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一番交談,于騰四人基本相信杜深的身份。他們按照杜深的指點,扔掉自己攜帶來的黃符和桃木劍。四人轉(zhuǎn)而拿起,杜深帶來的狼牙棍。每個人的左手,還捏著一把白紙符箓。
據(jù)杜深講,村子里的惡鬼,能在靈體和實體間轉(zhuǎn)換。狼牙棍用來對付實體的鬼怪,白符則對付靈體。
杜深說得鄭重。再加上眼前的村落出現(xiàn)得太突兀。盡管于騰等人從小,就不大相信鬼怪的存在。四人此時,仍然免不了緊張、害怕起來。還好,烈日雖然時而被薄云遮擋,卻始終高高懸掛頭頂。按照于騰四人從小聽來的故事,鬼魂似乎都是畏懼烈陽的。四人由此心存底氣,感覺刺激多于恐懼。
杜深背著干癟下來的旅行包,行走最前。于騰四人,繃緊精神簇?fù)碓诤蟆K娜税讯嘤嗟陌追M左側(cè)的褲兜。每個人的左手,都只捏著一張。因為杜深提醒四人,符紙珍貴,貼一張和同時貼兩張效果一樣。
槐樹稀疏,灌木和草叢卻非常蔥蘢。杜深等人不得不左拐右繞。起初,于騰四人緊盯附近的茂密樹叢,生恐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猛然沖殺出來。然而,緩慢行走數(shù)十米,四周始終一片平靜。別說看不到鬼怪,就連蟲嘶鳥鳴都聽不到半聲。
四周實在太安靜。杜深又從來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于騰四人,先后逐漸鎮(zhèn)定下來。
眼見就要穿出樹林。杜深等人已經(jīng)能望見綿延的房屋。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前方的草叢里傳出來:“后生仔,你們不該來。這里很危險的。當(dāng)心死人喲!”
杜深腳步一頓,瞬間繃緊身子。于騰四人一驚,提心吊膽的注視前方的墨綠草叢。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道佝僂的身影,顫顫巍巍的自草叢前方繞出來。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拄著拐棍朝眾人走來。老嫗眼眸渾濁,好似患有白內(nèi)障。她用慘白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艾可:“好俊的閨女!死在這里,就太可惜咯?!?p> 老嫗的話,讓艾可毛骨悚然。于騰、李玲、賈真,僅僅皺眉感覺不快。于騰三人暗自放松下來。盡管眼前的老嫗,說話瘆人??墒撬耐獗砦疵馓^普通和單薄。
老嫗就像一位普通的農(nóng)村老太太。她身穿樣式老舊的土布衣服。藍(lán)色的衣褲比較寬松,愈發(fā)突顯老嫗干柴般瘦小的身軀。于騰等人自忖:自己只用一只手,就能輕松放倒眼前的老太婆。
于騰掃視一眼,面帶不安的同伴。他看看緊密依偎自己的李玲。于騰念頭一動,存心表現(xiàn)自己的勇敢。他主動走向行動遲鈍的老嫗:“阿婆,請問這里是外場村嗎?”
相較掉以輕心的于騰四人。面對緩步而來的老嫗,杜深一直嚴(yán)密戒備。趁著老嫗扭頭回答于騰,杜深握緊狼牙棍猛撲上前。杜深使勁揮手,用木棍狠狠敲打老嫗的額頭。
“砰!”一聲悶響。老嫗直挺挺的仰倒。杜深俯身,繼續(xù)用木棍重重打擊老嫗的頭顱。
眼見老嫗根本毫無防備和反應(yīng),輕易被杜深打倒。于騰一時錯愕。他猛然駐足,臉上的笑容一時來不及消散。
“??!”艾可下意識的驚叫。眼見老嫗倒地,已經(jīng)毫無動靜。然而杜深依舊用力揮手,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擊打老嫗的頭顱。艾可的叫聲,沒有停止,愈發(fā)綿延、尖銳起來。
突然發(fā)生的狀況,讓李玲同樣驚呼出聲。賈真瞪大眼睛,一時手足無措。
杜深沒有理會同伴的反應(yīng)。他旁若無人的繼續(xù)錘擊老嫗的頭顱。轉(zhuǎn)眼,老嫗的頭顱一片模糊,血肉飛濺。
“嘔……”艾可的驚叫化作干嘔。李玲惡心的大聲怒斥:“住手!她已經(jīng)被你打死啦!”
