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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離漢城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在新京的日子(上)

遠(yuǎn)離漢城的地方 第二圓舞曲 3720 2017-03-10 11:16:26

  第二十一章在新京的日子(上)

  1933年9月8日是中國農(nóng)歷的“白露”節(jié)氣。李春子受父親影響,從小就對中國的二十四節(jié)氣感興趣,日常生活中也很關(guān)注節(jié)氣的變化,比如這個“白露”一到,她立刻就會想到民間有關(guān)“白露”的諺語——白露秋風(fēng)夜,一夜涼一夜。這天,李春子就是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一邊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庭院,一邊想著有關(guān)“白露”諺語。

  金海鎮(zhèn)全家搬到新京快半個月了,李春子還是不習(xí)慣這個新家,主要是太大了。首先是住房大房間多,在大連時住的是兩層樓,可現(xiàn)在是三層,房房間多了不說,找人都費勁,在大連時找誰在大廳里喊一聲就行,不用太大聲,可現(xiàn)在就不行,要是喊住在三樓的英哲,就得可著嗓子喊,李春子自己是喊不來,尹嫂也不行,只好找傭人上去叫。在大連時,擺放在大廳的是一臺立式鋼琴,沒覺得它小,現(xiàn)在放在客廳的是一臺大三角鋼琴,卻一點都不嫌大。還有就是院子太大了,簡直就是個公園,假山、湖水、亭子,花草樹木,無所不有。在大連時,李春子只要有空就愛到院子里幫花匠干些雜活?,F(xiàn)在不行了,一個花匠忙不過來,又找了一個,兩個人從早忙到晚也不輕松。傭人增加了四個,還特別給孫廚師找了一個助手。有時,李春子獨自站在回廊上望著這個大院子,就產(chǎn)生一種家大業(yè)大的感覺。離開大連前,李春子帶著英哲回娘家向父母及其他家人辭行。父親李炳鎬對她說過的話至今還在耳邊回響:“春子啊,門廳顯赫也不見得就是好事,你千萬不可以因為嫁進(jìn)豪門就目空一切,揮金如土,不要忘記平民的本分,勤儉持家,教育好子女,讓他們成為自食其力的人?!?p>  回想這十幾年的婚后生活,李春子覺得她的所作所為還是符合父親教誨的,無論對自己還是對英哲都還是很約束的。至于英浩那一家三口,李春子覺得自己不好多說什么,不過,好在他們也都是本分人,從不沾染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所以,李春子想自己的日子過得還是挺順?biāo)斓摹?p>  薩哈羅夫一家也安頓妥當(dāng)了。多虧金英浩幫忙,薩哈羅夫最終盤下來的商鋪價格他還是挺滿意的。店鋪比原來的寬敞不少,雖說不在市中心,但也算在商業(yè)街。住家的院子很寬綽,房間也夠用,更重要的事離柳芭的學(xué)校也不遠(yuǎn)。伊蓮娜特別滿意的地方是院子面積比大連的院子大不說,還多出兩個房間一間做倉庫一間做客房,而且院門不僅比原來的后門高大還緊鄰一條馬路,交通很方便。薩哈羅夫和妻子商量,需要盡快找一個伙計,否則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伊蓮娜一聽這話就唉聲嘆氣的,薩哈羅夫知道又說到她的痛處了——總也避不開大老李這個人,有啥辦法呢?柳芭私下里和爸爸說,再給媽媽一些時間就會好了,撫平心靈創(chuàng)傷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時間。薩哈羅夫覺得自打搬到新京后,女兒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不少,總會有意無意地為父母分憂。還有,就是那個英哲君,只要來家里,除了學(xué)習(xí)小提琴和鋼琴外,也會主動幫助伊蓮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wù)活。六年多來,薩哈羅夫和妻子伊蓮娜在和兩個孩子交流時有意識地講多種語言,希望盡快提高他們口語的聽說能力?,F(xiàn)在英哲在薩哈羅夫家也可以基本上用俄語、法語和英語等幾種語言和薩沙大叔一家人交流了。不僅如此,私下里,他還可以用這幾種外語和柳芭開玩笑。兩家搬到新京后,一天不知道為什么,英哲忽然用俄語稱呼柳芭是“翹鼻子”,氣得柳芭滿院子追著要打英哲,惹得在一旁的薩哈羅夫夫婦“哈哈”大笑。而且從此以后,大家像約好了似的都稱呼柳芭是“翹鼻子”,這倒成了柳芭的昵稱了。

