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陽依舊閉著雙眼,這份殺氣絕不可能來自與她。因?yàn)槭窃谧约旱母?,又只顧和孔歆交流,對于殺氣向來敏覺的林秋這次的反應(yīng)顯然慢了一些。就在他看向土陽的同時,房間中剛才還唯唯諾諾的一個婢女手中多出了一柄利刃,直擊林秋后背要害。
殺氣顯然來自身后這個婢女,林秋意識到時,為時已晚,婢女手中的短劍已經(jīng)觸及體膚。無聲無息的一柄短劍,一向處變不驚的林秋感覺到了來自與短劍的危險(xiǎn),那是一種致命的危險(xiǎn)。下意識間,林秋握住了劍刃。憑借著淬煉過的右手,林秋曾今徒手接下過“雨山青芒“??涩F(xiàn)在,右手隱隱作痛不說,短劍也刺破了肌膚。
大力一甩,女子連同短劍飛了出去,林秋的后背被劍刃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傷口入肉寸許,頓時血流如注,雖不至于要命,幾處經(jīng)脈卻以斷裂。
林秋在是不喜與女子爭斗,面對要自己性命的人也不會手軟。女子一擊不中,折返回來,見轉(zhuǎn)身過來的林秋氣勢暴增,身體空中一轉(zhuǎn)就要離開。
“哪里走!“林秋一聲怒吼,大步一跨,伸手抓向女子。
林秋這么奮力一吼盡然震蕩神魂,女子顯然沒有預(yù)料到,躍在半空中的身形明顯一頓。眼見林秋就要抓住自己,女子伸手掏出一物拋向林秋。那物迎風(fēng)暴漲,進(jìn)至林秋跟前時已經(jīng)化為一堵墻。
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堵墻壁,林秋一拳揮出,拳風(fēng)所到之處,墻壁卻并未坍塌。林秋拳頭接觸墻壁之際,勁力被卸,一拳如同打在破絮之上。不清楚這“墻壁“是何種材料制成,林秋拔出腰刀斬去。
“噗“的一聲悶響,如同砍在棉絮上,腰刀也沒有發(fā)揮出作用。就是這么一耽擱,女子已經(jīng)出了房門。等林秋雙手將“墻壁“揉做一團(tuán)時,那個婢女已經(jīng)遠(yuǎn)去。曹昂等人聽到動靜出來時,女子已經(jīng)不見蹤影。莫名其妙招到人襲擊,還被一團(tuán)爛布阻攔,氣的林秋把那團(tuán)爛布扔在地上狠狠的剁了幾腳。
“把李信叫來!“這個婢女是李信找來的,林秋到底要看看這是怎么一回事。
林秋口中所謂的“爛布“據(jù)孔歆所言,那是北域特有的產(chǎn)物,質(zhì)地柔軟且韌性十足。其原料得來不易,織造也破費(fèi)功夫,往往一些有實(shí)力的大宗門才會為器重的女弟子備下,多用于編制防護(hù)的法衣。剛才那婢女出手就是如此大的一塊料,足見其來歷不凡。
林秋也是夠郁悶的,前世自己討個媳婦都極其困難。今生倒好,與諸多女子有糾纏不說,來個刺客都是女的。
看見林秋后背的傷口后,李信二話沒說叫上馬剛、許淵一眾人等就前往馮府。都尉府一直以來就沒有仆從,就更別說有婢女了。土陽的情況特殊,一時間李信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合適的人,于是便想起了打過幾次交道的馮家。馮觀的妻子江媛身份乃是西昌郡主,這兩個婢女都是經(jīng)她手挑選的?,F(xiàn)在盡然刺傷都尉大人,李信也要問問這個江媛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一行人氣勢洶洶的出了都尉府,馬剛第一個走在最前方。用師兄李信的話說,偷襲者能將都尉大人刺傷,這馮府肯定是精心準(zhǔn)備過。林都尉已經(jīng)讓過一步,這馮家既然不肯善罷甘休,大不了直接滅了。
拐過街角不遠(yuǎn),遠(yuǎn)遠(yuǎn)跑過來一女子。見是江媛的貼身侍女流蘇,李信面色一沉。對方來了個小丫頭,一直叫囂的馬剛也只得閉起了嘴。
“李總管,出什么事了嗎?“一路小跑過來的流蘇喘著氣問道。
“哼!“李信冷哼了一聲,就要繼續(xù)前行。行刺都尉這么大的事情,派個小丫頭就想遮掩過去。不想和流蘇計(jì)較,李信要直接找正主。
流蘇要不是個伶俐人又怎么會得江媛器重,見李信的面色,心中“咯噔“一下。見李信不搭理自己,立即擋在李信面前開口道:“李總管,夫人正要派我來通知你一聲??磥硪呀?jīng)遲了,是我家大人的妹妹已經(jīng)去了都尉府!“
事關(guān)林秋的性命,作為總管的李信一定要問問江媛。現(xiàn)在流蘇擋在身前,李信只好說道:“流蘇姑娘,讓開!林大人被人偷襲,這事一定要有個交代!“
李信神情冷漠,流蘇只得讓開。現(xiàn)在這西昌府已經(jīng)夠亂了,府主已經(jīng)被刺身亡,現(xiàn)在左軍都尉又被人刺殺,這事情太大了??辞樾卫钚棚@然是要前往馮府,流蘇趕忙往家里跑。