于騰惶恐的后退,退到女友身邊。賈真把艾可樓進懷里,戒懼的注視杜深。
杜深動作一緩,瞥一眼同伴。他陰沉一笑:“看好啦!”杜深用力俯身,重重?fù)]下狼牙棍。
“砰!”一聲悶響。沒有想象中的腦漿迸裂。仰躺地面的老嫗,隨著響聲眨眼消失。
于騰四人,同時愣怔。
杜深走回四人跟前:“看到?jīng)]有?那個老太婆,是鬼怪幻化。根本就沒有鮮血、碎肉。從她一出現(xiàn),你們所看到的,都是幻象!”
艾可躲在男友懷里,瑟瑟發(fā)抖:“我們走吧。賈真,我們馬上離開……”
眼見杜深緩步而來,艾可愈發(fā)恐懼的往后躲。相較剛才的老嫗,艾可覺得,還是眼前的杜深更可怕一些。畢竟,剛才的老嫗,沒有表現(xiàn)任何神異,輕易就被杜深打倒。
反觀杜深剛才的表現(xiàn)。不像除魔衛(wèi)道的天師傳人,反而像嗜血成性的殺人狂魔。
“走!”杜深笑起來,故意陰森的盯艾可一眼,“走?厲鬼已經(jīng)出現(xiàn),你們以為,還走得了?你們沒看過恐怖片的?此時此刻,分頭行動,屬于大忌!”
杜深抬起左手相招:“跟我走吧。只有殺死村子里的鬼王。你們才有存活的機會?!?p> 杜深行走幾步,駐足一瞧。于騰四人依舊站立原地,一動不動。
杜深“嘿嘿”的怪笑起來:“隨便你們。好心提醒一句。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自己。包括我!因為鬼怪會變化成別人的樣子?!?p> 杜深輕輕揮手,轉(zhuǎn)身漫步起來。
于騰四人面面相覷。艾可緊緊環(huán)抱男友,一臉苦惱:“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李玲垂首看看手里的狼牙棍,若有所思:“我覺得,杜深的提醒非常有道理。我們估計是走不了啦!只能依靠他啰?!?p> 于騰舉起狼牙棍,輕輕揮舞兩下:“我覺得,杜深可以信任?!毖垡姸派畹谋秤霸阶咴竭h(yuǎn),于騰拔腳追趕:“他更專業(yè)。咱們跟緊他!”李玲立刻跟從。
艾可仰望男友,輕微搖頭。賈真看看小跑的于騰和李玲。他苦笑嘆息:“艾可,保持理智,我也覺得我們應(yīng)該追上去。”
艾可猶豫一陣,終究不情不愿的點頭:“好吧。你可要好好保護我!”
賈真振奮的點頭,拉著女友追趕上前。
“杜深,等等我們?!庇隍v低聲呼喊起來。
杜深止步,沒有回頭。他遠(yuǎn)眺眼前的村子。村子挺現(xiàn)代的,視線所及的道路,雖然以石板居多,但是密集的房屋里夾雜不少二層小洋樓。哪怕單層平房,外表也比較光鮮?;居玫乃啻u墻。
然而,如此殷實的村落,現(xiàn)在卻一片死寂。別說人影,就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哦,也不是一點都聽不到。就從剛剛開始,杜深隱約聽到女孩的哼唱。由于房屋的遮擋,杜深一時看不見聲音的來源。
于騰四人沖到杜深身側(cè)。于騰想要開口,卻被杜深擺手阻止。
杜深豎起耳朵,循著聲音走向附近的墻角。于騰等人也聽見模糊的歌謠聲。眼見杜深神情戒備,準(zhǔn)備著隨時出手。于騰四人也緊張起來。四人擺出一副戰(zhàn)斗姿勢,跟隨杜深,亦步亦趨。
杜深幾人,緩慢繞過一棟房屋,總算在一條巷子里看見哼唱歌謠的女孩。女孩似乎年紀(jì)不大,身穿花紋襯衫和黑短褲。她半蹲身子,面對巷子深處,背對杜深幾人。女孩的懷里,似乎抱著什么東西。東西不長,略微從女孩的身體兩側(cè)冒出頭來。因為距離較遠(yuǎn),眾人一時無法分辨。
杜深緩慢行走,側(cè)身打量身后的四人。他忽然用狼牙棍指點于騰:“于騰,你趕緊沖上去,打死那只女鬼。”
“我?”于騰驚愕,不由駐足。
“別廢話,”杜深不快的抖動手里的木棍,“趁著只有它一個,你趕緊沖上去打死它。你不會害怕吧?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你怕什么?”
