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裝逼這種事,一學(xué)就會
“喜兒害怕”!短短的四個字,沒有狠戾,甚至聽起來有些怯,有些稚嫩,但就是這樣的聲音,一下子沖散了景玄心中的怒氣。景玄撇了一眼身旁已經(jīng)磕的暈頭轉(zhuǎn)向卻依舊咬著牙堅持著的安海,深吸了一口氣,抓著八皇子的手也松了些:“你要是真心為了他好,就不該拉著他到處胡鬧!行了!別磕了,嚇著我的丫鬟,殺了你都不夠賠的!”
皇子雖然是皇子,但孩子依舊是孩子,再顧及臉面,這疼痛還是吃不消的,盡管安海的舉動讓自己不是很舒服,但至少自己找回了一些面子,可是現(xiàn)在自己還處于一個極度不安全的地方,面對著一個讓自己極不安全的人,不過皇子終究是皇子,那道歉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首記]有道歉,但讓安海慶幸的事自己這位小主子終是沒有再說什么挑釁的話語來,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總是逃過一劫。
“大公子!”喬遠(yuǎn)沒來由的一句話嚇得剛剛安心的安海差點軟倒在地,喬遠(yuǎn)到底是個醫(yī)生,見安海公公身形恍惚,也不知何時從三鮮與四喜的身邊跑了過來,也虧的他來,才不至于讓安海因為體力不支再次倒地,“安公公受了驚悸,一會我親自為公公寫方,公公只需照方抓藥,三日便可恢復(fù)!”
“奴家,在這現(xiàn)謝過喬大醫(yī)!”安海聽的扶自己的人是喬遠(yuǎn),也沒了剛來的氣焰,聲音也不如來時般尖銳,“我家主子……”安海瞄了景玄一樣,看著對方似乎沒管著自己,才放心的說道,“你也見著了……”
“自不必多說!”喬遠(yuǎn)見安??梢哉径?,便再向前一步,對著景玄抱拳一拜,“大公子的兩位手下,多是跌打傷痛引起……”喬遠(yuǎn)話鋒一轉(zhuǎn)跨過景玄抄起桌上的毛筆寫了起來,“幸好沒傷及筋骨,只是有些氣血虧損,藥方我已開好,還請珞姑娘多費心!”
“這是院內(nèi)應(yīng)該做的,也讓喬大醫(yī)費心了!”珞姑娘屈身接過喬遠(yuǎn)的藥方,纖細(xì)的手指捏著藥方熟練的折疊卷入袖中,許是氣氛緩和下來,珞姑娘趕緊上前問道,“敢問大醫(yī),公子何喜只有?”
“百病全消,自是大喜!”喬遠(yuǎn)見珞姑娘關(guān)切的模樣,哈哈大笑,“前些日子,大公子雖然不再有頑疾,但那一摔也導(dǎo)致氣血衰退,更加上數(shù)日未進(jìn)食素,難免身體上疲累匱乏!所以我也告誡你要讓大公子多休息,但今日一見,我見大公子氣血恢復(fù)極快,想來大公子今日心氣頗順,醫(yī)書云,一竅通百竅,這心氣順了,身體自然無恙!既然身體無恙,何不是大喜之事!”
“氣順?”景玄一聽卻瞪了八皇子一眼,“我的氣今天還沒順呢!你不是很想知道我那兩個仆從是怎么受傷的么?”
“愿聞其詳!”
“還不是你喬大醫(yī)、喬神醫(yī)干的好事!”景玄終于沒再管不斷喘著粗氣的八皇子,對著喬遠(yuǎn)便是一頓埋怨,“要不是你喬神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百姓們慕名而來,搞得整個汝陰的集市挪了大半來城北,那倆人會來城北么?”
“咦!不對呀!”喜兒忽然從珞姑娘的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調(diào)皮的說道,“四喜哥又不是那時候受傷的,再說四喜哥來的時候這里井然有序,人也沒事呀!”
喜兒話一出口,景玄差點沒被這丫頭噎死,心想著這小妮子該給他講哪個鬼故事好好收拾一下的時候,一抬眼卻看見珞姑娘低著頭抿著嘴,在自己看著她的時候,居然……居然把頭轉(zhuǎn)開一些,只給景玄一個不關(guān)我事的表情,更可惡的是喜兒那丫頭居然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給自己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而喬遠(yuǎn)聽著二人的對話,又看見眼前的主仆三人之間的動作,也是忍不住微笑起來。
“大公子莫怪!”喬遠(yuǎn)見景玄瞪著自己,輕咳一聲放下手中的筆道,“既然秩序井然,自然不會發(fā)生什么災(zāi)禍,又怎么會傷成這樣?”
“秩序井然自然不能傷成這樣,可備不住有大人物過來??!”景玄說著話斜著眼看著八皇子卻問著安海,“安海,你說呢?”
