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來臨。
吃過晚飯之后,趙沐便讓召奴去自己房間休息了,今天晚上他并不想跟召奴說太多,因為慕容紫衣要來。
雖然他信得過召奴,但在沒有經(jīng)過慕容紫衣的同意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慕容紫衣的存在。
夜越來越深了,趙沐的屋內(nèi)一燈如豆,外面的春風(fēng)輕輕吹著,偶爾能夠聽到一些蟲鳴。
只是慕容紫衣還沒有來。
趙沐在屋內(nèi)等的有些不耐煩,這可是對慕容紫衣很有幫助的事情啊,他都沒有忘,難道慕容紫衣忘了?
趙沐搖了搖頭,起身推開門向外張望,外面的夜色如水,天上有一輪圓月,清風(fēng)、蟲鳴,一切如畫,春夜如酥。
可是卻并不見半點人影,趙沐一聲輕嘆,想著慕容紫衣可能不會來了,于是轉(zhuǎn)身便要回去,可就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突然嚇了一跳,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慕容紫衣已經(jīng)來了,而且就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
“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事情太詭異了,他知道慕容紫衣身法很快,可再快也不是這樣一個快法吧,這簡直……已經(jīng)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
趙沐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jì)的神醫(yī),并不信鬼神之說,可慕容紫衣就這樣突然出現(xiàn),說她是人,他還真不敢相信。
慕容紫衣仍舊戴著面紗,她的眼眸仍舊很美,對于趙沐的問題,她并沒有回答,只是冷冷道:“藥呢。”
趙沐無語,心知慕容紫衣這般冰冷的女人,自己若是不想回答,再問也沒有用,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后,他來到屋內(nèi)一個抽屜旁,從里面拿出了一小瓶熬制好的膏藥。
“請慕容姑娘把面紗摘下吧?!?p> 慕容紫衣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面紗摘了下來,摘下面紗的慕容紫衣顯得更加冰冷,甚至整個人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趙沐在她旁邊坐下,用手指取了一些膏藥之后,便伸手朝她臉上抹去,可就在他快要觸碰到慕容紫衣的時候,慕容紫衣突然伸手抓住了趙沐手腕,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趙沐整個人都不好了。
“慕容姑娘,我要給你上藥,你說我要做什么?”
慕容紫衣一愣,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而且過的十分提心吊膽,從來沒有什么人靠近過她這么近,以至于她條件反射的便襲了來。
她有點尷尬,微微松開了手,但她實在接受不了一個男人在她臉上抹來抹去,在她松手的時候,突然奪過那瓶藥,道:“我自己來,給我拿個鏡子?!?p> 趙沐見慕容紫衣如此,知道她是一個對男人充滿了戒心的人,于是也不強求,給她拿了一面銅鏡,讓她自己涂抹。
而在慕容紫衣涂抹的時候,趙沐找了個話題跟她聊天。
“慕容將軍被人陷害,你可知是何人陷害?”
剛說了一句,慕容紫衣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顯然十分激動,她緊緊咬著嘴唇,一雙漂亮的眼睛此時滿是殺氣。
“上官云!”
“上官云?”趙沐有些吃驚,上官云是如今大宋除了種師道之外最為有名的將領(lǐng),可以說,在抗擊西夏方面,種師道政績卓越,但在抗遼方面,就要屬上官云了。
而上官云之所以排在種師道后面,只是因為他的資歷不夠老罷了。
“當(dāng)年上官云是我父親的副將,他為了一己私利,便制造假證據(jù)陷害我父親,說我父親想要謀反,宮中太監(jiān)童貫與他關(guān)系不錯,兩人這般迷惑圣上,竟然讓圣上信以為真,而后圣上一道詔書將我父親從軍中召回,就在他回府的那天晚上……”
下面的話,慕容紫衣沒有再說下去,那天晚上,只怕慕容府血流成河了吧?
仇恨讓慕容紫衣的臉變得有些扭曲猙獰,而她臉上的那道傷疤越發(fā)顯得恐怖起來,趙沐見她如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安慰她。
對于滅門之仇,趙沐無法體會,不能感同身受,那他說的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分量不夠,不管他如何能夠明白,他都只是一個局外人。
“后來呢,慕容姑娘怎么逃脫的,逃脫后又去了那里?”
趙沐沒有安慰,這反而讓慕容紫衣覺得不那么難受,她不喜歡別人的安慰,這些年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堅強,也學(xué)會了把自己包裹起來,別人越是安慰她,越讓她覺得不自在。
“這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我慕容紫衣活下來了,所有曾經(jīng)傷害過我家人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顯然,慕容紫衣對趙沐還不夠信任,她擔(dān)心趙沐問清楚她學(xué)藝的地方后,會突然動手。
見慕容紫衣如此,趙沐也不再追問,道:“好了,我說過幫你報仇,幫慕容將軍伸冤,便一定會幫你的,不過仇家既然是上官云和童貫,那這事便急不來?!?p> 說到這里,趙沐抬頭見慕容紫衣臉上的膏藥涂錯了地方,于是不經(jīng)意的伸手給抹了去,當(dāng)他的手觸碰到慕容紫衣臉頰的時候,一股說不出的柔滑感透過指尖而來,頓時趙沐感覺整個人仿佛觸電了一般,渾身都是麻麻的。
可緊接著,他便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然后才聽到啪的一聲巨響。
“流氓……”
慕容紫衣臉頰微紅,一雙眼睛瞪著趙沐,又冷,又有些急切,還帶著三分羞澀,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觸碰過她的臉了,可今天晚上,這個登徒子竟然敢摸她的臉……
趙沐被慕容紫衣的一巴掌給打懵了,一臉委屈的望著慕容紫衣,那小眼神越看越讓人覺得可憐,慕容紫衣那里受得了這個,哼了一聲后,起身便往外走去。
她覺得趙沐真是太可惡了,輕薄了自己不說,竟然還假裝一臉的無辜,她就沒見過像他這么不要臉的人。
慕容紫衣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趙沐望著外面,突然把剛才觸碰到慕容紫衣臉頰的手放在臉上摩挲了幾下,然后便癡癡的想到,明天晚上,她還會來嗎?
這樣想著,趙沐扭頭看到了桌子上的藥瓶,看到藥瓶,趙沐頓時淺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