三花的帳篷地理位置是真好,靠近醫(yī)帳,有個什么小傷方便處理,嚴(yán)重點的還可以回自己帳篷休息不用和大批傷患躺在一起。就是有一點,她的聽力太好,在夜里有時能聽見痛苦的呻吟,雖然照樣睡覺,但對心情終究是有些影響。
也不知道那軍醫(yī)什么時候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軍帳易主了。
找到自己的隊員叫到自己的帳篷里,把這事一說,出乎張三花的預(yù)料,竟然不是每個人都想去。
其實這很好理解,雖然一起上過戰(zhàn)場,但他們對張三花了解的不多,敬佩是有的,信服卻沒有多少。探營這種事危險系數(shù)太高,可不是光身手好就能搞定的,還得靠腦子。
并不想進(jìn)行勸說,張三花也就點了自愿的那幾個,連她自己在內(nèi)一共七人,錢小山赫然在內(nèi)。
不知為何,錢小山總覺得張三花是個有大前途的人,所以他決定緊緊抱住大腿。后來,事實證明他的感覺確實沒錯,但有些事,真的不好說。
說這些事的時候沒避著陳悠,等其他人一走,陳悠就表示,她也想去。
張三花看著陳悠挑了挑沒,笑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不,準(zhǔn)?!?p> 陳悠聽了還要爭取,張三花面無表情冷冷看了她一眼,陳悠就慫了。
心里委屈,陳悠小嘴翹起,偷看了張三花幾眼,眼淚簌簌就往下掉。
張三花:。。。。。。這又是什么情況?。
最開始只是默默掉眼淚,后面越哭越狠,都開始打嗝了。
張三花心里煩躁,也終究是見不得小姑娘哭得那么可憐,過去把陳悠一把摟緊懷里,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別哭了,眼睛都腫了?!?p> 張三花感覺懷里的小姑娘哭得更兇了。
“這事真不是你能摻合的,你要是去了,我還得留神照顧你,更危險?!?p> 陳悠這次哭也是情緒堆積了許久。因著阿娘的事她本來就很恐懼,在軍營里除了打掃衛(wèi)生自己又一點忙都幫不上,陳悠覺得自己很沒用,又有一種隨時會被拋棄的不安?,F(xiàn)在被張三花安撫了一下,陳悠自己也回過勁來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偏了,收了眼淚,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離開張三花的懷抱。
“也別覺得自己沒用?!碑吘棺∫黄?,她的情緒張三花怎么可能一點沒察覺,“等你三花姐姐當(dāng)上了伍長,偏將,多的是事讓你做。我是不耐煩管那些,到時候你不要嫌煩才好?!?p> 陳悠還在抽泣,聽了這話笑了。她不知道張三花說的是實話,以后她的事真的是多的不行,但她甘之如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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