  樂器店和住家都拾掇好后,在開張前,薩哈羅夫通過朋友終于找到了一個幫手。此人也是韓國人,也姓金,四十歲左右,原來在舞廳吹薩克斯,后來因為老板總拖欠工資就辭職了。正好薩哈羅夫需要人手,這個金師傅就來了。見面時,薩哈羅夫感覺這人個性爽快,有禮貌,印象不錯,和伊蓮娜商量后就同意雇傭了。樂器店的櫥窗里又掛出了“教授小提琴鋼琴——器樂演奏家高倉雄”的招牌。

  一天吃晚飯時,薩哈羅夫鄭重向家人宣布,樂器店隨時都可以開張了。

  柳芭高興地說:“太好了!爸爸,就星期天開張吧,我和英哲君正好都在家。”

  薩哈羅夫和妻子伊蓮娜對視了一下,似有若無地笑笑,他們倆已經(jīng)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他們的女兒一說家里的事就會捎帶上英哲君了。伊蓮娜稍稍有點擔(dān)心,和丈夫說悄悄話時,不免透露這一點,她說:“女孩子總要慎重啊?!?p>  薩哈羅夫說:“英哲君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他不會欺負(fù)咱們的‘翹鼻子’,你放心吧?!?p>  伊蓮娜沉思著說:“老實說,英哲的確是個好孩子,可我總覺得兩個家庭并不合適……”

  薩哈羅夫說:“親愛的,咱們千萬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他們還是孩子呢。將來……假如有需要咱們出面的那一天,咱們再出面好了?!?p>  伊蓮娜嘆了一口氣,然后說:“好吧?!彼饬苏煞虻慕ㄗh。

  早上上學(xué)時,尹嫂偷偷告訴英哲說,老爺明天到大連公干,去兩天。

  “真的嗎,尹嫂?”英哲扶了扶眼鏡,瞪大眼睛問道,很興奮的樣子。

  尹嫂輕聲囑咐英哲:“別和別人說,保密?!?p>  “是,遵命?!庇⒄芫戳藗€軍禮,跑著上學(xué)去了。

  尹嫂特意把金海鎮(zhèn)要到大連開會的事告訴英哲,是因為這是英哲事先拜托尹嫂把父親到外地出差的事提前告訴他,因為他有個秘密計劃,就是要趁父親不在家的日子邀請柳芭來家里玩兒。這個秘密計劃是英哲和尹嫂兩個人的,就連李春子都不知道。雖說尹嫂每每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愧對夫人,可是她又覺得英哲很需要她的幫助,自打全家搬到新京后,柳芭還沒有來家里玩兒過呢。尹嫂挺喜歡這女孩子的,開朗、漂亮、懂事、聰明、有教養(yǎng),怎么夸似乎都不過分。“一個不錯的丫頭,唉,就是……唉,咋就是個老毛子丫頭吶……”尹嫂預(yù)感到這兩個孩子的好事必定命途多舛。有好幾次她都想和李春子說說這事,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其實,尹嫂想到的事李春子也想到了。不過,這事得沉住氣,不到關(guān)鍵的時候,不可以說破。

  李春子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暗地里一點沒放松關(guān)注英哲和柳芭的交往。還是在大連時,李春子就注意到了尹嫂和英哲的這個小秘密,但她無意捅破。就說這次丈夫金海鎮(zhèn)去大連開兩天會,她猜到尹嫂一準(zhǔn)會把這消息告訴英哲,而英哲也定會趁此機會帶柳芭到家里玩兒。李春子覺得,相比之下,兩個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玩兒要比到外邊瞎逛安全得多。有一次和伊蓮娜閑聊時,李春子也把自己的這個意見暗示給了伊蓮娜,伊蓮娜也完全同意李春子的意見。

  果然,金海鎮(zhèn)一早出發(fā)到大連開會,柳芭下午就到家里來了。李春子當(dāng)然很高興見到柳芭,她擁抱親吻了柳芭——她沒有理由不喜歡柳芭(這點和尹嫂一樣)。多虧了英哲的努力教授,柳芭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用韓語和大家進(jìn)行交流了。柳芭向李春子轉(zhuǎn)達(dá)了爸爸媽媽的問候。

  這天下午,樸孝珠和秀妍剛好也都在家。秀妍用俄語對柳芭說:“親愛的柳芭,見到你我太高興了!”