刺傷林秋的是馮敬宗的女兒馮觀的妹妹馮熙寧,得知這個消息后,林秋馬上想起了當(dāng)初見馮觀母親時的情形。老婦人幾次欲言又止,顯然就是預(yù)料到了今日的情形,想為女兒求情。聽聞這位馮熙寧很小的時候就被馮敬宗送去了宗門,看來這次回來為的就是找自己報(bào)仇。有其父必有其女,馮敬宗那么執(zhí)意的一個人,馮熙寧為父報(bào)仇暗襲自己不足為奇,弄清楚刺客的身份后,林秋不在憤怒。馬上派人叫回李信他們,隨即自己去了馮觀的官署。
看在馮老夫人的面子上,林秋不打算和馮家翻臉。但不翻臉不代表林秋不追究此事,他要看看馮家究是什么態(tài)度。林秋實(shí)在不想在和女人打交道了,那只有去找馮觀了。
平日里,馮觀很少與林秋見面。林秋突然造訪,弄了馮觀一個措手不及。屬下剛稟告過,林秋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馮觀這位妹妹的輕身功夫不簡單,曹昂都沒有追上,林秋也不確定她是否在這里。馮觀見到自己神色有些慌張,林秋意味深長的看了后堂一眼。
見此,馮觀趕忙迎了上來
“見過都尉大人!“
“馮長史不必客氣,我過來就是看看。府主突然暴斃,西昌府的政務(wù)就仰仗長史了!“林秋一邊說著,眼睛不住的看向后堂。如果說剛才林秋只是懷疑馮熙寧在這里的話,現(xiàn)在是確切的肯定了。那馮熙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仗著自己會點(diǎn)隱身的小法門盡然悄悄的露出頭來窺探。林秋是忍不住,這才多看了幾眼。
林秋口中說是為公事而來,馮觀是心知肚明。祝琪英是不是林秋殺的他不清楚,整個西昌府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卻是眼前這位一手所為。這軍隊(duì)出身之人說殺人就殺人,擔(dān)心林秋找上門來是為了自己的妹妹,馮觀擦擦鬢角的汗珠回道
“林大人抬舉了!馮觀一定竭心盡力!“
“馮長史你怎么了?熱嗎?這天氣不應(yīng)該呀!是不是在后堂藏了一個美嬌娘怕被人發(fā)現(xiàn),放心!知道你懼內(nèi),這種事我不會亂說的?!傲智锶滩蛔≌{(diào)侃道。
馮觀不清楚林秋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身后的妹子,剛要開口辯解,他妹妹從后堂沖了出來。這位馮熙寧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林秋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才出言不遜的。再次面對殺父仇人,馮熙寧一出現(xiàn)就以劍相對。
見勢不對,馮觀趕忙擋在妹妹身前。這次馮熙寧故意弄出動靜來,沒有悄無聲息的出手,林秋心中莞爾一笑。感情這位也清明白著呢,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才故意虛張聲勢,好讓兄長攔住。不過接下來,林秋就有些不解了。這位馮熙寧一直與自己怒目相向,她不開口就罷了,攔著她的馮觀也不開口,兄妹二人盡然當(dāng)著自己的面在用神識交流。
馮觀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很顯然是妹妹在訓(xùn)斥兄長。不用想林秋也知道這位馮小姐是在埋怨馮觀對待自己這位殺父仇人的態(tài)度。這時,孔歆突然來了一句:“這位馮姑娘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聽孔歆這么一說,林秋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心中那最后一點(diǎn)怒氣也蕩然無存。開口說道:“馮長史,這位是······“
聽聞林秋開口,被訓(xùn)斥的低下頭的馮觀這才抬起頭來回道:“林大人!舍妹熙寧自幼拜入宗門,剛回到西昌。不曉得大人身份,冒犯了!“
“哦!原來如此!長史與令妹久別重逢,林某就不打擾了!“言罷,林秋轉(zhuǎn)身離去。留下馮氏兄妹二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林秋說走就走了,就好像什么事清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馮氏兄妹不明所以,孔歆卻是在清楚不過。林秋這大男子主義精神又泛濫了,莫說這其中馮熙寧有為父報(bào)仇之心才出手偷襲。即便沒有這個過節(jié),單是口不能言這一個因素,林秋也不會將其怎么樣。