“回大公子!”安海哪能聽不出其中的意味,心道這哪是來找喬遠(yuǎn),擺明了沖著八皇子來的,剛才那只不過是開胃小菜,現(xiàn)在才是主菜,“皇子輿轎蒞臨,百姓應(yīng)行讓道,這城北忽然這么多人,短時間內(nèi)受些磕碰也是正常。不過!”安海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窺視景玄的表情,眼見景玄準(zhǔn)備發(fā)難立馬大聲說道,“也是奴家的錯,害的百姓奔走受傷,奴家這些年來省下的一些銀兩,希望可以彌補(bǔ)奴家的過失!”
這小太監(jiān)倒也會攬事,景玄心里不免高看了安海一眼,在景玄的眼中并不歧視太監(jiān),相反景玄對這樣的可憐人也有著一些同情,但那夜安海的做法,讓景玄討厭的不是他的身份,更多的是這個人,所以景玄一直沒把安海放在眼里,如今日讓他自抽耳光,便是想對這種狗仗人勢的人的一種提醒。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安海這個趨炎附勢的人,也會未自己的主子出頭。其實難怪,自小便在深宮之中成長的安海深知如果讓景玄借著此事再次痛揍,不,以自己那主子的性格怕是再說上一句,便就是一個魚死網(wǎng)破的境地。
“安海??!”景玄看著安海,這才注意到這個小太監(jiān)居然也只比自己高一頭多一些兒,想來也未滿二十,“僅憑你的銀子怕是不夠吧?”
“公子說笑了,奴家這些年雖沒有多少俸祿,卻也受了主子不少恩惠?!卑埠lo靜的看著八皇子,臃腫的臉顧不得疼痛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奴家一個閹人,家中父母早亡,虧的國公搭救,奴家才不至于餓死街頭,貴妃娘娘待奴家極好,奴家便自愿進(jìn)了宮,打算終身侍奉貴妃娘娘,而后便一直跟隨小主子,多年下來也是省下了百八十兩的銀子的,若大公子還是不滿意,奴家……奴家只好用這條命,賠償汝陰郡的百姓了!”
“命?”景玄聽著安海的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不過,現(xiàn)請大公子聽奴家一言!”也許是真心赴死,只見安海再一次磕膝而跪,“皇子來醫(yī)館,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喬遠(yuǎn)窩藏犯官之女再先,謀財害命在后,我家主子也是怕這奸佞之人跑了,才出此下冊!”
好個安海,好個貼身侍衛(wèi)的小太監(jiān),聽到此時,景玄才明白安海這一段看似可憐的自請之語的真正用意,這醫(yī)館之中除了那些做慣了地痞流氓的打手之外,多數(shù)便是窮苦人士出身,對安海所說多有共鳴之感,即便像喜兒之類兩代甚至三代都在官宦家庭服侍的家庭,也因為社會閱歷的不足,動了惻隱之心。這一刻,哪怕景玄是皇帝,也不得不考慮眾人的想法。何況他也只是一個王府的公子而已,“你到詳細(xì)說來!”
安海聽聞,便當(dāng)著眾人將來前的調(diào)查以及今日在醫(yī)館所見所聞?wù)f了出來,其中不乏贊嘆八皇子是如何行事果決,又怎樣督促下屬,而他自己則是操心過度,又想在八皇子面前好好表現(xiàn)的詞句,說的是娓娓動人,聽得別院一行人目瞪口呆,紛紛側(cè)目看著喬遠(yuǎn),就連珞姑娘的臉上都帶著三分遲疑。景玄雖知是計,卻也無可奈何,到也不肯吃虧,沖著八皇子惡狠狠的呵責(zé),“奴不教,主之過!下次再有這等不顧百姓死活的事,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安海不是說……”八皇子剛想辯駁,一抬眼便看見景玄氣急敗壞的表情,嚇得他后面的話立馬咽了回去,只敢坐在太師椅上,捂著臉,滿臉委屈。
景玄呵斥完八皇子沉默了一會:“這事,既然我已經(jīng)知道,便自然要一個說法!人,我自然要帶走的,還望喬大醫(yī)海涵!”
“大公子!”喬遠(yuǎn)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苦澀,“這……我……”
“不必多言!”景玄轉(zhuǎn)過身去,兩個眼睛看著桌子上方的匾額良久,“我會讓珞兒派人知會郡守,再由郡守發(fā)信送往京都,一切事由需京都定奪,而且你放心,人到我的院中,除非陛下旨意,沒有人可以動她分毫!而你的事……”景玄聲音太高了一分,“珞兒!”
“奴婢在!”
“你帶些人親自去那戶人家,將那個老叟的兒子請到郡守衙門,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看到審訊的筆錄!如果真是喬遠(yuǎn)的過失,在秦律許可的前提下,由我王府為其贖罪,以報我恩!如若不是!”景玄話說至此,不知何時從門口吹進(jìn)一陣清風(fēng),清風(fēng)不強(qiáng)撫得樹葉沙沙作響,卻讓八皇子沒由的后背發(fā)涼。
“楚王府的恩人!也不是那么好冤枉的!”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