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館,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準備離開。直到四人真的悄無聲息地離開,顧良還是沒把簪子給尤殷。
單心看著糾結的顧良,拍了拍顧良的肩膀,嫌棄道:“慫就慫吧,我不會瞧不起你?!?p> “……”顧良朝單心呲牙,不準備在這一點上過多解釋,兀自飛出好幾丈,代替了張繼,飛在最前面帶路。天眼看著三人,顧良確定自己用后背遮住了三人的目光之后,顧良一邊用左手拿出了簪子,一邊悄悄用右手拿出了昨晚買簪子時附贈的玉佩,也是一開始就吸引了顧良目光的東西。
這玉佩通透碧綠,是一塊薄薄的長方體,其內(nèi)封著一個字,模糊不清,或者說整個字已經(jīng)花成一團。
第一眼看到這玉佩的時候,顧良沒由來地感到一股虛無的氣息。設計,顧良不輕不重地點一下,本打算直接開口要,但既然校受到了暗示,那顧良就很“湊巧”地買了下來??傻阮櫫紝崒嵲谠谀笞∵@塊玉佩的時候,之前所感到的虛無氣息卻消失得一干二凈,再看它,真的就只是一塊凡物了。
顧良想不明白,想了一晚上,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這玉佩太奇怪,或者說那虛無的氣息太奇怪,閃瞬即失,顧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對待虛無,必須要以寧錯殺不放過的態(tài)度對待。一晚上的心不在焉,顧良推給了簪子,因此顧良也沒有反對單心說自己懦弱……
說起懦弱,顧良的目光聚焦在簪子上,這簪子到底該怎么送……顧良嘆口氣,把兩個東西都收起來,玉佩貼身放好,以確保隨時能一個火法給燒成灰燼。
顧良繼續(xù)坐在湛藍上朝前飛,不時掩飾著微微回頭,粗劣地佯裝看一眼尤殷,以繼續(xù)提供可以使三人繼續(xù)誤解的證據(jù)。
公私分明!顧良悄悄提醒自己。
……
“到了。”
顧良停下來,隔著老遠看著面前不斷起伏的群山,遙遙望著高處的冰雪茫茫,以及遠處接到天邊的針葉林。
顧良看張繼:“介紹介紹?”
“有啥好介紹的?”張繼嘴上這么說,仍是回憶了一下,“冷,需要刻意用靈力御寒,跟小禁區(qū)比起來,靈獸不少,但跟萬獸兇林比起來,不算多。我遇到過幾只講道理的,也遇到過不講道理的?!?p> “跟沒介紹差不多?!?p> “走吧。”張繼走到最前面,“去我見到你師弟的地方看看?!?p> “見到我?guī)煹??”顧良一愣,然后嘆口氣,“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認錯了?!?p> “不可能!”張繼一口否定,“我不可能看錯。”
“你堅持,那我自然不堅持嘍?!鳖櫫悸柭柤?,“你別激動,我知道小天身死的消息時都沒這么激動……好好,你說說你見到他時是怎么個情況?!?p> “我追一只妖,追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回頭恰看到徐天,他還很驚訝地看著我,我看了一剎,然后望了望跑遠的妖,等我再回頭的時候,你師弟就不見了?!?p> “你這不是……驚鴻一瞥,然后還是……”顧良很厚道地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這不就是看岔眼的標準步驟嗎?
張繼強調:“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真沒看錯?!?p> “行,好,沒問題,聽你的?!鳖櫫纪督禒畎矒釓埨^,然后道:“反正要去北山雪林,就先去看看,怎么樣?”
“走吧,有新目的地了?!鳖櫫颊泻粼谝贿呇b作木頭人默默聽著的單心和遠處的尤殷,然后問張繼:“還有多遠?”
“兩天的腳程?!睆埨^抬頭看樹,似乎在找標記,然后找準了方向,開始帶路。
“我覺得我們其實不必這么趕?!鳖櫫歼呑哌叺溃岸家呀?jīng)過去這么久了,也不急這一會兒?!?p> “無情的人?!睆埨^瞥一眼顧良,“有時候我很不明白,你怎么能有這樣的修為。”
“嫌棄我?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什么你會有我這樣的朋友?”顧良笑嘻嘻,絲毫不以為意。
張繼給顧良的肩膀來了一拳,沒說話。顧良反倒哈哈大笑,手指一彈,一旁的雜草突然發(fā)出爆響,崩出來一只小妖怪。
“你沒事欺負人家干什么?”單心回頭看小妖怪,是一只果子貍,還不會化形,練氣的修為。
“是它跟蹤我們,我怎么就欺負它了?”顧良搓搓手指,問張繼:“不是說這里講道理的嗎?難道是你仇人?”
