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婆婆究竟有什么瞞著我們？為什么他們很多事情都要瞞著我？”別暮雪憤憤地走在最前面。
“也許婆婆真有難言之隱……暮雪，你別生氣了。”
“我不是生氣！我是覺得奇怪！這個(gè)家，好像誰都有秘密，每個(gè)人都有事情瞞著我！包括我爹爹！他和路婆婆的關(guān)系，看起來根本不是一般的主仆關(guān)系……他們上一次互相殘殺，出于什么原因，也不愿意告訴我……”她嘟起嘴，一腳踢走了地上一塊石頭。
那石頭正好踢到一個(gè)人身上。
兩人不約而同抬起頭，只見別孤群憤憤地看著他們。
“爹爹？”別暮雪一怔，神色滿是驚慌。
“見過別前輩……”李墨痕向別孤群行了一禮。
別孤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停在他們相握的手上。
“手還不松開！”別孤群斥了一聲，李墨痕和別暮雪臉上失色，將彼此的手松開了。
“爹爹！”別暮雪撲到別孤群懷里，嬌然道：“爹爹，我向路婆婆學(xué)了一個(gè)菜式，晚上我就親手燒給你吃！”
別孤群淡淡說道：“你什么時(shí)候?qū)W會做飯了？”
別暮雪勉笑道：“女兒聽說爹爹最近胃口不好，特意去學(xué)的。”
“少在我面前耍手段。”別孤群冷冷地看著李墨痕，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李墨痕低下頭，卻不知該說什么話應(yīng)對。
別暮雪搖了搖她的父親，說道：“爹爹，他又沒有做錯什么，你何必兇他？”
別孤群將女兒輕輕推開了，說道：“如果被外人看到，我別孤群的臉往哪里擱？如果傳出去，別月樓的小姐和一個(gè)來歷不明的男人私會，成何體統(tǒng)？”說著，別孤群喝令一聲，四位壯漢躍了過來。
“爹爹？”別暮雪花容失色，驀然跪下說道：“爹爹請你不要為難他！”
別孤群見她如此擔(dān)心李墨痕，心中更是惱怒，喝令道：“將這小子關(guān)起來！”
“不要啊爹爹！”別暮雪搶了幾步走到那四個(gè)漢子面前，將李墨痕抓住，吼道：“如果爹爹要?dú)⑺?，女兒也不活了！?p> 別孤群雙眼灼灼發(fā)光，瞪著別暮雪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打！打就打！反正我從小就沒有娘疼，反正爹爹就算把我打死了，也沒有人知道！”別暮雪說著便兩行淚下，多年來的委屈和此時(shí)的焦急夾雜在一起。
“你……你……”別孤群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當(dāng)聽到她說“從小沒有娘疼”的話語，心里更十分不是滋味。像他這樣的人，本已是鐵石心腸，偏偏每當(dāng)見到女兒哭鬧，竟也毫無辦法。
“先把這小子送回客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他離開！”
那四個(gè)漢子把李墨痕帶了下去，別暮雪用一雙淚眼望著他，說道：“爹爹答應(yīng)我不傷他性命了嗎？”
“你給我起來！”
“爹爹，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一直不起來！”
“你……好了好了，我答應(yīng)你就是！”別孤群將別暮雪扶起來，搖了搖頭說道：“我真拿你沒辦法?！?p> “爹爹，你不要生氣，女兒回去幫你沏茶！”別暮雪一邊破涕為笑，一邊輕輕拍了拍別孤群的后背。別孤群見她心情轉(zhuǎn)化得如此之快，自然清楚自己又中了她的計(jì)，心中哭笑不得。
李墨痕被帶回原先的客房，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雙衣……別前輩已將暮雪許配給了他……”他腦海里不斷想著別暮雪對他說過的話以及不久前別孤群憤怒的樣子。
長長地，他嘆了一口氣，惱怒自己不自量力，竟癡心妄想，想和別月樓的千金小姐在一起。又想及自己的身世，想起自己無父無母本來就十分可憐，后來連待自己如親生父親的師父也被奸人所害，如今更無家可歸，不禁一陣傷感，抑郁難受。
已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沐堂主！”
段允劍推開他的門。
“師父！”李墨痕迎上去。
段允劍一眼便看出他有心事，便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李墨痕將自己前去探望路婆婆，以及剛才被別孤群派人帶回來的事情一一講述了，段允劍聽完若有所思地坐下去。
李墨痕道：“師父……我已想好了……我和別姑娘本就門不當(dāng)戶不對，我如今居無定所，身世飄零，更不該連累了別姑娘……”
段允劍抬首看他。
李墨痕喃喃自語：“峨眉派被虛真師叔和那西域鬼公子霸占，我還有深仇大恨未報(bào)……本來就不該顧著兒女私情……”
“你方才說路婆婆很緊張？”段允劍不顧李墨痕所說的，問起自己在意的問題。
李墨痕黯然道：“沒錯……路婆婆執(zhí)意不肯解釋當(dāng)中緣由，只是說七月十五之前，一定要我們離開這個(gè)是非之地……”
段允劍決定去找路婆婆問個(gè)究竟，只要他想了解的問題，就必定有答案。他又聽李墨痕自怨自艾了一番，突然站了起來，說道：“你甘心舍棄別姑娘？”
李墨痕一怔，半晌才明白他的話意，低頭自語道：“我當(dāng)然不甘心！可是……自古男婚女嫁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段允劍已走到了門口，說道：“你是男子漢，須知事在人為，何況別姑娘對你一往情深……”他已不再多說下去，李墨痕抬頭望時(shí)，見段允劍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
段允劍一走出來，便看見了一個(gè)身影。
杜寒嫣站在房門口，癡癡地看著手里的一件東西。
段允劍望著她的手。如蘭花一般的手。
她手里拿著的，是一把木劍。
一把如手指般大小的木劍，看來已是十分陳舊。
他自然認(rèn)得，因?yàn)檫@是他五年前用匕首雕出來的木劍。
杜寒嫣抬起頭來，微微一怔，向后退了一步。
段允劍就那樣僵硬在原地，仿佛整個(gè)世界都已和他無關(guān)。兩人駐足原地許久，這時(shí)杜寒嫣走了過來，輕聲道：“小段……你……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她的聲音略帶顫抖。
“那你呢？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少莊主夫人？”段允劍壓低了聲音。
“我？”杜寒嫣只覺得他語氣中竟帶著刺，繼續(xù)說道：“小段，我有難言之隱……總之，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段允劍攥緊雙拳，只是他心中的憤怒竟一時(shí)不知應(yīng)該向誰發(fā)泄的。
杜寒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便說道：“今夜子時(shí)，我會在這里等你?！闭f著，便轉(zhuǎn)身折入了房間。
段允劍依舊木木地站在那，就像他以前想她的時(shí)候，他會望著草原，望著雪地，望著河川，望著沒有邊際的大地……
夜色籠罩了大地，他們各騎著一匹馬，向別月樓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