  柳芭笑著用韓語說:“我也很高興見到秀妍?!?p>  柳芭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尹嫂在內(nèi)都表達(dá)了問候,客廳里滿是一片歡笑聲,可見全家人都因為柳芭的到來而高興。

  說了一會兒話,李春子、樸孝珠還有尹嫂幾個大人就都離開客廳,留下三個孩子聚在鋼琴前交流琴技。

  “秀妍,你最近在練習(xí)哪首曲子?”柳芭問道。

  “貝多芬的《獻(xiàn)給愛麗絲》,我來彈一遍,你聽聽吧?”

  “好?!绷耪f著,給秀妍掀開鋼琴蓋。

  在伊蓮娜的指教下,十一歲的秀妍已經(jīng)能很熟練地彈奏不少通俗鋼琴曲了。這首《獻(xiàn)給愛麗絲》還是在大連時開始學(xué)習(xí)的。根據(jù)伊蓮娜制訂的課程安排,這首曲子要四個課時,截止到搬家前夕,四個課時剛好上完,秀妍已經(jīng)基本上拿下這首樂曲了。兩家搬遷到新京后,由于雜事太多,伊蓮娜和樸孝珠商量后決定十月份再開始上課。聽完了秀妍的彈奏,英哲和柳芭都鼓起掌來。秀妍和柳芭說:“你也演奏一曲,我很想聽呢?!?p>  一旁的英哲特別起勁兒地鼓掌,說:“歡迎鋼琴家柳芭上場!”說著,他把自己的書包和柳芭的書包都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秀妍很開心地拉柳芭到琴凳前坐下。柳芭笑著和英哲說:“來,鋼琴家英哲君,咱倆來個四手聯(lián)彈?!?p>  “烏拉(萬歲)!”秀妍用俄語歡呼起來,“快,英哲叔叔!”

  英哲巴不得坐在柳芭身邊呢,馬上答應(yīng)了。

  他坐下后問柳芭:“彈啥?”

  “《土耳其進(jìn)行曲》?!绷畔攵疾幌刖驼f。

  “好?!毙沐舐曊f,并擔(dān)任指揮似的打著手勢:“預(yù)備——開始!”

  英哲和柳芭兩人的四只手靈巧和諧地在鋼琴鍵盤上飛速地舞動起來。瞬間,歡快的旋律響徹整個大廳,吸引了李春子、樸孝珠、尹嫂、孫師傅等好多在家的人,都不約而同聚攏到大廳里,觀賞英哲與柳芭的鋼琴演奏。英哲有點“人來瘋”,一見來了這么多人,彈得更眉飛色舞起來。當(dāng)樂曲結(jié)束時,李春子帶頭鼓起掌來。在一片掌聲中,英哲還拉著柳芭假模假式地給大家鞠躬謝幕,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春子說:“英哲,柳芭第一次到這個家來,你帶她四處參觀一下,再到院子里看看。”然后又說,“柳芭,別拘束,讓英哲和秀妍陪著你吧?!?p>  “好的,夫人。”柳芭沖李春子行了個屈膝禮。

  大廳里的“觀眾”都散了,秀妍和柳芭說:“上樓看看英哲叔叔的房間吧?”

  “好?!绷耪f。

  三個人上樓梯時,秀妍繼續(xù)說:“他的房間特亂,倒處都是樂器,幸虧爺爺從來都不進(jìn)英哲叔叔的房間,不然他可慘了?!闭f著,秀妍做了個鬼臉,“是不是,英哲叔叔?”

  “難道比在大連時還亂?”柳芭問。

  “更亂了?!毙沐f。

  “沒有,別聽秀妍胡說,我覺得亂的水平差不多?!庇⒄苷f。

  “咱們先上三樓吧?”秀妍說完,不等別人說什么,帶頭往三樓跑。

  英哲和柳芭也都緊跟著跑上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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