“練氣期的仇人?”張繼鄙視著反問一句,顧良聳肩,然后突然身后攔住張繼,顧良四下看看,帶著三人躲到一塊凸起的大石頭后面,小旗一扔插好。
于是顧良開始了偷聽,前方三十丈是一只鼠妖和一只不知道什么妖,兩妖交手一會兒,活像小孩子打架,你一拳我一腳地有來有往,不傷筋不動骨地打一陣后,各自喘著粗氣停手,瞪著眼誰也不服誰。
“那是個什么啊。”顧良伸頭看著,“我沒見過長這樣的?!?p> “真沒見識,那叫猞猁?!眴涡牡?。
“這就是猞猁啊?!遍L得跟個肥貓似的。
鼠妖四下伸腦袋看看,壓著聲音道:“東西還我!”
“我憑本事拿到的東西,”猞猁伸爪子在空中招呼兩下,“憑什么給你。”
“你再跟我比劃一下!”鼠妖怒。
“比劃就比劃!”猞猁亮爪子,兩只小妖再次打作一團。忽聽“咚咚”幾聲,一顆小圓球掉到地上。猞猁伸爪子就要去拿,鼠妖腳一踢,猞猁撈空,便大怒,手上加快了速度,在鼠妖身上畫出幾道血花來。鼠妖吃了虧也不甘示弱,小心躲避的尾巴發(fā)起瘋來,舞得跟個螺旋槳似的,“啪啪”就往猞猁身上抽。
兩妖打著,各出招式去撿地上的小圓球,但見效甚微;而兩妖打著,紛紛使壞讓對方夠不著,這倒是沒失過手。
“還看什么?”張繼催促,“看著打架有意思嗎?”
“別急?!鳖櫫家慌掳?,“你看,打紅眼了?!?p> 張繼瞥一眼,鼠妖爪子上帶靈力,豎著眉毛瞇著眼,猞猁爪子上帶血,炸著毛兇著臉。來往的招式?jīng)]了一開始嬉戲的味道,反而真的往不死也殘的地方招呼起來。
“紅了眼又怎么樣?”張繼不明白顧良的意思。
“沒發(fā)現(xiàn)嗎?”顧良指指右邊,“那兒也有妖在看?!?p> “嗯?”張繼聚神一瞧,果然有與四周不和諧的地方。
“它們在爭的是那個球。”顧良指一指,然后把小旗交給張繼,道:“還是剛剛那方向,你們在那邊等我。”
張繼明白了一些:“你要出面?”
“對?!鳖櫫紡膬ξ锎锬贸鲆桓舶?,在背后的衣服上摳出一個洞,把尾巴一端塞進褲子里,用手掰了掰尾巴的形狀,然后走出小旗的包圍。
“在哪兒等都行,結束以后我會去找你們,你們別讓人發(fā)現(xiàn)就好。”
顧良現(xiàn)身,立刻扔出一手靈力,長得如線,又硬得如鋼,直戳在猞猁和鼠妖之間,既制止了兩妖的攻擊動作,又揚起一陣煙霧。
“兩位!”顧良出聲,撿起小圓球在指尖把玩著,“打架可以,傷了性命可不是好習慣?!?p> 鼠妖看清顧良:“你誰啊?”
猞猁看見顧良手上的小圓球,急道:“把它還給我……們!”
“還給你‘們’?”顧良樂了,這孩子還知道找隊友,強行拉幫結派。
“那么,到底是還給他……”顧良手一拋,作勢要扔給鼠妖,急得猞猁連忙伸手去搶,然后才看清顧良并沒有扔出小圓球。
“……還是還給你呢?”顧良樂呵呵一笑。
“我不管!”猞猁開始不講道理,“反正快換給我們!”
“東西,我肯定不會搶你們的。”顧良看看小圓球,帶一點兒靈力,但遠遠入不了顧良的法眼。
“可是,你總得說清楚,是還給誰吧?”
鼠妖和猞猁互看一眼,誰也沒說話。
“都是好不容易修煉到這一步的,為什么非要打打殺殺的呢?”顧良拿出一張紙條一根線,線交叉后把紙條綁在小圓球上,顧良吊在手上玩。
“嗯?”顧良看向一棵樹,從樹后走出一個少女,朱唇紅潤,杏眼明亮,秀鼻嬌俏,不說長相,從衣服上看,大戶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是一只筑基的貓妖,蘿莉,獸耳。
終于出來了。顧良暗道。你不出來,我演戲給誰看?
鼠妖和猞猁看到少女,連忙跪下行禮,緊張道:“瀾梓大小姐?!?p> 少女微笑、點頭,兩妖這才起身,局促地看著少女。少女看兩妖,道:“他剛剛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同是修得靈智的妖,就不要互相殘殺了。”
“看來能給你們做主意的人來了?!鳖櫫伎聪蛏倥?,手中的球帶著線和紙,顧良把它們一起從空中緩緩滑過去,交給少女:“嗯……瀾梓大小姐?在下告辭,這東西就先交給大小姐了?!?p> 說罷,顧良轉身要走,只聽瀾梓叫停顧良:“不留個名字嗎?”
“名字?”
顧良嘴角一勾,轉身遙遙一指瀾梓手里的小圓球:“不就在你手里的紙上嗎?”
瀾梓聞言,低頭把紙抽出來,展開。
“孟藍?”
瀾梓再抬頭時,已經(jīng)沒了顧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