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不要他
“姐姐,我們是不是太沖動了?”牛車上,晴兒如是問著,顛簸時候,還不忘扶一扶楊慕,怕一直發(fā)呆的楊慕磕到腦袋?!翱傄獑柷宄惴蛟趺椿厥?,再生氣不遲?!?p> “沖動”楊慕自嘲一笑,撩起窗幔看街市上的人們。許久…嘆口氣道:“晴兒,很多事情你不懂。如果可以選,我寧愿沒來這個世間走一遭。可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蛟S我該習慣這里的生活,習慣了但不是認命,不管是誰!也不管我曾經(jīng)怎樣付出過,只要對我的感情不忠,我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他!”
晴兒恍然大悟:“哦!這是積怨已久??!可姐夫看起來沒三心二意呀!是別人糾纏他!”
“別人糾纏?晴兒你不用替他說好話,就算別人主動又怎么了?給別人糾纏的機會也不行!”
晴兒一看姐姐發(fā)這么大火,趕緊閉嘴。這時剛好馬車停下,原來是到了。
楊慕前腳剛踏進瑪瑙城,呂超后腳便得到消息,趕緊拉著楊蓉就往楊府趕。
楊府最初是呂密給楊慕母親和晴兒置的宅子,沒想到她父親楊桓也會跟來姑臧,楊桓便一起住進瑪瑙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宅子,又因著是楊慕和楊蓉的爹,從落魄的前秦芝麻官,一躍成為皇親國戚,官場一路高升,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散騎常侍,整日里忙著應酬,楊府里最大的主子只有楊慕的娘妙月。
楊蓉本不想回楊府的,如果不是呂超一反常態(tài)的殷勤相邀。如果不是經(jīng)常受夫君冷落,在府中也不好過。
該低頭的時候就不能端著,這一點楊蓉拿捏得很到位。好容易盼來呂超主動與他回家省親,一定要抓住機會給下面的人瞧瞧,證明世子是很疼愛她這個夫人的。呂超有日子沒跟她說過話了,記得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半年前,呂超接她從天牢里出來時。
那天他問了許多關(guān)于婆婆天水公夫人的事,還問她是不是早知道楊慕是女兒身。楊蓉當然一直在否認,卻明顯感覺到,呂超根本不信她的話,自此,就再沒來過她的院子。
倒是魏益多,時不時的會來看一看兒子??沙丝磧鹤?,魏益多似乎刻意跟自己保持著距離。
這就有些奇怪了,怎么說,自己也是他兒子的娘,雖說三分真心七分假意,也算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的,怎的說變就變?楊蓉不忿這男子的薄情,但好在是魏益多,如此失敗之人,不提也罷,不值一提。
這會兒,楊蓉重又回了楊府,卻已物非人非,怎叫人不傷心?
當她與呂超坐定,從后堂匆匆趕來接待他們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那個妾室秒月!現(xiàn)在的楊府正室夫人,楊蓉那份傷心更變成恨意。
見來人是楊蓉和呂超,秒月立刻變得束手束腳,完全沒有了楊夫人的自信。做了幾十年的小,見到嫡小姐,免不了慣性使然的表現(xiàn)出唯唯諾諾。
呂超也看出秒月對楊蓉的忌憚。即使苻氏已死,楊蓉已無法再做什么,曾經(jīng)的受氣包妾室還依然懼怕她們,由此可見楊慕和母親那些年的艱難。他厭惡的看向楊蓉,便看到她臉上稍縱即逝的恨意。
這水火不容的關(guān)系,就算楊蓉一開始就知道楊慕是女郎,也不可能說真話的。呂超暗暗咬緊槽牙,這惡毒的女人,怪不得有句話說得好:最毒婦人心。
既然楊蓉記恨楊慕母女,見了秒月愛理不理。呂超就偏不叫她如意。特意以世子之尊起身對妙月行禮道:“小婿拜見岳母大人!”
“什么??。 睏钊睾炔韬鹊揭话?,傲慢無禮的臉瞬間垮掉。
秒月慌忙逃開,低頭不好意思道:“不不不,世子折煞老婆子了!”
楊蓉冷哼一聲:“沒錯!世子給這種下賤身份的人行禮,確實會折了她的壽!”
秒月聞言,腰彎的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而此時楊慕正好跨進楊府會客的廳堂,聽到楊蓉這么貶低母親,冷笑道:“我當是誰敢對我母親如此無禮!天水公世子的夫人,真叫人開了眼界!”