“我拒絕,”于騰挺胸,理直氣壯的搖頭,“正因為她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我下不了手。我不敢確定她是人是鬼?!?p> 杜深又氣又笑。未等他開口訓(xùn)斥,李玲居然舉著狼牙棍主動超過他:“我去!”
李玲雖然腳步較慢,卻氣勢洶洶??雌饋?,她是真的打算殺死巷子里的女孩。
于騰面頰一紅,突然沖上前拉住女友:“李玲別去。你是女人,讓我來!”
于騰松開女友,高舉狼牙棍,咬牙沖向女孩。他奔跑一陣,忽然大喊大叫:“啊!殺啊!殺呀,哇啦啦……”
于騰的鬼吼鬼叫,讓杜深有點氣憤,但更多好笑。杜深不禁笑出聲來。
于騰的叫聲,也吸引女孩的注意。梳著雙馬尾的女孩,站起轉(zhuǎn)過身來。女孩面容白凈,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噓!大哥哥,小聲點兒。我爸爸正在找我呢!”
于騰的沖勢猛然一頓。他躊躇不前。于騰終于看清,女孩懷里抱著的,居然是一顆中年人的頭顱,以及一截干瘦的手臂。頭顱緊閉雙目,頭發(fā)亂糟糟的。手臂斷口整齊,似乎經(jīng)過腌制,沒有任何血跡。
于騰忍不住回頭望向杜深。
女孩抱著蠟黃的頭顱和手臂,緩慢走向于騰:“大哥哥,我有點累了。你能幫我暫時保管爸爸的頭和手……”
眼見女孩迅速接近于騰。而于騰還在無知無覺的張望。杜深不由沒好氣的喝罵起來:“看個屁?。∵€不趕快殺它?等它殺你??!”
李玲和賈真,跟隨杜深奔跑起來。兩人一邊跑向于騰,一邊大聲提醒:“于騰,小心!快出手!”
于騰一驚扭頭。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走到跟前。盡管女孩看起來挺可愛的,沒有一點兇相。于騰仍然一聲大吼,用力揮出手里的木棍。他實在害怕,女孩懷抱的東西。
女孩猛然一頓,就此躲開于騰揮來的狼牙棍。女孩把懷里的東西拋向于騰,大哭起來:“哇,大哥哥好兇!大哥哥要殺我。爸爸救命!爸爸快來啊……”女孩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轉(zhuǎn)身沖向巷子深處。
于騰同樣“哇哇”大叫。他沒有及時追殺女孩,只顧著躲避飛來的頭顱和手臂。
于騰穩(wěn)住身子,定睛一看。巷子里,女孩一邊哭,一邊逃。在更深處的巷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道人影。那道人影,沒有頭顱,沒有左臂。人影快步奔跑而來,右手提著厚重的剁骨刀。
于騰忽然聽到,附近傳來男人的怒吼:“誰敢欺負(fù)我的女兒?我要殺掉他……”
于騰循聲垂首一看。只見地面上的那顆頭顱,不知何時睜開眼睛。頭顱怒瞪于騰,張嘴大吼大叫:“小子,你等著。看我把你的頭和手臂砍下來……”與此同時,地面上的那只干瘦手臂,五指抖動,也緩慢爬向于騰。
“哇!”于騰一邊驚叫,一邊屁滾尿流的后退沖向杜深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