回到都尉府,林秋決口不提此事。至于那個和馮熙寧一同前來的婢女,林秋不會與其計(jì)較什么。馮熙寧口不能言,悄悄的就替換掉了江媛派來的人,二人一同前來,說她什么也不知道,林秋不相信。見其仍舊愿意留下照顧土陽,林秋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曹昂要走了。借助祝琪英被殺一事,蘇帥以迅雷不遮掩兒響叮當(dāng)之勢蕩平了風(fēng)雷山。朝天宮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朝天城的局面就此失去平衡,身為十三太保,曹昂回去理所應(yīng)當(dāng)。
從風(fēng)云山莊回來后,曹昂就很少露面。相互間處的久了,已經(jīng)各自熟悉,無需多言。簡簡單單一個眼神,點(diǎn)點(diǎn)頭,曹昂乘著夜色離開了都尉府。
次日一早,馮府的江媛來到了都尉府。身為郡主,江媛的到來林秋并不意外。讓他沒想到的是馮熙寧也來了,馮熙寧來就來吧,依舊還是一身婢女打扮,看到林秋照樣怒目相視。弄不懂這姑嫂兩個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林秋睜大眼睛看個不停。
“林大人,江媛在這里先賠個不是。“雙方進(jìn)到房間后江媛先行開口施禮。
這邊江媛客客氣氣,身后的馮熙寧卻依舊是美目怒瞪。林秋哪見過這樣來道歉的陣仗,點(diǎn)點(diǎn)頭回了一句:“夫人客氣了!“
“林大人大人大量,家中妹子口拙,不善與人相處,與大人發(fā)生點(diǎn)誤會。我代熙寧賠罪了!“抬手不打笑臉人,江媛顯然已經(jīng)摸清林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再次賠罪過后,繼續(xù)道:“另外熙寧自己還想留在都尉府。做事有始有終,答應(yīng)都尉的事也不能半途而廢,所以·······“
剛才江媛口中提到誤會二字時,林秋就在心中嘀咕,那是誤會嗎!直接說是來報(bào)仇的不久完了嗎!現(xiàn)在倒好,這江媛盡然以做事有始有終為名,讓馮熙寧繼續(xù)呆在自己身邊??纯瘩T家這位大小姐的目光,這哪里是來照顧土陽的婢女,分明就是不殺自己誓不罷休的仇人而已。搞不清楚江媛是不是腦子壞了才會說出這番提議,林秋打斷了她的話語
“夫人,你是覺得林某命大死不了,還是這西昌城就沒人了,非得讓令妹留在這都尉府?“
扭頭看了身旁的馮熙寧一眼,江媛略顯羞愧的低聲說道:“林大人,是你親口答應(yīng)過夫君的,可以提一個條件。熙寧她、她害怕你跑····離開,才這樣的。“
話說到這里,林秋終于明白了。這位馮熙寧還真是執(zhí)著,不殺了自己是決不死心。知道自己當(dāng)初答應(yīng)過馮家一個條件后,馬上就要利用。馮觀是不好意思出面了,這不,派夫人來了!
“哦!原來如此!放心,林某人說話算數(shù),不會逃跑的!只不過我想搞清楚馮大小姐具體是什么條件,想當(dāng)初答應(yīng)馮觀時,這些可沒有說清楚,且馮觀的修為也不入天階?!爱?dāng)初答應(yīng)馮觀時,按照江湖規(guī)矩,林秋是站在強(qiáng)者一方??涩F(xiàn)在的對像已經(jīng)換做了天階修為的馮熙寧,甚至林秋的修為都不如她。即便林秋不好意思以此為由抵賴,嘴上還是要提提的。
“熙寧要待在大人身旁!“江媛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小聲說出了條件。那聲音低到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林秋若非耳力驚人,怕是都聽不清楚這荒謬的條件。
“我聽聞夫人一向明事理,這樣的條件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林秋憤然說道。留馮熙寧在身邊,豈不是在身旁買了一顆炸彈,說不定在某一時刻就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江媛也清楚這個條件的無理,嫣然一笑:“林大人雄才大略、義薄云天必然會遵循若言,老太太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能仰仗您了!“
江媛前半句給林秋戴了一頂大高帽,后半句才是關(guān)鍵所在??磥硎邱T母也勸不住自己的女兒,將這個難題拋給了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