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低眉斂目,自己表現(xiàn)的越乖巧害怕,太后就會越放心自己:“臣婦不過蒲柳之質(zhì),得夫君錯愛?!?p> 太后笑道:“你若只是蒲柳之流,這后宮各婦,只怕都不屑一提了?!彼m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卻帶著隱隱的利芒,“本宮久居深宮,長日無聊,聽說你擅長彈琴,與云澤夫妻合奏,別有趣味,就召你進(jìn)宮為本宮演奏幾曲,打發(fā)這日子。只是可惜云澤不在,你就自己彈奏一曲給本宮聽聽吧。”
隨即就有太監(jiān)搬來凳子和桌子,茶茶將琴放好:“不知太后想聽什么曲子?!?p> “就彈一曲鳳求凰吧。”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琴音雋永,太后倚在榻上,那時自己還是個天真的閨閣少女,聽說太子上門,好奇去偷看。太子回眸見到自己,沖自己一笑,他眼里,是我從未看過的浮世萬千。為了那一眼,自己付出了一生。后來宮宴,為皇帝獻(xiàn)舞鳳求凰,太子主動取琴伴奏,一曲定情。也曾是皇宮人人艷羨的一對璧人,朝夕相處,后來生下兒子,他也許諾此生只有自己一個妻子。
可是終究物是人非,他移情別戀,寵愛另一個女人。自己確實是他唯一的妻子,一直都是,但是再也不是他心尖尖的人了。不能與他相決絕,可是除了名分和權(quán)利,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只能永生困在這深宮高墻,從此只有長夜相伴,郁郁孤寂。
茶茶劃下最后一個音符,太后還沒有回過神,許久她才開口,一曲鳳求凰,明明彈琴的是茶茶,可是太后卻仿佛是她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你彈的,很好?!彼垌痛梗瑳]有光彩,“聽說你有寒癥,我身邊有個擅長藥膳的宮人,叫劍奴。我將她賜給你。她或許能醫(yī)好你的病?!?p> “謝太后賞賜?!辈璨柽B忙下跪謝恩,那名叫劍奴的女孩也從黑暗中走出來跪下一起謝恩。她皮膚黝黑,剛剛站在后面毫不起眼,可是眼睛卻有精光。一定是個有些功夫的暗衛(wèi),茶茶松了一口氣,本來還擔(dān)心會被扣在宮里做人質(zhì),沒想到還能回去陪著云澤。
劍奴話不多,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只是茶茶走到哪她也去到哪。好在云澤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太后見過茶茶之后云澤就得到了御林軍總管的職位,新官上任,云澤每日都忙到深夜才能回來。累的倒頭就睡,茶茶捏了分身應(yīng)付劍奴,每日和司命小火他們廝混到一起,晚上才回來倒也樂的自在。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厲帝又突發(fā)奇想,要為寵妃建一個觀星臺,在上面做個秋千,恰逢東部旱災(zāi),厲帝卻還大興土木強(qiáng)迫繳稅,一時民不聊生,起義四起。寧王也打著清君側(cè)的名字起兵,討伐國舅縱容厲帝胡作非為。
寧王的軍隊所過之處,均不傷百姓,還逼官員開倉放糧救濟(jì)災(zāi)民,因此軍隊一呼百應(yīng),很快就接近王城。
厲帝終于害怕了起來,太后命令云澤鎮(zhèn)守王城,抽調(diào)了西部的兵力支援。西部戍邊將士趕來還需兩日,御林軍能否守住王城兩日關(guān)系著王位的歸屬。關(guān)鍵時刻,太后下詔命茶茶入宮陪伴。
寧王還有半日才能趕到王城,云澤不能立刻逼宮,他借口要和茶茶告別讓劍奴等在門外,門剛關(guān)上,云澤就猛的抱住茶茶:“阿茶,你不能進(jìn)宮?!?p> 茶茶拍拍云澤的后背安撫他:“沒事的。”司命已經(jīng)警告過茶茶不能再干預(yù)云澤的命格,鳥帝和天君都盯著呢,云澤下凡是懲罰,要?dú)v生老病死,孑然一身,孤獨(dú)老去,這一世凡間的茶茶到時候死去離開云澤了。司命已經(jīng)寫好了云澤的命數(shù),茶茶死于太后之手,云澤逼宮扶寧王上位,被封為國師,與寧王一起開創(chuàng)清明盛世,但是終生未再娶。
茶茶苦笑一聲,無奈地抱緊云澤,許久兩人才分開。茶茶強(qiáng)忍難過,笑著說:“你別擔(dān)心,劍奴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p> 云澤詫異地問:“你說什么?劍奴不是太后的影衛(wèi)嗎?怎么會變成你的人?!?p> 茶茶隨口扯道:“劍奴姐姐死在太后的任務(wù)中,劍奴早已與太后離心了。她主動投誠,愿意助寧王一臂之力?!辈璨枥^而高聲叫到,“劍奴,進(jìn)來。”
劍奴推門進(jìn)來,對云澤說:“大人放心,一進(jìn)宮見過太后我就會送夫人去一處安全的地方,等大人事成我再帶夫人出來?!?p> 云澤這才放下心,摸摸茶茶的頭:“那你跟著劍奴,保護(hù)好自己?!庇粥嵵氐貙ε珡澭吐曊f,“多謝了?!?p> 茶茶貪戀地看著云澤的背影,比一別,這一世就結(jié)束了,再相見,他又是鳥族的云澤帝君??戳嗽S久茶茶才移開目光,茶茶走出屋子,劍奴目光如炬,迎上來說道:“夫人,請吧?!痹瓉碓茲梢姷降膭ε徊贿^是茶茶的幻境,這才是真正的劍奴。
太后捏著茶杯,她看上去十分鎮(zhèn)靜,只是指關(guān)節(jié)過于用力而顯得發(fā)白出賣了她此時的緊張。太后輕聲說:“不知道云澤能不能守住王城?!?p> 茶茶詭異一笑,看的太后心頭一跳:“太后娘娘其實您擔(dān)心的是我這個人質(zhì)究竟分量夠不夠重,云澤究竟會不會臨陣倒戈吧?!?p> 太后淺笑,她到底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即使這種情況也還能保持淡定:“我確實擔(dān)心,不過以我對云澤的了解,他最重情義。我看得出,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夠重?!?p> 茶茶捧起茶杯,似乎在仔細(xì)端詳茶杯的圖案,又不經(jīng)意地說:“太后,那你一定也能看出云澤在我心里的分量也夠重吧。我不會拖他的后腿的?!?p> 小火出現(xiàn)將配好的毒藥扔進(jìn)茶杯,說明時候到了,云澤已經(jīng)打開城門讓寧王進(jìn)來了。
不等太后反應(yīng)過來茶茶這句話的意思,茶茶嘆息一聲,將手上的茶一飲而盡,茶水流過喉嚨,茶茶倒在桌上。劍奴摸了一下茶茶的脖子:“太后,她斷氣了?!?p> 大廳立刻亂成一團(tuán),太后重重地倒在靠枕上,完了,她制衡云澤的底牌沒有了。這天下,不是她的天下了。太后看著下面四散逃跑的宮婢太監(jiān),突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地念道:“你搶走我的夫君,你兒子又搶走我兒子的王位?!彼缤肽б话悴煌D钪@句話,笑的滿臉猙獰宛如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