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9.建強軍還需舉大義

　　楊再興把降卒收攏到城南，留下了五百騎士幫忙看管。請陳規(guī)從城內調集了一些人夫和大車，把城南北兩側的敵軍尸首拉到城東，又命士卒挖了一個大坑，說是把賊軍尸首都埋于此處。然后大軍也不進城，只在城下扎營休整了一晚，楊再興就領著他們繼續(xù)向北武裝巡視泰和鎮(zhèn)，進一步震懾各地流寇叛軍。

　　李天俊和陳規(guī)站在北門城樓目送楊再興領兵北行，看著城下雄赳赳的背嵬軍，陳規(guī)感慨著：“這就是實力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渣渣。我也要組建自己的背嵬軍?！?p>　　“陳大人，下官要是沒記錯的話，大人也曾經被任命為一方的鎮(zhèn)撫使，大人卻上書朝廷要求廢掉把握了地方軍政大權，可以自行組織武裝的鎮(zhèn)撫使，可有此事？”

　　“正是。你別看我現在就是個知府，當年我可曾任過德安府、復州、漢陽軍三地的鎮(zhèn)撫使，朝廷還給過三品大員的官服。不過那是混亂時期，健康府、臨安都被金賊所破，天子也在海上暫避?；旧现灰憧刂屏艘黄瑓^(qū)域，又表示要效忠朝廷，朝廷就會封為鎮(zhèn)撫使、安撫使、制置使，乃至宣撫使。其實都差不多，除了沒有封號，實際是一方諸侯?！?p>　　陳規(guī)停了停繼續(xù)說：“就說那個三地鎮(zhèn)撫使吧，我受命可以自己組裝部隊、收取稅收、任命官員，簡單地說，只要不說造反，我在自己的地盤上想干嘛就干嘛。聽起來很爽是不是，可實際上我不僅要防著金軍、防著偽齊，更得時刻防著身邊的其他什么使，一不留神他就可能為了糧草、財寶或者什么其他東西吃掉你。幾年下來，一半以上的戰(zhàn)禍倒是跟宋軍打的。所以我才上書，鎮(zhèn)撫使之上官職都不能常設，否則就是‘藩鎮(zhèn)’，于國于民不利?！?p>　　“我覺得大人之言有失偏薄。大人所說，去除鎮(zhèn)撫使等，確是保國家長久平安之策，但那得是四海和平的時期。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敵情瞬息萬變，要是地方大員沒有足夠的權力，什么都等著上面的旨意，那還不都晚了？“

　　李天俊繼續(xù)反駁道：“別的不說，要不是朝廷全權授予岳將軍制置使和宣撫使之職，允許他自行訓練部隊，自主招安和鎮(zhèn)壓，京西和荊湖又豈能有這幾年的安寧？再說大人，大人不也是一到任就忙著招募軍隊、組建保伍，甚至還要修建城池嗎？”

　　“哈哈，說的不錯。我上書力陳鎮(zhèn)撫使的諸多弊端，本是任職的經驗所得，是提醒朝廷要實行的長策，但常常被人拿來說居心叵測，有意詆毀朝廷重臣。也就是岳將軍容我，讓我在他的地盤上呆著。上次手下出事被人揪住，要不是岳將軍替我擋著，只怕現在早已拿回朝中，去平息重臣怒火了。”

　　陳規(guī)轉過身，看著遠去的楊再興，說道：“我還是認為長久之策沒錯，不過眼下身居此城，得盡快組建自己的背嵬軍啊。我就是能想出一百個方略，下面沒有靠譜的軍隊，也是白搭。至少得有讓敵人肉疼的力量，否則再好的計策在絕對實力面前都是妄想?！?p>　　連續(xù)三四日的攻防戰(zhàn)已讓李天俊精疲力竭，但回家躺在床上，他竟然一時睡不著。［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從事，盡量保持低調，就是怕太快改變歷史走向，不想還是出了紕漏。］［一直以來，我因為預知，可以超然自處，慢慢竟真以為智商可以碾壓他人，策略可以高人一等，就連這些歷史上的英雄人物也不太放在眼中了。］［這個突發(fā)的小戰(zhàn)就是個教訓啊，我看所謂的運籌帷幄、隨機應變實質不過是對歷史的一種定式思維，要小心，要改變啊……］

　　胡思亂想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合了眼。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耳旁有人呼喚：“賢弟，賢弟，快醒醒！”李天俊慢慢睜看眼，居然已是第二日下午，是曹成來到屋內呼喚。曹成說陳規(guī)大人相請，李天俊聞言連忙起身洗漱，胡亂吃了幾口曹成帶來的酒食，奔著知府衙門而來。

　　到了衙門也不用稟報，就被小吏引入大堂。陳規(guī)正光著腳丫撅著屁股趴在大堂地上，地上鋪滿了畫著城墻的圖紙。早有小吏上前對他稟告了一下，他抬頭伸手阻住二人行禮，然后馬上拉到身旁：“快來幫我看看，城墻這樣修整可好?。俊?p>　　“看此處，原本甕城突在城外，一有戰(zhàn)事需多面臨敵，完全是以少打多，必須修的非常結實?；ㄙM甚多，不劃算。不如在城門外建個高墻，類似影壁，使敵人看不到城門也無法直接攻擊城門。這樣他們就不敢貿然突擊，而我軍也可以悄悄在此集結?！?p>　　“此處是城門城樓，順昌府的城樓只有箭孔，這不行，得再往上修一層，修個專門的機弩室。咱們的府庫我剛才去查了一下，偽齊逃走時留下不少好玩意啊，包括一些大宋遺留北岸的機弩，這個可以用起來，集中在城門，特別是北門?！?p>　　“還有這吊橋。敵軍侵入是不方便，但是城里的部隊進出更不方便。先不說退回不便，就說我軍要出擊，等吊橋放下來，敵人早就看到并做好準備了。這樣就失去了機動性，不劃算不劃算。最好能是固定的橋，然后用什么東西靈活阻斷。只是這樣就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護門墻綜合一下。”

　　“此處的城角，城角都是尖角，同樣的問題，突在前面會讓進攻的敵軍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部優(yōu)勢，而我們的機械和士卒在尖角處拉不開戰(zhàn)線，攻擊面窄，太吃虧了。最好城角往內縮縮，改成半圓形就更好了……”

　　“城門太實誠，這幾處敵我都時刻盯著。我們應該考慮在城墻某處弄點側門，平時偽裝起來，需要時派奇兵悄悄從側門溜出偷襲敵軍，這才能又奇效。但是要考慮最壞情況，如果被發(fā)現了如何能盡快堵住……”

　　“最要命是這城的總體設計太憋屈了，只有一城墻和一條護城河，沒有縱身無法進退。敵軍攻破一點幾乎全線崩潰。最好能改為三墻兩壕，這樣在防守時可以繼續(xù)施展誘敵深入，引蛇出洞、關門打狗的計策?！?p>　　陳規(guī)拉著二人不住地說，曹成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時抬頭看看李天俊，那意思好似在說：賢弟，你碰到對手了。李天俊倒是很淡定，他早知陳規(guī)乃古代戰(zhàn)爭中守城的集大成者，所著《守城機要》一書中的攻守兼顧的思想幾乎無人能超越。進入熱兵器時代后，城池作用下降，關于守城的軍事技巧和思想也就被放棄了。所以關于守城，李天俊這個后世來人也只能乖乖聽陳規(guī)的。

　　陳規(guī)說了一陣，見二人不作聲，不由抬頭問道：“二位，為何不見二位高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