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顧良從凈林門大殿出來,一路往歸元宗趕路。路上遇見一些熟人,顧良匆忙打個招呼便錯身而過,他只想早些回到歸元宗,早些弄一桶熱水,早些泡進(jìn)去。
顧良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泡在熱水里,然后他從熱水中出來,不管房間里由于久不住人而發(fā)出的霉味,也不管房間里寒冷的灰塵味,直接躺倒在床上,把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
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睡得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顧良恍惚地擦一擦自己的嘴邊,他覺得自己在夢里甚至都留了半斤的口水。
半夢半醒之間,一縷香氣飄飄傳進(jìn)了自己的鼻子里。顧良半閉著眼睛尋味而去,口水再一次留下來,睡之前太累了,睡得太久了,現(xiàn)在又太餓了。
自己要么是餓出幻覺,要么就是還在做夢,開玩笑,歸元宗居然會有飯菜的香味?
不過最好是做夢,話說既然在夢里,自己應(yīng)該就是夢里的主人,那自己要吃什么好吃的呢……是吮指原味雞還是漢堡?漢堡的話果然還是最基本的勁脆雞腿堡最好吃。嗯……香味還在,果然修仙有好處,連做夢都可以主觀延長這么久。
于是乎,顧良流著口水餓著肚子,一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撞在了門上。顧良是一個修士,他作為一個修士,那脆弱的小身板在沒有靈力和法寶的保護(hù)下根本就撞不過一塊門板——哪怕是一間年久失修的簡陋木屋的木板。所以顧良跌在了地上,揉著腦袋苦笑,不知道說什么好。
不過,這一撞倒是讓顧良恢復(fù)了清醒。顧良抽抽鼻子,香氣依舊,立刻精神大振,一把拉開門,看到門外的桑秋尊者坐在石桌前,桌子上放著滿漢全席。雖然離真正講究的滿漢全席還有些差距,但是顧良依舊躥到石桌前坐下來,笑嘻嘻問桑秋尊者:“宗主,今天這么好心情啊?”顧良說著,就已經(jīng)動筷子打算開始吃。
顧良的筷子伸到一半,就不敢再動了,因?yàn)樯G镒鹫叩⑿χ醋约骸1贿@個微笑注視著,顧良總感覺渾身不自在,不由得收回筷子。忍著空蕩蕩的肚子,端正坐好,吞著口水看桑秋尊者。
“吃呀,為什么不吃?”桑秋尊者蠱惑著,他的話落在顧良耳朵里是那么難以拒絕:“快動筷子,快吃呀?!?p> 顧良吞下一大口口水——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口水能吞——狐疑的眼神在桑秋尊者和這一桌豐盛的佳肴中不斷轉(zhuǎn)換,要琢磨出前因后果,然后才能定定心心地吃一頓好吃的。事態(tài)尚不明了的情況下,顧良強(qiáng)行逼著自己壓制心里的‘遇望’,面對桑秋尊者,一個不小心,萬劫不復(fù)倒是不可能,但是嘔心瀝血絕對不在少數(shù)。壓制自己的內(nèi)心,這是桑秋尊者教的必須學(xué)會的東西,也是顧良到現(xiàn)在還能保持童子之身的重要原因。
桑秋尊者一收微笑,表情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他暗自忍笑,表面上卻一點(diǎn)都不顯露:“沒關(guān)系,快吃吧?!?p> “真的嗎?”顧良蠢蠢欲動,看著面前的雞腿、鴨胗、烤羊肉等等一系列東西。
意志力和克制力真是個該死的東西。
“當(dāng)然是真的?!?p> 顧良暗自腹誹,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胃在痙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很想摸一摸筷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很想工作,他還能感覺到桌子上的菜都在呼喚自己……
“我真吃了!”顧良虛張聲勢。
“吃吧,我一個人又吃不完?!鄙G镒鹫咴俅蝿耦櫫肌n櫫冀K是屈服,立刻抄起筷子。可筷子剛伸出去,他又把筷子收了回來。
“你又怎么了?”
“宗主,我想了一下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顧良放好筷子,“但凡是你給我準(zhǔn)備了飯菜,接下來都絕對沒好事。”除了燒雞之外,桑秋尊者幾乎沒怎么給自己準(zhǔn)備過飯菜,上一次桑秋尊者準(zhǔn)備了飯菜,自己吃了一桌,結(jié)果被往死里整了幾個月。
“問這個沒有意義,你趕緊吃吧。”桑秋尊者不回答。
“……”顧良抄起筷子,桑秋尊者這句話基本就明示了確實(shí)有事情等著自己。不過,這問題也確實(shí)沒有意義,不管有沒有事,自己肯定也是要飽餐一頓的,至于會不會因?yàn)槌缘锰柖淮虻酵?,那是吃完之后才需要思考的事情?p> 桑秋尊者看著顧良一咽十嚼地動著筷子,眼皮一跳,然后悠悠道:“慢慢吃吧,你別著急,我留一個時辰給你吃東西?!?p> 末了,桑秋尊者還補(bǔ)充一句:“你也別吃太慢?!?p> 顧良立刻加快了吃東西的頻率。
半個時辰后,顧良放下筷子,滿意地擦了擦嘴。一桌豐盛到浪費(fèi)的菜即使經(jīng)過兩人的洗劫,還是剩下不少。
“我吃好了?!鳖櫫伎丛缇统院玫纳G镒鹫?,后者坐在一邊,不時才動一下筷子。
“一個時辰還沒到?!鄙G镒鹫叩f,然后又動了一下筷子,再擦擦嘴。
“吃完這一頓,過很久你才能再吃到這樣的好東西,”桑秋尊者勸顧良,“不再吃點(diǎn)?”
“我……吃不下了。”
顧良知道,桑秋尊者既然能這么說出口,那自己接下來的日子肯定很苦。但是就算顧良明白這些,也無法讓他多騰出一點(diǎn)肚子往里面塞東西。
“知道你為什么坐在這里嗎?”桑秋尊者剔著牙問。
“因?yàn)槲以诔詵|西。”顧良翻白眼,要不是自己沒忍住嘴饞,自己……還是會被桑秋尊者抓住。顧良嘆口氣,只要桑秋尊者想抓自己,自己跑不掉的。
“那你就慢慢休息過這半個時辰吧。”桑秋尊者繼續(xù)剔牙,剔罷,他又動了筷子。
顧良學(xué)著桑秋尊者的樣子,也不管自己已經(jīng)擦過嘴,也時不時動一下筷子來打發(fā)時間。最后在兩個人各自時不時動筷子然后擦擦嘴的詭異氣氛中,桑秋尊者站了起來。
“跟我過來。”桑秋尊者說完就飛起來,顧良也跟著飛起來,內(nèi)心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