“楊慕!你來了!”呂超終于等來楊慕,面臉堆笑的迎了上去。楊慕卻是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向妙月,扶她坐在廳堂主位。自己則慢慢踱步到楊蓉面前。
倆人一坐一站,均是狠狠盯著對方。楊蓉無數(shù)的把柄都在楊慕手中,漸無底氣。但輸人不輸陣,嘴角一撇,便將手里的茶盞直直的放開,滾燙的茶水就一股腦的砸到楊慕腳上。
楊慕只輕輕皺了皺眉,雖然很燙也很疼。晴兒驚呼連連,楊蓉也假裝驚慌起身要用袖子替楊慕擦拭,卻不知被誰踢了一腳,歪在一邊。
踢她的是呂超,緊接著更匪夷所思的事發(fā)生了。
楊慕只覺腳下一輕,整個人被呂超打橫抱了起來。失去平衡的楊慕急忙伸手撈點什么,便撈住了呂超的脖頸。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看起來頗默契。
“呂超!放我下來!”楊慕用力推搡,根本無法掙脫。
“別動!你的腳燙到了!亂動會更加重傷情!”呂超說著,轉(zhuǎn)身便將楊慕放到桌上,利索的扯掉楊慕的鞋襪。
整個腳面都紅了一大片,楊慕也安靜了。抬起燙傷的右腳,擱在自己的左腿上,仔細看了看,沒起水泡,但火辣辣的疼。
一絲涼風緩解了疼痛,楊慕順著涼風吹來的方向,就看見了呂超的臉。他臉上寫滿心疼,正嘟著嘴給楊慕的傷腳輸送涼風。這樣也太夸張了,楊慕瞬間不自在起來,索性整個人都縮到桌上,迅速用裙角蓋住腳丫,對呂超:“好了好了,我沒事!”
楊蓉從地上爬起來,又要抄起桌上別人的茶砸過去,卻被魏益多擋下了,楊蓉更加憤怒,發(fā)狂般對魏益多揚手就是一巴掌,脆響在屋子里回蕩,楊慕聽了都替魏益多疼。
楊蓉狂笑起來,一副癲狂的樣子道:“連你也敢攔我!你給我滾?。?!我就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你們母女都是一路腌臜貨色!你那不知廉恥的賤人娘勾引我爹爹!如今你又勾引我夫君!哈哈哈!連我夫君的貼身侍衛(wèi)都是你的裙下之臣!你滿意了?我不如你!真的不如你哈哈哈??!”
呂超臉色青一陣黑一陣,沉聲對魏益多道:“夫人喝多了,送她回去?!?p> 魏益多卻一動未動,傻傻的看著楊慕,眼里似乎有話想說。直到楊慕抬眼看他,他張了張嘴,似乎想什么的時候,楊慕已經(jīng)看向別處,楊慕好像壓根兒就跟他不熟的樣子。魏益多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沖動,想跟她說話,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廳里看熱鬧的丫鬟婆子都在小聲議論,哎呦也是奇了,沒見過喝茶都能喝醉的。
呂超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繼續(xù)照顧楊慕,楊慕趕緊捂上腳丫,對呂超說:“大哥!我謝謝您了!不要再拉仇恨了行嗎??!”呂超竟渾然不覺,回了句:“什么?什么是拉仇恨?慕兒感覺好點了嗎?”
這時更涼的風自遠處吹來,眾人都打了個冷顫。院子里的小廝唱起來:“太原公到~~~!”
看熱鬧的人群,呼啦讓出一條路。。
只見呂密黑著臉站在院中央,想是早到了的。他身后的洛騰說不出的難受,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似的,竇川意料之中的聳聳肩,翻著白眼淡定的心想:主子和夫人,這倆人還真是登對,連爛桃花都配成雙的那種。
鴉雀無聲,連妙月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楊家的女婿向來金尊玉貴,自打成了婚就很少來,不來便一個都沒有,一來,卻是兩個都來!楊慕看也沒看呂密,只對管家吩咐道:“愣著干什么,來了客人就看座奉茶呀!”
“不必了!”
說話的是楊慕,她剛才還處處躲著呂超,此時卻挽起呂超的手臂就往后院走,邊走邊吩咐道:“今日我楊府有貴客,其他人哪里來的滾哪去!晴兒!”
“是!”
“關(guān)門!放狗!”
“好!”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哪個角落里,竄出幾只比人都高的獒犬,正張著血盆大口往院中的呂密等人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