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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夜行之鳳鳴長祁

第十八章 既生瑜何生亮

望夜行之鳳鳴長祁 肥喵少女心 4142 2020-03-10 17:00:00

    了然看著劉真子的樣子,覺得這人淳樸,醫(yī)術深厚,倒是在些小面上,宛若孩童。于是徐徐說道,“那我們就進行第二場,識藥。杏林盟真不愧是醫(yī)界第一盟,連廳堂都擺放著奇花異草,不如我們從中挑選出最珍貴。”說罷,目光便在廳堂上流轉。

  眾人皆隨他的目光,看向廳堂上。廳堂上奇花異草,爭奇斗艷,有千金難買的菖蒲,又有稀疏平常的追風傘,百年的靈芝、金掌半夏……看的眾人眼花繚亂,若處身于比賽者,已不知所選何物。

  此回比賽二人速度都很快,須臾間,便分別捧了一盆藥草。劉真子率先端來一盆鐵皮石斛,眾人一見,便驚嘆,這真的是一盆難得的仙藥。鐵皮石斛,作為九大仙草之首,一直居于天山雪蓮、三兩重人參、一百二十年何首烏、花甲茯苓、蓯蓉、深海珍珠、深山靈芝和冬蟲夏草之上。尤其是野生石斛,受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更是無上妙品。

  且看劉真子手中的這盆鐵皮石斛,根莖幾近紫玉色,枝肥透蜜,葉片華美,粗略一看,這株石斛已有千年之余。綠毛干風,嫩尖鐵青,聞之有清香。光是看著,眾位醫(yī)家已綿軟糯香,口齒生津。劉真子雖然脾性不好,但是識藥辯草之能讓人嘆為觀止。眾人皆嘖嘖稱道,劉道子亦飄飄然,得意地看向無笙。

  只見,無笙手里端著一石盆,片瓦之間竟然長根雜草,鋸齒狀的葉子軟趴趴的伸展著,開著黃色的小花,伸出一枝長莖,頂頭生著白絨團,竟然是株蒲公英。這玩意不是長得到處都是么,連種田的白丁不屑一顧,看來還是太年輕了,還不知道該被劉真子怎么難為呢。不過好在還有一局。結果未可知呀。

  劉真子看見無笙選出了蒲公英,嗤之以鼻,昂首挺胸,完全沒有有第一回合的囧然。

  了然依舊淡然,看了周圍神色各異的醫(yī)家,說道,“第二回合,無笙勝。”眾人皆驚,這、這護短也太明顯了吧。劉真子聽到這句,差點沒有跳腳,指著了然的鼻頭叫嚷。了然無視他的舉動,繼續(xù)說道,“無笙,你說說你的見解?!?p>  無笙看著懷里的蒲公英,想起了曾經與師父出門采藥,當她把蒲公英丟到一旁時,給她講的一席話,她一直記到現(xiàn)在??戳丝刺蒙系母魑会t(yī)家詫異的神情,自己真的很慶幸能夠遇到師父這樣的人。她緩緩地吸了一口,說道,“蒲公英,田野之中,瓦肆內皆能生長,看起來微不足道卻有大用。蒲公英能夠進入陽明、太陰二經,滅陽明之火,各經之火,與金銀花、魚腥草同用可治痰熱郁肺,與板藍根用,可治咽喉腫痛,與忍冬、車前草同用,可治小便淋漓;與決明草、黃菊花,可治母赤腫痛;配梔子、茵陳,可治濕熱黃疸;配瓜蔞、貝母,可治乳癰紅腫;配銀花、紫花地丁、野菊花可治疔瘡腫毒;配夏枯草、牡蠣,可用于瘰疬痰核。蒲公英雖為無名之輩,但是用途甚廣,又能食用,天下千千萬萬蒼生皆可受惠,真正可謂貴藥。”說完,無笙便看向師父,只見師父微微頷首,目光里滿是稱贊之意。

  堂上眾人聽聞無笙一番話后,皆有頓悟。對于醫(yī)者來說,不問藥草珍貴,只求醫(yī)民有效。能夠拯救平民蒼生,即使卑微,亦是可貴無價。

  騰谷子聽了這句話,走到無笙身邊,拉著她在自己的案邊坐下,仔細看著這個小姑娘。見她星眸皓齒,膚白如玉,有扶風之美,又如松柏清雅,真是少見佳色,亦有自己年輕時的活力,更加喜愛。想到這,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劉真子。

  劉真子聽了無笙一席話,已然對自己的心思生愧,又看到騰谷子對自己的白眼,心中一陣哀嘆。自己從來自負,一直覺得醫(yī)術無敵,醫(yī)德有璋,可是和無笙比較了兩回,不由心中問造化,既生瑜何生亮。

  這場比試勝負已出,自然不用多言。了然看著坐在堂中的醫(yī)家,雖然自己早已對塵世紛擾早已了了,但是看著這一群人,心里頗有感慨。在來杏林山莊之前,了然已經將事情來龍去脈書信告之,能來此會的眾人皆是高風亮節(jié)之人,將生死已經拋之度外。

  思忖一陣,說道,“我等今日聚集于此,皆是為了大祁蒼生。了然對各位生死大義,猶感佩服。此次城中出現(xiàn)的疫亂,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希望我們能夠齊心協(xié)力,共渡此難關。詳情在拜帖中已經說明,各位能否高抒己見,鄙人洗耳恭聽?!?p>  眾人看見了然虔誠的樣子,紛紛心里大喜,雖然醫(yī)者都懷有拯救蒼生的壯志,若是舍身,則需要計較一番了。了然此番前來,必定是帶著相爺授意而來,自己身后之事,定然是朝堂有所重視,個個都豁然開朗,只想著能夠治病救人,平息疫亂。

  眾醫(yī)家相顧四周,都看向杏林盟盟主劉真子,只見劉真子沉吟半晌,徐徐開口說道,“俗話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件事雖然了然高兄作為牽頭人,但是還需要主事的,到時雜亂紛繁倒是不美了?!?p>  話音剛落,騰谷子就開口說道,“劉真子,你啥時候說話還文縐縐的,有啥說啥,時間緊,形式重,羅里吧嗦沒完了?!贝嗽捯怀?,劉真子臉上的胡子又要翹起來了。

  其他眾人看著二人模樣,紛紛搖了搖頭,唉,這一對,真的是醫(yī)術超群的妙手么?小孩子玩性。

  了然看了看無笙,又看了看眾人,接著說道,“杏林盟盟主,說的不錯,我們這一行人有六十二人,需要分組輪值。我大致的分了五隊,金木水火土,金字隊以杏林盟劉真子為首,木字隊以騰谷子為首,水字隊以郭豐羽前輩為首,火字隊以陸鴻前輩為首,土字隊以傅新前輩為首,其余人可以自行參加每一隊,每組十二人。輪值時,以隊首為長,諸多事宜,合當商議而行。我和無笙則是候補,衣食住行些許瑣碎,各位就不用費心,不知眾位意下如何?”

  廳堂安靜下來,偶爾有竊竊私語,一盞茶后,劉真子、騰谷子、陸鴻、郭豐羽、傅新五位醫(yī)學大家站了起來,向了然拱了拱手,以示認同。尤其是劉真子,對了然此番安排無話可說,不急于一時,日后再說,不然顯得自己格局太小。

  了然欣然,作揖,“那我在這,深謝大家了。今天時日不早,諸位先行回家收拾行李,明早相府將會派馬車護送大家去城南長皋坪,我們到時再見?!?p>  “好好,好,那我就在家候著了,”騰谷子熱辣辣的聲音剛落,人已經到了門口。劉真子看著曾經的戀人,感嘆時間無用啊,她行事如風,是半分未曾改變。

  告別了諸多醫(yī)家,了然和無笙乘著馬車,往相府走去。車內矮幾上放著幾碟小食,二人捧著清茶喝了幾口,困頓之意消去了不少。了然說道,“今日之行,可有收獲?”

  無笙想起了劉真子斤斤計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師父,我今天真的是收獲不少,尤其是和劉真子對陣的時候,想起很多您教給我的話。還是你說得對,醫(yī)德有時候比醫(yī)術要更重要。”

  了然長嘆道,“是啊,雖然我們都想成為杏林神醫(yī),但是我們最應該成為的是問心無愧的醫(yī)家。劉真子此人,雖然脾性不好,但是醫(yī)品可圈可點?!?p>  “嗯,師父,你不用擔心我。這一次我會和諸多醫(yī)家好好相處,潛心學習?!睙o笙點頭稱是。

  了然卻突然沉默,看著馬車外,無笙順著師父的目光看過去。冷清的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只有幾個乞丐臥在墻角曬著太陽。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說道,“師父,隔離區(qū)放在城南的長皋坪,會不會引起混亂。那邊皆是平民,亂起來了,不好收場。”

  了然放下簾子,重新坐回馬車,說道,“無妨,我和你爹爹早已安排妥當。長皋坪的無相寺,處于高山峻嶺之中,有險境為傍,赤羽軍護守,一切皆安。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你的行裝已經派人打理了。此次去長皋坪,女孩子在諸多醫(yī)家多有不便,你可著男裝行事,再帶了一個隨侍丫鬟,照顧你起居。我,可能不會經常在那邊,你爹爹已將飛磯派去你的身邊護你周全,你也要分外小心?!?p>  “嗯,師父,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睙o笙說著,面上雖然無變化,但是心里有些不安。之前跟著師父行醫(yī),有師父在,萬事皆安,此次全靠自己,未來如何,不可知,怎讓她不心憂。

  “你也無需太過于擔憂,此次師父所選的醫(yī)者多為賢人,飛磯身手在飛魚閣數一數二,且會護你安全。”與無笙相處久了,了然自然看得出她心中所想,只好出言勸慰。

  雖然女子之流,在大祁,往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尤其是無笙這種貴胄少女,不知人間愁苦。可是無笙他們兄妹幾個生于相府,就注定了他們的不平生活,再被自己牽連一二,早早的涉世避免不了。比起自己當年驀然受困,這樣也是好事。

  回到相府,無笙拜別了師父,便去往阿娘的院子里,去看看阿娘,估計應該要很長時間不能相見。宇文瑤看著自己的愛女,心里一陣翻涌,平抑之后,強笑著囑咐著女兒。母女兩人依依話別,這廂無話。

  無奕這邊被禁這足,已經在花蔭下臥躺半日了。正當她百無聊賴的吐著話梅核,前去打探消息的心兒回來了。無奕忙坐起來問,“怎么樣了,二哥去明月樓了么?”

  心兒貼在無奕的耳邊說,“問了小扣子,說是和大少爺一起去了監(jiān)察司,汪包子那里好像出事了。至于之后會不會去明月樓,小扣子說不一定,二少爺沒讓他準備晚餐和夜宵?!彼@個二哥呀,雖然沒有她對吃這么執(zhí)著,但在自己的影響之下,對吃也是極為講究。要是在家吃飯的話,都會讓后廚提前準備好,省得誤了食欲,散了興趣。

  “嗯……這可就糟糕了,二哥這人從來不定性的?!睙o奕郁悶的將手里的話梅核丟回了盤子里,嘴里的話梅頓時失去了味道。她想去明月樓,透過影影綽綽的花蔭,她都能看見明月樓的水晶糟鵝、龍井蝦球、西湖醋魚、玲瓏塔,在向她招手。

  “那小姐,我們還去么。”心兒按奈不住自己的口水,問道。這小丫頭和小蓮一起,被無奕給寵壞了。哪里有好吃,哪里就有她們三個人大快朵頤的身影。如今雖然只剩下心兒在身邊,兩個人的興致不減往常。就只這半日,無奕與心兒已經吃了三四回,把小廚房里的孫二娘累得直接鎖門子去搶浣衣老吳的棒槌,寧可錘臭汗衫子,也不愿再上灶頭了。

  無奕只好打著明月樓的主意,好不容易才收買了小扣子,得到的消息讓人很是沮喪。不管了,除了辟谷那幾天,自己那天不是穿街走巷的,這一次小心一點就好了。突然腦中浮現(xiàn)一計,招招手,貼在心兒耳邊說著,得意之色飛上了眉頭。說完心兒便一縷煙的跑出去,不一會兒便抱著兩身衣服來了。

  一番搗鼓之后,兩個年青才俊便出現(xiàn)在無奕的閨房里。無奕穿著一件珠光云錦夾袍,一條玉色錦帶束在腰間,一頭青絲用金環(huán)梳起,原本面若桃花,洗去脂粉,星眸劍眉,雖無大哥二哥颯爽英姿,但也是文雅秀氣俏書生。而心兒則借來小扣子的衣服穿著,頭發(fā)也梳起,一副小廝的模樣,兩個人互相看著,忍俊不禁。

  無奕看看手中,老是覺得少些什么,看到插屏的桌上放著一把絹扇便恍然大悟,是咯,街上出行的男子都拿著扇子呢。自己要不要也拿一把扇子附庸風雅,無奕看著自己拿慣了雞腿的手,想不出來拿個扇子是什么樣子。

  于是便讓心兒去把扇子拿過來,在手上把玩著,只見那扇子還未在她手上停穩(wěn),便嘩啦一聲,撕碎了。無奕看著手中的破扇子,只好默默地哀悼一番,為這把扇子超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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